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程拓想到了一个人,此人生性柔和也深明事理,也许他的话庞悉昙可能会听上几分,于是就赶紧对庄长云问道:“我在想要是我们找找庞悉岳呢?他毕竟是庞悉昙的大哥,说话应该会管些儿用吧?”
可以说到了现在,程拓心中的小火苗刚刚着出来了一丝的光亮,却就被庄长云一盆冷水给浇了一个透心凉。
只见,庄长云立刻就摇了摇头,毫不犹豫的否定道:“应该不会有用,庞悉岳虽然是庞悉昙的大哥,可是庞家毕竟在庞悉昙的手里,这件事情是他们的父辈决定下来的,庞悉昙是掌门,那就相当于是扈城的地下皇帝,想来‘皇帝’的决定,还是祖辈流传下来的决定,就算是大哥有意改变,那也绝对是没有可能的”。
程拓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想法破灭,然后屋子内又变成了死一般的沉寂,就连空气中飘飞的颗粒飞虫,一个个都显得是那般无助。
忽然,一直坐在一边的冷秋水打破了寂静,开口说道:“你们也别为难,我可以去试试,如果不成,我相信我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其实,就在程拓和庄长云聊天的时候,冷秋水坐在一边也没有听太多,她心里面一直在考虑自己是不是真的应该快些儿修复庞、冷两家的关系了,毕竟庞家的真实身份实在是太恐怖了。
所以,最终冷秋水肯主动提出来自己打入冷家也不全都是为了组织献身,她是真的想明白了,作为已经知道详情的妹妹自己应该为姐姐,为冷家都找到一条活路了,毕竟如果庞悉昙是地下庄主,那么谁又能保证哪一天庞玉之不会是。
如果庞玉之不是,换做庞欣之呢?庞欣之最爱的女人因为冷婉玉而自杀,他早就恨毒了深爱他的冷婉玉,那样冷家就更没有活路走了。
就这样,冷秋水脸上的表情是那般的坚定,甚至在她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期待,让人都不容有拒绝的理由。
因此,程拓也就点头答应了,并且对冷秋水说道:“秋水,那你可千万要小心啊!感觉事情不对就马上撤出来”。
“嗯!”冷秋水也深深的点了一下头,答应道。
但是,庄长云却知道,如果真的出了事情,冷秋水是撤不出来的,而且她也一定不会想要撤出来,因为冷家在扈城,冷尚儒、冷婉玉以及冷家百年的基业,他们都在扈城。
试想如果冷秋水留下来受死,也许还有机会保住这些儿东西,否则冷秋水能不能够逃得出扈城还不好说,就是冷家的所有,也将在一夜之间都化为乌有,而且冷家的人一定也不会死得很舒服。
所以,在细节都讨论过了散会之后,庄长云没有马上就离开,而是从自己大褂的胸口内拿出了一个不大的锦囊。
并且庄长云将它递到冷秋水面前说道:“秋水,如果真的在庞家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就把这个锦囊给庞悉昙看,告诉他这是你义母传给你的,他应该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冷秋水一时间有些儿不敢相信,心中不禁的疑虑:“难道庄长云真的和广龙山庄有关系吗?”同时,冷秋水也伸手从庄长云的手中拿过这个锦囊。
不过,冷秋水都没有再多看上一眼,就开口对庄长云问道:“你是......”
然而,冷秋水只说出了这两个字,庄长云就直接拿上自己的公文包,径直的向门外方向走了出去,完全没有理会冷秋水接下来还要说什么话。
直到这个时候,冷秋水才低头仔细的打量了自己手里面拿着的这只锦囊,但见那个是浅粉色布为底,上秀一轮黄色圆月,边上几株绿色翠竹,但是弯曲的竹枝上却孤独的蹲着一只对月的燕子,留下的只有凄凉的背影。
冷秋水将锦囊轻轻的翻了过来,在背面没有绣上任何的内容,只是用黑色的丝线绣了一个不大的黑色“怜”字。
虽然冷秋水并不知道这锦囊的主人是谁,也不知道这锦囊的背后到底有着什么样刻骨铭心的故事,但是冷秋水竟然就是能感觉得到她主人的悲凉心情,尽管心中疑虑万千,还是将它紧紧的攥在了手心之中,只希望能通过自己温暖的手心传去一丝温暖给它......
时间终于到了晚饭时分,庞玉之这时候才来到了庞秀的房间,庞秀现在已经能够下床自己走动了,所以庞玉之自然是在门外很有礼貌了的敲了几下门,在得到庞秀应允以后,这才推门走了进来。
庞秀看见进来的人是庞玉之,这才站起身一边向门口走过来,一边和庞玉之打招呼道:“玉之兄!”
再看庞玉之,他这次可没有任何的虚词,直接就对庞秀说道:“秀儿,你走不了了,你那天是不是与一个日本士兵见过面?”
通过庞玉之的问话,庞秀倒是真的想起了那天的那个士兵,一个立正,一个鞠躬,一句话:“阁下,什么事情?”
如果庞玉之指的确实是这个人,那庞秀还真的是与他面对面的照了面,难道那个士兵认识自己?虽然庞秀也不相信,但是从他来到这个1945年开始,自己什么样的奇葩事情没有遇到过!
于是庞秀就赶紧对这庞玉之点了点头,肯定自己确实是见过一个日本士兵,并且那个士兵要是不出意外的话,一定是活着的状态。
这时候,庞玉之一脸惋惜的表情,对庞秀无奈的说道:“铃木是拿着你的画像来庞家的,他是希望庞家可以帮忙追查你,捉到你,说实话那张画还真的挺像你!”
听到这里,庞秀不禁的一惊,竟然都没有多加以思索就开口问道:“那我呆在这里岂不是更危险?”
不过这句话刚刚问完,庞秀就反应过来了,自己呆在庞家却恰恰最安全,因为庞玉之和日本人之间明显不是一伙的,而且就算庞玉之不能完全代表得了庞家所有人,可是他还能以这么坦然的态度来与自己诉说,那就很明显的标榜了自己的安全系数。
并且,庞秀只是想到了这里,庞玉之就立刻摆摆手说道:“不会,我父亲没有答应,但是也没有拒绝,庞家做生意是有选择性的”。
对于庞玉之口中的“做生意”,庞秀当然也很清楚是什么,只不过他不能够表现出来自己知道罢了,想想本来就是一家人,却偏偏什么话都不能坦诚的说出来,就算是庞秀多年来已经习惯了伪装,但是他此时也一样觉得心很累。
本来庞秀就没打算在这里说话,而庞玉之也恰恰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只见庞玉之伸出自己的右手,在对面的庞秀左肩膀上轻轻的拍了两下,那感觉就像是赤裸裸的安慰一般。
然后,庞玉之就一边向庞秀身后的沙发处走过去坐下,一边说道:“可是,秀儿,现在外面的人都在抓捕你,铃木说要扩展到了整个日战区,所以你绝对不能出去,而且以你的身份、样貌,国统区你更是不能去了”。
听完庞玉之的话,庞秀的脑海中竟然第一时间就显示出了这样一句话:“那又能怎么样?我可以去延安啊!我可是十年的老共产党员了!”
但是,这样的答案却很快就被庞秀自己给否定掉了,因为庞秀虽然是共产党员不错,可连他自己都敢保证,1945年这个时期绝对不会有他的党员档案,估计连人事档案都找不到。
虽然庞秀也知道,自己还是可以用罗潋硂的身份去蒙事儿,可是就自己知道的罗潋硂那几件破事,怎么可能逃得过政审这一关呢?
换句话说,自己在书中看到,1943年6月份,小王亚樵罗佑是因为配合共产党小分队在河南御敌才牺牲的,延安那边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此人已死的信息呢?估计他们知道罗潋硂的事情可是要比庞秀多得去了。
庞秀想来想去,如果外面的情况真的如庞玉之所说,那还真的是呆在庞家比去任何地方都要安全,毕竟庞家这一关自己也算是糊弄过去了。
而且,庞秀也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庞玉之会想要将自己留在庞家,毕竟早上的见面辞行,庞玉之都没有对自己说任何挽留的话语,直到后来铃木来了,当然这一点庞秀还是很理解的。
只不过,庞秀觉得自己就这样呆在庞家终究也不礼貌,依照自己对庞家的了解,想来自己的太爷爷庞悉昙一定早就知道庞玉之的庭院里面藏着一个叫做庞秀的“客人”。
说不定也早就对他庞秀做好了应对方案,然后自己一直不去与庞悉昙相识,肯定就会遭到他的怀疑,那时候才真的是要出事儿了。
想来这个想法庞秀也不是第一次有,以前是因为自己身上有伤,而且庞秀也真的是没打算在这里久留,所以这才没有想过去拜访庞悉昙,可是现在不同了,这样一住下来至少也要几个月甚至是更长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