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铃铃……’
‘铃铃铃……’
无数双荧绿的眼睛笼罩在范姚的头顶。合着不停歇的铃铛响动布成一张天罗地网。
“啊!走开!!你快走开!啊啊啊!!”范姚捂住耳朵想要隔断这声音,缩起身子想要逃离这现实。
‘喵……’
窗子不知何时已经打开,黑猫轻盈的从窗台跃下,悄无声息的走向瑟缩的女孩儿。一双荧绿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尖尖的下巴微微抬起,好似临视贫民的贵族。优雅、美丽而残忍无情。
‘喵……’曾经熟悉的软糯的叫声在耳边响起,范姚无神的抬起眼睛看向那走来的黑猫。
“你、小……”女孩儿黄豆大小的眼睛泛起水光,似是忆起了往日的光阴,肥胖短小的手颤颤巍巍的伸向那只并不大的黑猫。被脸颊的肉挤成一点点的嘴唇似乎是费力的蠕动了几下,想要表达内心许久不曾回想的自己都无法记清的情感。
但是,就在那短粗发红的手指刚要碰触那柔滑光亮的黑色毛皮时,窗外偶然经过的车灯照亮了漆黑的屋子里诡异的情形。
只见那黑猫,不,那又哪里算得上是黑猫呢?
本就不大的身躯上面满布着各种伤口,几乎皮肉分离,露出狰狞的白骨,甚至隐约可见还在跳动的内脏和血管。
不,在这个支离破碎的身躯上,就连内脏都不是完好的样子。
从书桌不知何时掉落地上的镜面中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从肚腹中脱落出来的内脏,有些带着可怖的牙印,还有撕扯过后粘连的细丝。
那肚子上硕大的伤口周边,黑色的毛皮上,有着一圈儿并不完整的黑色污渍。带着熟悉的花纹。如果将脱落而出的内脏塞回去,缝合伤口,那花纹将会更加的熟悉。范姚知道,她知道的,她清晰的知道,那花纹,赫然就是那双她穿了四年有余的运动鞋的鞋印!
仅存的斑驳的皮毛上,黑灰色的污渍那样明显。
那小小的头颅还是微微的扬着,范姚可以看到那脖颈下本应完好的皮毛被不知何种野兽撕扯得体无完肤,露出苍白的气管在间歇性的运动。
范姚还记得,在那些美好的时间里,那快皮毛是那样的柔软。只要她轻轻的搔刮,便可以听到满带着信赖的呼噜声。
范姚很害怕,她想控制眼睑闭合,她想回归黑暗,回归那可以让她尽情逃避的地方。可是她做不到!像是着了魔一般,她瞪大了那双单眼皮的小眼睛,盯着那猫的每一寸面孔。
那脸上依然是消瘦,露出尖尖的下巴,像是欧洲中世纪吝啬的守财奴。大眼睛瞪到脱框。本就不太讨喜的脸现在更加的,丑陋。
脱毛,脱皮,结痂,流脓。
似乎还有一只眼睛是微微脱离眼眶的。那双猫眼里湿润润的,但,虽然没有光亮范姚也可以确信,那绝不是久别重逢的泪水。
滴答,滴答,滴答。
一滴滴,液体坠落的声音。敲响木质的地板,敲在范姚紧缩的心脏上。一下下。带出一缕缕隐约的腥臭味。
范姚想要缩回手指,可是仿佛空气中有着另一个人把持着一样,范姚无法行动。好像身体的每一寸都灌了铅水,都注了水银,重达千金,无法行动。
她眼睁睁的看着,看着那猫一步步的走进。看着那裸露的气管一点点靠近自己短粗的手指,带出丝丝热气和战栗。
就仿佛曾经的每一次撒娇又仿佛和每一次都不一样,黑猫发出‘赫赫’的声音,而那湿润的官腔器官硬硬的擦着范姚的手指,温热的东西流淌至地板。
‘砰砰砰’的拍门声突然想起。
“范姚!你个死孩子!给我出来!大半夜的不睡觉怎么还这么吵?!你给我出来!别锁着门!”范母尖利的声音响起。此时听起来竟无比的亲切和蔼。
‘喵——’黑猫尖利嘶哑的声音几乎撕裂范姚的耳膜。
‘嘶——嘶——’
不太亮的灯管终于在跳泡的努力下颤颤巍巍的晕染出一室的昏黄。
狭窄的居室中,肥胖的女孩在地板上瘫软成一摊,十分的可笑。但她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证明了自己内心的恐惧。
十指紧紧的扣着肥胖的手掌,一双小眼睛里瞳孔因为极度的惊吓而涣散。
房间中,似乎还有隐隐的腥臭气息。
‘铃铃铃……’铜铃的声音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