她猛的想起来了,是不是刚才那男的借拍孩子的机会塞进去的?对,一定是他!
她转脸去看老大娘,大娘脸朝里好像似睡非睡。凤姣走过去还没开口呢,大娘眼睁开了,估计一直在装睡。她瞧着凤姣手里的钱惊呼:呀!你有钱了,晚上吃点好的,补补奶水,别把孩子饿着。
凤姣挑明了:“大娘,这钱我猜是刚才你的那位亲戚走时塞在孩子衣服里的,谢谢他的好意,这钱我不能要!”
大娘装糊涂:“你开玩笑吧,谁非亲非故的会塞给你这么多钱,估计是你记错了放钱的地方,今天碰巧又找到了。”
凤姣说:“就是放钱我怎么可能把钱放在这么个地方呢。不是我的。”
大娘恍然大悟说:“对了,肯定是你的亲戚给孩子的压岁钱,你一直不知道在那里塞着。”
凤姣苦笑着摇摇头:“我的亲戚全是一些穷亲戚,还没有谁这么出手阔绰过。”
大娘见凤姣拿着钱执意要给她,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说:“你这个人真是的,不管谁给的,又不是你偷来抢来的,你现在又这么缺钱,不正救了你的急吗?要是你心里过意不去的话这钱你先用着,等你以后宽裕了再捐给那些困难人不也一样吗。”
凤姣听后觉得大娘的话入情入理,这才决定先收下这笔钱。她怀着感激小心翼翼的把这宝贵的一百元钱放在了贴肉的口袋里。
钱刚放好,一个戴眼镜的护士推门喊了声:“18床缴费!”吓了一跳的凤姣醒过神后赶紧撵出去想问下再缴多少,可腿脚麻利的护士已经走远了。
凤姣怀揣着还没暖热的那施舍来的一百元钱硬着头皮来到了交费处。
她颤悠悠的问:“18床还要缴多少?”还是刚才四处通知的那个眼镜护士,她神行太保般本楼层喊了一圈话后又在这里坐阵收钱了。
“再缴六百就够了,因为你们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她说。
“我实在拿不出那么多,能不能少点。”凤姣头一次低声下气的求人。
护士推了推眼镜眼瞪大了点:“你没搞错,跑到医院里来讨价还价了。不行的,这怎么能少的。”
凤姣继续哀求:“孩子爸回去凑钱了,现在还没回来,我在这里身上也没几个钱,连吃饭都成问题,你们就行行好免去一部分吧!”凤姣的可怜告白吸引了一些人围了过来观看。
一丝恻隐之心在护士眼镜片后面闪了一下,但是她有点为难的说:“你住院时没有出具村镇提供的困难证明,按规定是无法减免的。但是你们出院后可以拿着住院的交费证明去镇里报销一部分费用,另外,你家确实困难的话我建议你以后向村里申请个低保,这样国家就会有照顾了。可是现在……我真的没这个权限的。”
护士的一席话好像搬走了压在凤姣身上的一座大山,凤姣顿时觉得浑身轻快了不少。于是赶紧连声道谢。
但是现在钱还是要交的,护士轻声试探着问:“不如你先交一部分,其他的等你老公来了再交吧,你现在能交多少呢?”
凤姣脸红了,她犹犹豫豫的对护士伸出了五个指头:“先交……五十,你看……行吗。”
“多少?”那护士又往上推推眼镜,好像看不清几个指头,站了起来。
凤姣更难为情了,她又轻轻的把五个手指摇了摇:五十……行吗?
护士跌坐在椅子上,好像有点哭笑不得的在那里轻声嘀咕:“五十,这,未免太少点,怎么办呢?”
凤姣尴尬的瞅着她。
这时后面有个人在问:“要交多少钱?”
护士抬头看了那人一眼:“六百。”
“啪!”六张崭新的百元大钞扔在了桌上。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唰!” 像镁光灯一样聚焦在那人身上。凤姣惊愕的回头一看:“啊!是你!?”
那个几年前被她羞臊的逃之夭夭了的黄三正在把拿出来没用完的一沓票子往口袋里塞,一副满不在乎财大气粗的样子。
凤姣简直惊呆了!几年没见了,今天的黄三和昔日印象中的黄三相去甚远。简直不能在心中把他们统一起来。
过去的黄三头发乱蓬蓬像鸡窝,上面还经常点缀着草籽树叶,总是一副风尘仆仆之状。现在却是头发一丝不乱,油光水滑的,蚊子上去都会栽个跟头!过去的他衣衫不整,吊儿郎当,活像丐帮一弟子,现在是西服革履,道貌岸然,恰似刚下飞机的海归。过去黄三永远是嬉皮笑脸,没个正形,现在站在那里却是气宇轩昂,稳稳当当!
凤姣好不容易才从错谔中醒过神来,又开始自卑起来:这个黄三看来是发了财了,而自己现在却可以说是饥寒交迫!要命的是刚才自己的可怜相被他全看见了。
虽然他已为自己慷慨解囊 ,但是心里不知在怎么晒笑自己呢。自己当年有眼不识金镶玉,错把蛟龙当虾米。把人家连奚落带讽刺的给得罪了,老天爷保佑黄三把那天自己说的忘个一干二净就好了,阿弥陀佛,千万别提那个茬儿。唉!怨就怨你黄三把自己藏的太深了,就是诸葛亮在世也未必看得出黄三能有今日啊。
黄三见凤姣张着嘴瞪着眼一副呆傻状,不禁笑了:“怎么?不认识我了吗?”
凤姣心说:“咱们在一个村共同居住了二十多年,过去你还经常在我面前讨人嫌呢这才分开两年多就不认识你了?就是烧成灰我也认识你,可这句不是什么好话当然不能说。”在黄三这身扎眼的行头前凤姣没法像几年前那样对他了。何况刚才一出手就是六百并且眉毛都没皱一下,也真把她震住了。
凤姣低眉顺眼一副娇羞不胜之态:“你这几年一走就没信了。想不到今天在这里遇见,看你的样子是发了大财回来了吧?”黄三一挺胸脯嘴里谦虚:“哪里哪里,挣点小钱而已,怎么谁病了?”
凤姣说:“我女儿病了。”
“啥?你已经结婚了?还有孩子了?”黄三很惊讶的样子。
因为过去黄三追求过凤姣,所以凤姣吃不准现在黄三吃惊是出于什么心理,是久别重逢后的感叹物是人非呢还是有钱了之后仍对自己旧情不忘痴心不改?一想到这里凤姣心里“扑通”一下是万感俱来啊。如果当初眼一闭心一横下嫁给黄三就好了,至多艰难个一年半载就苦尽甜来了,哪像现在凄凄惶惶的。唉,谁都没有前后眼呐!
黄三见凤姣沉吟不语,又提出来去病房看看孩子。凤姣便前头带路来到病房,孩子又睡了,黄三俯身看看:“嘿!真漂亮!真随你!长大后又是个大美女!”
凤姣呵呵一笑说:“几年不见你学会油嘴滑舌了。”
黄三笑着说:“现在在外面混这可是个基本功呢。不过你可真的是很漂亮。这还用说?”说着又掏出一张百元币放在孩子旁边说:“这点钱给孩子买点小礼物吧!”凤姣赶紧谢绝:“不能再要你的钱了,这都七百了,我还不知道啥时候能还上你呢。”
黄三豪爽的把手摆了几摆:“谁要你还?大家都是一个村的客气啥。”说完就像台上的魔术师一样“噌”的一下又掏出几张大票来递给凤姣:“刚才听说你怎么,连吃饭钱都没有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的慌。饭是一顿都不能少,并且还要吃好。”
黄三的话让凤姣受馈赠之后一直在忐忑的心平静下来了:这个黄三,不知口袋里装了多少钱,一会儿掏出几张,一会儿掏出几张。看来他不但不计前嫌,并且还热心相助啊,难道,难道对自己仍然念念不忘?
一想到这里凤姣心里“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但是刚激动了一会就又淡定下来了,因为两人都不是当年的凤姣与黄三了,换句话说已经不在一个起跑线上了。两人的地位变化就像在压翘翘板,原来的凤姣是村长之女,黄花之身高高在上!而黄三一文不名,家徒四壁落在下面。后来两人一动,凤姣有夫有女,家境贫寒,又变成下边,黄三却摇身一变成了大款占据了上面。
凤姣试探道:“你怎么在医院里呢?看望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