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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升官

2017-11-01发布 3123字

在玉门军四千士卒哀叹声中,李弘益兴致勃勃,只要不下雪,每日里也跟着训练。对于原本的肃州军马,他没有染指的想法,觉得这些军士天天被看管在营中,只怕会串连生事,也拉了出来随着一同训练。

原肃州军慑于玉门军的火器威力,也不敢多言。于是酒泉城外,每天近万号士兵喊着号子,绕着城墙一圈一圈地跑,半露着膀子,满头热气。董一元带着虞侯和骑兵们,笑嘻嘻地在一旁监督着。

上万号人分成若干小队绕城跑步,对于所有的酒泉城百姓来说,还真是一件稀奇的事情。每天都有闲人一大早出了城,候在护城河边,一边看一边评头论足。

这一天早上,李弘益也穿了短衫,热气腾腾地跟着队伍跑步,看到远处一群骑马的少年,从城门里奔了出来,也不停马,直接冲到跑步队伍的旁边,策马跟在不远处,嘻嘻哈哈地笑着。

他们既没有前来阻挠,经过李弘益两次大训,很是遵守军纪的士兵们也不去管,只顾着低头跑。

有个锦衣少年见没人理会,大了胆子,把马跑得更近了,马蹄扬起的混着积雪的泥土撒了几名跑在后面的士兵一头。

那几个士兵正要发怒,一看这少年穿着,想必是个官宦世家子弟,他们都是平民百姓,按李弘益的选兵标准,那都是良家子出生,顿时敢怒不敢言。

李弘益跑在队尾,顿时大怒,把这几个士兵叫住,回头大吼:“虞侯何在?”一队骑兵在一名虞侯的带领下连忙奔了过来,勒住马恭敬地问:“将军,何事?”

“给老子把这几个小家伙捆起来!”

“诺!”那名虞侯离得远,没注意这边发生的事,李弘益发了话,他便带着人把这一群少年全都拿下,捆得结结实实的。

那几个少年犹自不服,一个个怒骂不已,其中一个跳得最凶:“敢绑小爷?知道小爷是谁吗?知道我父是哪位吗?”

李弘益上前就是一嘴巴子,那少年瞪着眼,大骂:“直娘贼!你敢打我?”李弘益冷笑:“老子打的就是你!顺便告诉你,老子姓李名弘益!”

那几个少年连同随行的家丁仆人都愣住了,他们当然都知道李弘益这个人,只是李弘益很少在民众前露面,是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眼看他不过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穿一身寻常短打,跟着士卒们一起跑步,顿时都呆住了。

李弘益对那几个士兵说:“你等都是军人,便该有军人的脾气!咱们拿一条命相搏,不但是为了养家糊口博一份前程,也是要保护百姓的。至于这样的公子哥,以后若再有藐视的举动,一并打了!老子给你撑腰!”

叫虞侯拿过鞭子:“每人十鞭,领头的这个二十!”有些人还要叫屈,被李弘益瞪了一眼,讪讪不敢言了。

那几个士兵激动得脸都红了,自当兵以来,哪里遇到过李弘益这样的上官,受到这样的待遇?其中一个士兵实在老实,憨笑着说:“不过是溅了些泥水…”

那虞侯在一旁说:“你若不打,我可要代劳了!”那士兵连忙说:“打!打!”李弘益看这些少年被抽得鬼哭狼嚎,大声嘲讽:“学什么不好?偏去学长安的五陵少年!如今天下板荡,尔等不知读书习武,报效国家,每日里飞马嬉戏,成何体统?”

丢下一句:“打完了,所有人绕城跑三圈,你等在后面跟着,少跑一步,便抽一鞭子!”那虞侯和士兵们连连点头,嘿嘿地笑了起来,露出了一口黄牙。

李弘益转身朝军营而去,没错,他又偷懒了。回到军营,先去火头军那里看了一遍,顺了张胡饼边走边吃,走到半路,七八十名挑着粪桶的士兵用毛巾捂着口鼻,朝营外走去。

他恶心得差点吐出来,看着手中半张胡饼,顿时没了胃口。除去协助城防的,军营里还有近三千人,拉撒都成了问题。

按照玉门关的老办法,李弘益设了集中式厕所,每天派人定时清理,倒入营地外挖掘的粪池内。这一批人是原肃州兵,因为前些日子与玉门军的士兵发起口角,最后搞了一场数百人的混战,被李弘益带着人弹压下了。

士兵打架再正常不过,除了挨一顿鞭子,李弘益又把其中带头的都发来挑粪。这个时代中国的百姓已经渐渐开始使用人粪为肥,较之以往以家畜粪便为肥料更进了一步。

只是似乎农民的接受程度稍差一些,酒泉比玉门关好的一点是,城外有一条北河流向白亭海,附近的农庄要多一些。李弘益已经通知了城内的官员,叫他们说服农夫们,使用人粪肥料。

他在帐篷里呆了半天,处理了一些事务,便骑着马,带了亲卫回到城里,继续开始盯着地图看。

过了几日,敦煌城那里总算是来了人。张承奉接到李弘益的报捷信时,高兴得差点跳了起来。肃州自张淮深时期便丢了,历经父亲张淮鼎、索勋两代,也一直游离在外。如今自己刚上任,便有如此大好消息,这不真说明自己比索勋和张淮深还要强吗?

他毫不犹豫地将功劳都归到了自己身上,觉得正是在发起政变前的那个夜晚,自己的一番话鼓励了李弘益。他感觉这甚至比收到朝廷天使亲来封赐还要高兴呢!

迎接了长安派来的散骑常侍,张承奉正式成为了朝廷认可的归义军节度使,然后便有一个难题摆在了眼前:该派谁去坐肃州刺史?

消息传开,各个世家、官员心动不已,多拿下一州,就意味着多了十多个大小的官吏位置,更何况李弘益还贴心地抄了一些大户的家,这些人原本占据的肃州官位如今都空出来了。

如同闻到了血味的鲨鱼群,敦煌城的大小世家纷纷行动起来,四处钻营,只为了能在肃州那里求得一职。

眼看到了十二月初,还没有确定人选,张承奉履新,经验不足,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还是李弘愿站了出来,要求节度使行文,令玉门军负责肃州防御事务,张承奉才恍然大悟。

他这一次倒是不吝啬,大笔一挥,就要给李弘益八千兵的名额。以李弘益的能力,四千人就能下肃州,如果扩大了一倍,甘、凉二州想必也在望了!

他的一名亲信,接了清河张家张景球掌书记一职的张忠贤,也是他的南阳张氏本家,凑了过来,说:“使君不可,我观李弘益非池中物,凉州李家,其势大矣!”

张承奉楞了一愣,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他现在与李家的关系极好,但是坐了节度使的位置,这种亲情的考虑就得放在一旁了。于是玉门军扩到六千人的兵额,李弘益升任肃州防御使,驻守福禄县,负责甘州事宜。

来报信的是一名张承奉的亲信,也是出自他本家,除了将任命带给李弘益外,还负责接收整顿原肃州龙家的军队。

李弘益拿着任命书,笑了笑。守捉使和防御使的性质差不多,他先前的职官是玉门军守捉使,相当于玉门关的军事级别为守捉。

而防御使全称防御守捉使,按制是可以负责一州或者数州的军事,但是张承奉的任命书中写的明白,李弘益并不负责肃州的军事,而是要向攻取甘州。

看来李弘益这一次取了肃州,让张承奉的信心暴涨。不管怎么样,至少他的要求与李弘益自己的盘算一致。至于张承奉给了官又做了限制,李弘益倒也能理解,说实话,舅舅张淮鼎父子俩对自己已经够好了。

他不到二十岁,也只不过收拾了瓜州北的回鹘,打下了肃州,功劳算不得十分大,给个防御使都算是超常提拔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归义军内部不稳,两年半的时间换了三任节度使,若不是李弘益在东面出击,索勋时期领曹家的豆卢军等在西面抗击西州回鹘,只怕内乱刚停,外患又要起了。

李弘益把任命书丢在书案上,看到康妙妙端着热茶进来,笑着说:“我又升官啦!这一回是肃州防御使,我那位表哥节度使要我想办法拿下甘州呢!”

康妙妙欣喜地说:“贺喜郎君升官!”说着还盈盈下拜。李弘益端起茶喝了一口,说:“咱们敦煌到长安太遥远了,四千余里,一路关山阻隔。要想去长安看看,恐怕要一路杀将过去了!”

他问:“妙妙,你去过长安吗?”康妙妙跪坐一旁,帮他整理书案,说:“我一出生便在敦煌,酒泉就是我去过的最远的地方啦!”她以前一直以奴婢自称,被李弘益纠正了数次,也渐渐习惯了用“我”。

秦中花鸟已应阑,塞外风沙犹自寒。夜听胡笳折杨柳,教人意气忆长安。”李弘益缓缓地念到。康妙妙笑靥如花:“这是王翰的《凉州词》啊!”

“是啊!咱们远在西北,风沙苦寒,怎不向往长安呢?”李弘益呆呆地望着窗外,窗外正下着雪,碎琼乱飞,茫茫一片,迷乱了视线。

康妙妙不由得也跟着向窗外看去,她知道李弘益看的是长安的方向。

“妙妙,我带你去看看长安,好吗?”良久,李弘益轻声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