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
繁峙县县令朱俊在床上翻了个身,习惯性的向身边的小妾身上摸去,没有那熟悉的温暖细嫩光滑的身体,他摸到了一个枕头。
“怎么,喝水喝多了,一个晚上要起两回夜啊?!”朱俊嘟囔道:“快回来,一会儿身体凉得像冰块,别把爷也凉着了。”
“朱大人,我看您这觉,是睡不成的!”一个冰冷的声音忽然响起,比这寒冷的冬夜还要寒冷!
“谁?来人!”朱俊大惊,但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立刻反应过来,开始叫人。
“巡夜的捕快,值班的衙役,仆人,丫鬟,都已经被我点了穴道,包括你的小妾。”另一个少年也冷冷说道:“所以你明天记得给他们熬些姜汤。”
“那好,既然睡不成觉,那就和二位好好谈谈吧。”朱俊索性坐起身子,开始穿衣,笑道:“二位请坐。”
侯龙波笑道:“你不害怕?”
“害怕有用吗?”朱俊看着侯龙波,忽然反问道:“而且看两位的出手,也只是点了我下人的穴道,看来两位此来并不是要杀我的。既然性命无忧,那么自然是为了钱了。钱财只是身外之物,我所有的银票珠宝都在那边的柜子里,两位喜欢什么,只管随便拿便是了。”
“照你所说,我们今天来不是为了寻仇,便是来抢劫了?找你这县令,难道就没有别的事?”阿利忽然道。
“事情倒可能有很多,但深夜来访的,恐怕却只有这两件事。”朱俊笑道。
“你错了,我们不是来抢钱的。”侯龙波笑道:“我们是来送钱的。”
“送钱?送什么钱?给谁送钱?”朱俊的问题倒真的有很多。
“给你送钱,这个,请你拿着。”侯龙波递过一沓银票。
“这钱不明不白,我不能拿。”朱俊微笑道。
“你拿的黑钱还少吗?!”阿利冷冷道:“黑龙寨做的好事,你替他们瞒着掖着,你收了他们多少?”
“你不要血口喷人!”朱俊恨声道。
话音未落,他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因为。
他的一根脚趾竟被侯龙波一剑斩掉!!
朱俊的惨叫声里,饱含着痛苦,震惊,绝望,恐惧和不信。
他不相信有人能在如此昏暗的烛光之下,能用这样的长剑斩断一个人的小脚趾,而不伤及其它的脚趾。
但他看到了。
侯龙波的长剑滴着血,扔过一包药粉,笑道:“据我所知,朱县令曾经去过前线,自然知道止血药该怎么用吧?”
他指了指阿利:“这是我兄弟,他说的话,绝不会错,你最好相信这一点。县令大人,你一边上药,我一边给你讲讲我们的故事和来意。”
朱俊痛苦的点了点头,面对两个这样的狠角色,面对束手就擒的局面,他也只能洗耳恭听了。
好在侯龙波并不是个啰嗦的人,他言简意赅,很快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个明白,而朱俊是进士出身,自然能听懂。
故事讲完,朱俊的血总算止住了。
“你听明白了吗,朱县令?该到了你为民除害,挺身而出的时候了。”侯龙波道:“黑龙寨做恶多端,抢劫客商,走私黄金,杀害人命,哪一条也是死罪,草民请县令大人发兵,帮助我们端了他的山寨!!”
“这个,这个……黑龙寨的确该剿灭,可是我这小县,衙役捕快打杂加上少许守备兵丁都算上,也只有三百余人。你刚才也说,黑龙寨有上千之众,三百人马,如何打得过上千呢?”朱俊满身已经被冷汗浸透。
“啊!”他又发出一声惨叫!!
侯龙波竟然又砍了他一根脚趾头!!
不过是另一只脚。
所谓十指连心,朱俊疼的在床上打滚,口中直叫:“士可杀不可辱!士可杀不可辱!你杀了我吧!!”
侯龙波把他硬拉了起来,点了他的穴道,减轻他的疼痛,然后亲自给他的脚趾撒上药粉,笑道:“朱大人,放心好了,你是朝廷命官,我怎么会杀你呢?我只是要问你,你到底有没有办法帮我们剿灭黑龙寨?”
侯龙波脸上挂着笑容,眼神当中可满是刀子。
“你,你,你这个恶棍!”朱俊连声骂道。
“我的确是恶棍,不过大人你收人贿赂,勾结黑帮,又是什么呢?不如我直接请姜大将军上奏折弹劾你,只要皇上下旨拿你进了刑部,我的结拜大哥,自然会好好照顾你的。”侯龙波冷笑:“到时候,可不是砍两根脚趾那么简单了。”
“那,那你说怎么办……”朱俊咬着牙,艰难说道,面对这样单刀直入的客人,他只能让步。侯龙波的背景,他已经了解了个大概,都是些他惹不起的大人物。
所以侯龙波才会如此嚣张,居然连砍他这个朝廷命官两根脚趾。
“不,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能有什么办法?!所以我要你想办法。我数十个数,你一定能想出办法来的,对吗?”侯龙波笑道:“县令大人,这一晚时间还很长,你还有八根脚趾,还有鼻子,眼睛,耳朵,舌头-----我可以慢慢一件一件往下割掉,咱们看看谁能耗得过谁。十,”
“你让我想什么办法?!”
“九!”
“我实在……”
“八!”
“好吧,我想出办法来了!”朱俊脸上冒着冷汗,声嘶力竭的喊道。
进士出身的人,又怎么会真的那么笨呢?三个数字,已经足够朱俊想出办法来了。
“什么办法?”侯龙波笑道。
“我们这个县里面,本朝开国以来最大的官儿,就是兵部柳侍郎,现在他已经致仕在家,就住在城外柳家庄中。”朱俊说道。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他一个退了休的兵部侍郎,家里面还能变出兵来不成?”侯龙波冷笑,手里的长剑,只是乱晃。
“他真的能变出兵来!”朱俊有些着急的喊道,看来他对自己剩下的脚趾,还是颇有感情的。
他连声说道:“这柳大人现在居住的柳家庄,汉子后生们人人习武,连通周围十三个庄子,组成联保。黑龙寨谁都敢惹,偏偏不敢惹他们!你如果能把他们调动起来,可得至少三千精兵,加上你从平行关方向调过来的官兵,围攻一个黑龙寨,当然不在话下!”
“果然是好主意!”侯龙波笑道:“何况,还有你朱大人的三百人马,以及我们镖局的数十精兵,剿灭黑龙寨,真是手到擒来!!”
他拍了拍朱俊的肩膀,朱俊已经浑身颤抖,内衣都已经被汗水浸透了。
侯龙波笑道:“朱县令放心,既然你已经合作,还出了这样好的主意,我自然不再砍你身上任何东西。我们的本事,你已经了解;我和姜大将军的特殊关系,你也已经很了解,所以你如果要反悔的话,怕是要三思而行。”
朱俊连连点头:“不敢,不敢!朱某一定配合!”
“配合,便是好的!”侯龙波笑道:“明天,你要配合我们做两件事情,第一件,明天会有人到你县衙前敲钟告状,你升堂之后,便要慷慨激昂,为民做主,下令讨伐黑龙寨!”
“好,好,我知道该怎么办!”朱俊道。
“当然了,逢场作戏本来就是你们这些贪官的拿手好戏!”阿利冷冷道。
“第二件,我要你陪我一同去拜访那柳家庄,我要说服柳大人,离不开你这个地头蛇帮忙!”侯龙波道。
“一定,一定!”朱俊连连点头,现在如何配合侯龙波,保住自己这条性命,才是主要的。
“这十万两银子,便留给你做医药费,你看够不够啊?”侯龙波笑道。
“够了,够了!”朱俊满脸汗水,坐在满是鲜血的床上,却居然还要硬挤出笑容来,也真是难为他了。
不过无论怎么讲,两根脚趾头,换十万两白银,这笔买卖也是划算的。
脚趾头毕竟在靴子里,外人是看不出来的。至于疼不疼,只有脚知道。
侯龙波和阿利两人,走出屋子,很快便消失了。
他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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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峙县令朱俊慷慨激昂的声音仿佛还在空中回荡,繁峙县城能够调动的官家人手都已调动,朱俊下令关闭城门,一切人员只能进城,不许出城。
在本县两个捕头的帮助之下,侯龙波首先端了黑龙寨在县城内的暗桩,将暗桩的三个黑龙寨暗探在县衙里,当着众捕快衙役的面,就地正法。
朱俊当众宣布,凡敢于私通土匪者,照此办理,格杀勿论。
傍晚时分,侯龙波,阿利,一诺众人,带着十余个镖师,朱俊带着十多个衙役,浩浩荡荡,共同赶往柳家庄。
如云,孟学通和县里的捕头,师爷,带领所有人手,负责县城的防卫。
柳家庄在繁峙县城西南方向二十余里,紧靠深山,周围星罗棋布了十几个庄子,赫然竟是以柳家庄为中心,形成了一个众星捧月一般的阵势。
所有的村庄都用硕大的石头垒成高高的寨墙,有的甚至还建成了高大的碉楼,居高临下,想来向下发射弓箭火铳,命中率是极高的。
众人到达时已经是夜间,第一个村口,便有庄丁持刀张弓,拦住了众人,看来当地人们警惕心很强。
众村民很多人认出这便是本县朱县令,知道众人此行目的地之后,便高高兴兴护送众人一路直达柳家庄。
侯龙波看到众人人人带着兵刃,强弓硬弩不说,各个村庄居然连土炮都有几门,此地民风之彪悍,可见一斑。
侯龙波心中喜悦,深感手中有了可用之兵。
不知不觉之间,众人来到柳家庄庄中一座硕大的庄园之前,众村民敲门,朱漆大门打开,先是冲出来几个持刀的庄丁,然后一个管家模样的人来到门前。
这管家对着朱俊只是一躬身,道:“原来是县令朱老爷!县令大人请到客厅奉茶,此时天色已晚,老爷早已安歇,请县令及众位客人稍等片刻吧。”
听他这口气,竟有些责怪众人夜间造访唐突的意味,朱俊却唯唯诺诺,连连答应,不敢稍有不逊。
侯龙波知道官大一级压死人的道理,但一个退休官员仍然有这样气势,却也是很少见的。
这柳大人的客厅布置得很简约,墙上挂着几幅字画,当堂一副对联却引起了侯龙波的注意。
“高花风堕赤玉盏;
老蔓烟湿苍龙鳞”。
阿利道:“这对联是什么意思?看着很神秘很高深的样子。”
侯龙波点头,笑道:“高花代表高才之人,虽然归隐,却仍有攀附龙凤之心,看来这柳老大人,壮心不已。”
阿利道:“我有时候真怀疑,你到底在青山派都学了些什么。”
“除了没好好学武功,其他的都见识了不少。”侯龙波笑道。
“哈哈,侯大侠实在太谦虚了。”一个老者的声音从屋后屏风内传出,然后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年约六十,在三男一女的簇拥之下来到大堂。
此人白须浓眉,身体消瘦,一双眼睛,精光四射。
侯龙波没想到一个退了休的朝廷大员,会有这样的眼神,不用问,这位柳大人也是功夫在身,看他的步态,显然练过剑法。
“柳大人在武当派呆过吗?”阿利突然说话了,柳大人走的步法,虽然尽量显得随意,但在阿利这种人的眼中,却是欲盖弥彰,即便他一步不走,也一样逃不过阿利的眼睛。
侯龙波苦笑,他不得不承认,能逃过这少年眼睛的武功,怕是很少。
可阿利实在不该当众直说出来,所谓揭人不揭短,做了兵部侍郎这样的大官,自然不会愿意提及当年自己寒微之时经历的。
柳大人却显然并不计较,笑道:“少侠好眼力!老夫少年时,的确曾在武当派学习剑法,现在的武当掌门静玄道长,便是老夫当年的师兄。所以算起来,我也曾经是江湖人士。”
说者并非无意,听者一定有心,这柳大人几句话出口,侯龙波立刻感觉到,这柳大人显然是在拉近和自己的距离,看来今天所求之事,有门。
侯龙波众人正式见礼,柳大人笑道:“老夫已经是山野村夫,众位又何必如此多礼?”
他竟伸手去扶了侯龙波,把个堂堂县令朱俊晾在一边!
侯龙波笑道:“柳大人为官之时,主持军务,更协助徐大人力保京师,此等护国大功,晚辈等甚是敬仰!”
他目视一诺,一诺忙端上一个玉盘,上面却是一把精巧的东瀛匕首,正是当日姜彪“送给”侯龙波的宝贝。
柳大人看了一眼,便笑道:“侯大侠如此重礼,老夫实在受之有愧!”
“哪里哪里,晚辈敬重长辈,是江湖人该有的规矩。”侯龙波笑道:“晚辈今日能以江湖礼敬奉前辈,也是晚辈们的福分!”
“那好,既然薛小姐亲手送上,那老夫不收,便是无礼了。如烟,接过来。”柳大人微笑道,吩咐身后的那个姑娘。
“是。”那姑娘轻轻走了过来,侯龙波这才有机会仔细看她,一看之下,心中不由得旌旗摇晃。
一双漆黑清澈的大眼睛,柔软饱满的红唇,娇俏玲珑的瑶鼻秀秀气气地生在那美丽清纯、文静典雅的绝色娇靥上,再加上她那线条优美细滑的香腮,吹弹得破的粉脸,活脱脱一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儿。
更何况,她还有一幅修长窕窈的好身材,高挑苗条的优美线条,婷婷玉立如月宫仙姬一般。
一套量体缝制的丝裙,遮不住她那修长的美腿,一双绣鞋,踩在地上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所过之处,仿佛每一个步子,都要种下一朵美丽的莲花一般。
她伸手接了那柄匕首,玉手一出,侯龙波发现她的雪肌玉肤真如冰雪般的雪白晶莹、粉雕玉琢,羊脂温玉般柔滑娇嫩。
看到如此尤物,侯龙波不知不觉走了神,而那姑娘接了匕首,居然不自觉的突然拿在手中抖了两下,几道闪光晃目,侯龙波方才突然回过神来。
千万不要被人看出来,否则丢人可丢大了。
侯龙波感到万分尴尬,但马上又有一个问题闯入心里,凭他经验丰富的一双色眼观察之下,这女子显然是个处女,但她是这柳庄主什么人?
儿媳?小妾?显然都不可能;而如果是丫鬟,哪里又有穿着如此昂贵的丫鬟。
便只有一种可能,这是他的女儿,但大家闺秀向来养在深闺,如何会在这深夜会见外客?!
如烟舞了那几手,侯龙波方才恍然大悟,柳大人是依靠武功起家,当然家中子女自小习武,自然,女儿也没有那么样扭捏了。
况且,自己这方有女客,小姐出来接待,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否则刚才一诺拿出礼物,难道要让柳大人三个儿子来接吗?
这也叫做礼法。柳大人久历宦海,自然深明此道。
柳大人笑道:“各位请坐,奉茶!各位夤夜来访,想必有要紧事要找柳某,朱县令,有什么事情就请直说吧!”
他对这个朱俊,竟然呼来唤去,颇为轻视。
不用问,两人之前肯定有些“交情”。
“晚生此次,主要是陪侯总镖头来看望柳大人,事情的原委,还请侯总镖头向柳大人讲明。”朱俊满面含笑,侯龙波现在倒有些佩服他了,不是什么人都能被人砍掉了两根脚趾头,还能如此谈笑风生的。
“那好,侯总镖头,你来讲。”柳大人看着侯龙波,他在观察着这个江湖最近最著名的年轻人的一举一动。
“那好,恕晚辈无礼了。”侯龙波起身,躬身一礼,然后便将此事的来龙去脉,讲了个清楚。
柳大人突然感到,这个年轻人绝不应该仅仅是现在这个位置。
昔日他在兵部整天忙于军机事务,身边思路清晰,口齿敏锐的干练年轻官员见得多了,却实在没有一个人,能超过眼前这个侃侃而谈却举重若轻的年轻人。
是的,任何人经历了他们那样的遭遇,也不该如此平静的。能保持这种平静的,便是做大事之人。
“侯总镖头,你说的事情,老夫已经清楚。”柳大人笑道:“听你的意思,你已经请了平行关的官兵过来助战,还得到朱县令的支持,既然如此,那又何必再要老夫出面,组织力量进攻那固若金汤的黑龙寨呢?”
“柳大人,您有所不知。第一,即便我们能够调集力量,但力量仍然不够,对方不下千人,而且正如您所说,他们的山寨,经营有年,占据有利地形,实在固若金汤。”侯龙波笑道:“第二,您虽然致仕回府,但仍是这里举足轻重的人物,我想,铲除邪恶,维护正义,不但是我们,也是您终生追求的目标。所以只要您登高一呼,必能号召各庄组成义兵,讨灭黑龙寨,便是举手之劳。”
“啊,你不说老夫还不知道,原来老夫的作用居然有这么大啊!”柳大人
笑道:“侯总镖头,我想你也应该知道一个很简单的道理,打仗,总是要死人的。偏偏我这里十几个村庄,互相联姻已近百年,所有的村民之间,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属关系。你现在一句话,老夫便要把他们送上战场,面对的,又是如此凶悍的土匪,所谓刀剑无眼,那些战死的,我该如何向他们的亲人交代呢?”
众人都是一惊,看来,这柳大人是要拒绝了。
侯龙波却并不惊慌,因为他已见过太多事情。
他知道,每个人都有一个价码,柳大人之所以不答应,也许只是因为自己,还没有说出他希望得到的那个价码。
所以他马上就开出了这个价码。
“柳大人此话不虚,晚辈也知道,如果出动各庄人手,会带来的伤害。”侯龙波脸色变得严肃,慢慢说道:“但大人一生忠义,自然知道自古忠孝不能两全。黑龙寨勾结口外部落,偷运黄金谋取私利还在其次,为口外部落提供火药.兵器和粮食,这才是对朝廷,对我朝黎民百姓最大的威胁。大人想想,数年之前,他们曾经入侵京师,所到之处,杀人放火,无恶不作,黎民倒悬,此等情形,至今仿佛仍在眼前。我等做为朝廷的臣民,难道要眼看着对方慢慢做大,再来入侵吗?到时敌军一到,玉石俱焚,各村各庄,
即便有些许寨墙敌楼,面对如此强敌,恐怕也不能保。到那时,恐怕不仅仅是失去几个亲属那样简单吧?”
他看着柳大人,面不改色,眼中精光四射,在相对昏暗的灯光之中,分外惊人。
那如烟姑娘已经偷偷的看了他几眼,粉面突然有些红了。
她尽力使自己显得平静,认为对面那个男人,不会发现自己的“异常”。
她错了,因为这个男人实在太了解女人。
她的细微表情变化,都被侯龙波看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