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几天过去了,这一日,唐瑶早早地便起来练剑,收到来消息后便离开了府里。
“唐姑娘,我家少爷有请!”那小侍卫说着。
她先是一愣,然后抬眸看去 宫门口处停着一辆马车,唐瑶上去后便见玄烨并非五爪龙袍,通身是寻常公子哥儿的打扮。她虽然心有疑惑,但还是行了一礼,问道:“皇上,您今天这是?”
玄烨一笑,道:“出了城你便知晓了。”
马车一路疾驰,过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是停了下来。唐瑶下了轿子,入眼全是清一色的红瓦平房。街上的道路有些破旧,零星的摊贩在那里并不高亢地吆喝着。皇上干嘛带我来这寻常百姓的住所?唐瑶心中纳闷。
扶着玄烨下了马车后,玄烨眼中显出一抹愁容,对唐瑶道:“自你那日与朕说起百姓依旧被无情鱼肉之后,朕就一直耿耿于怀,辗转难眠之下,所以才决定微服私访,亲眼看一看,这百姓到底是受了多大的苦楚,这症结又所在何处。”
唐瑶心中对玄烨不由又高看了几分,这个皇帝,还真是不同寻常,能把百姓的疾苦挂在心上,唐瑶实在有些不敢想象,大清在康熙这样的励精图治之下,假以日时,会变得怎样的繁荣昌盛。
“皇上真实用心良苦。”唐瑶发自肺腑地道。
“这是朕应该做的。”玄烨说着,大踏步向那街市走去。
“老人家,这红薯怎么卖?”玄烨走到一处烤红薯的探子前,和气地问道。
“一文钱一个,公子你要几个?”那摊贩间有生意来了,赶紧打起了有些萎靡的精神。
“要两个吧,对了,老人家,我想问一下……”玄烨一边让唐瑶付钱,接过摊贩递过的红薯一边打听起了他们的生活。
十分钟后,玄烨捧着还有些温度的红薯往最终塞了一口,脸上的表情让人见了直发怵。
唐瑶一路不敢言语,而玄烨夜忙着和路边的行人聊着天,直到日上中天,玄烨才走进了一家小酒楼,看样子是打算休息一会儿。
玄烨虽是帝王,可是向来节俭,即使今天一整个早晨都在不停的赶路与向百姓们打探情况,额头上沁出了些许的汗珠,可坐在酒楼内的玄烨依旧只点了几个家常的小菜。
唐瑶陪在玄烨的身边,这一上午她虽然很少说话,可是玄烨的所作所为她全部都看在眼里,也记在了心里。说实话,对于玄烨,她心中生出了不少敬佩之情,更是在看到店小二端上那些个家常小菜的时候,唐瑶心中涌过了些许的感动。
谁家帝王会过得这样艰辛呢?对于平常人来说,点这些东西自然再寻常不过了,可玄烨毕竟不同,他是皇帝,这整个天下,都是他一个人的,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天下最富有的男人,却吃的这样寻常。
唐瑶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面,却被玄烨的一句问话给打断了。
“你说这是为什么?”玄烨吃了一口菜,没有看唐瑶。
“皇上,您说什么?”唐瑶不敢怠慢,赶紧问道。
“朕是一直在减少赋税,其实我大清国库也没有多少银子,实在是念着百姓的疾苦,所以才赋税一年低过一年,朕自问问心无愧,可是刚才走访了一圈,听到的却全都是百姓们的怨声载道,都在抱怨赋税太高了!”
“近年的收成也不算好,各个都跟朕说吃不饱,穿不暖,可是朕这几日也算是算了一比小账,按照朕收的赋税,就算收成再不好,可是也不会到吃了上顿没下顿的地步啊!”玄烨说道这里又吃了一口菜,忽然,他抬头看了一眼唐瑶,道:“你说,这些人会不会是故意欺骗朕呢?”
唐瑶闻言一笑,这实在是一个有些拙劣的问题,玄烨微服私访,刚刚走访的这些人又怎么会知道玄烨的真实身份呢,那又有什么必要骗他呢?不过唐瑶也知道,皇上只不过是由于想不通自己已经把赋税降了又降,可百姓们为什么还在说肚子吃不饱。
“皇上,这些百姓们自是没必要骗皇上的,毕竟,他们与皇上素不相识,怎么会有那个心思呢,皇上既然疑惑,不如等下吃完了饭,再去逛一圈,说不定就能找到答案呢?”唐瑶安慰玄烨道。
玄烨对于唐瑶否定自己的想法并没有生气,他也知道自己的怀疑美神道理。点了点头,玄烨往嘴里扒了一口饭,没有再说话。
吃完了饭后,玄烨果然依唐瑶所言,不过这次玄烨并没有在京都停留,而是马车直奔京都周边的一座小城。
由于路途并不是很远,玄烨的骂儿又是上好的马屁,一次,不过一个时辰,便到了。
在那里,唐瑶一行偶遇一位老者,玄烨上前便与对方打招呼,闲聊了两局后,玄烨就开始跟老者打听起老者近年来的生活状况。
“这位公子,你是有所不知啊,这日子真的是都快没法过了,我们一家六口人,就指着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吃饭呢,可是,朝廷总是三番五次的来征税,今天是这个税,明天是那个税,交不出来还要将家中值钱的东西通通搬走,这日子,可怎么过的下去啊。”那老者恐是一直受着委屈,又无处宣泄,今日有人问起,便满腔悲愤地和盘托出了。
玄烨面色阴沉,看着老人的眼神中又成这满满的愧疚之情,说到底,是他这个皇帝没有做好,才让百姓们遭受这样的疾苦。
“那你们就没有想过报官吗?这里毕竟是在京都附近,天子脚下,会有官员替我们老百姓说话的。”玄烨问道。
“哎哟,这公子你就有所不知啦,报官,我们何尝没有想过啊,就说我,都去京兆尹衙门五次了,可是人家根本就不理会我们这些老百姓,说白了,就是官官相护,这年头,谁还管我们老百姓的死活呀,更何况,我们还是汉人,就更不得那些官员的待见了。”那老者向玄烨诉苦道。
“汉人怎么了,汉人和满人不都是人吗!”玄烨说道。
“呵呵,公子你也是汉人吧,我们汉人当然这样想啦,可是这些来自蛮夷之地的满人就不会这样认为咯,依老朽看啊,这满清要在是这么下去,也坐不了几天江山啦,前朝迟早会卷土重来的,汉人必定会再次坐拥天下,到时候,有那个康熙小儿哭的!”老者自顾自的笑了几声。
唐瑶听到这番话心神不由得猛地摇曳了起来,要知道,老人诅咒的那个玄烨,就站在他的面前啊。
唐瑶很怕玄烨听到这话一气之下大发雷霆,到时候这老人的小命恐怕都不保了,看在同是汉人的份上,唐瑶正准备说几句话为那老人打个圆场,说不得还能救这老者一命,不过玄烨出乎唐瑶意料的并没有生气,他伸了伸手,示意唐瑶拿出一些银子来。
等唐瑶把几十两银子交到他手中后,玄烨又把这些银子全都塞到了老者的手中。
老者刚开始要拒绝,可是玄烨执意要送,再加上老者的家庭的确也困难,就算他自己不想要这些银子,可家里的孩子也等着吃饭啊,最后,他还是满怀感激的收下了玄烨送的银子,并且道:“公子,你可真是个好人,好人一生平安。”
玄烨嘴角泛起了一丝笑意,可唐瑶能很明显的感觉到,这笑中,带着浓烈的自嘲。
天近黄昏,走访了一天的玄烨总算再次坐上了那辆马车,打算启程回宫,唐瑶也跟着上了马车。
马车车厢内气氛有些低沉,玄烨的闭着眼睛一言不发,唐瑶小心翼翼地坐在一旁,亦不敢言语。
这里的路比不得京都,崎岖难行,马车颠簸间,玄烨的身体也跟着晃来晃去,行了半个小时,眼看就要进京都了,可偏在这时,马车却停了下来。
为玄烨驾车的是他的贴身侍卫,玄烨正疑惑间,他的侍卫掀开了车帘,道:“皇上,前面有一队官兵拦住了我们的去路,好像是说要交什么过路费。”
玄烨闻言眉头一皱,脸上渐有怒容生,今天一天的所见所闻本就让他的心情极度不佳,现在又遇到一个什么过路费的,作为大清的皇帝,见到如此的腐败景象,怎能不愤怒。
玄烨下了马车,一人立在那些官兵的前方,自有一番威严在其中。
“你们是些干什么的?”玄烨怒声问道。
“你吼什么吼,朝廷征收过路费,用以修路,这是为百姓造福的事情,你什么态度,赶紧把钱交了!”其中一名带头的官兵一脸的凶恶地看着玄烨。
“我在京城生活这么久,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朝廷还下过这种命令的?”玄烨是皇帝,对于有没有这项政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这些人明显就是打着朝廷的幌子横征暴敛,钱被他们敛去了,背负骂名的却是他这个皇帝,天底下哪里有这样的好事?
“呵呵,你是个什么东西,这是朝廷最新颁布的法令!”那官兵又对玄烨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