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琰冥犹有些留恋离去人的温度,但看她呆愣愣的坐在那,目光注视着他,又感到一阵好笑。
他面部柔和,轻声问道:“又发什么呆?”温柔的跟之前的冰山简直判若两人,古登受不住的身子一抖,在楼琰冥发现之前又快速的恢复原状。
沈若玲没回答他,纵身一扑,又回归温暖舒适的怀抱。她舒服的蹭了蹭厚实而又极有安全感的胸膛。就算她满意她所遇到的这个男人,但她才不会随随便便就夸人,对他的赞赏自然是放在心里记着。
蹭够了,沈若玲又转而望向一直沉默的古登:“既然这样,那蓝镜华的底细可调查得清楚了?”从初相识,沈若玲对古登的印象就是话唠,现如今竟然能沉默这么久,真是稀奇。
却不知古登只是嘴巴闭着,心里可热闹了。
“据我所调查得来的消息可知,水族确实有一位嫡次女蓝镜华,此女因善于炼丹,在水族里颇受重用,现在已经是一名五品炼丹师。”古登自然不会放过这开口机会,不等沈若玲问其它,又自顾说了起来:“再还有就是林家嫡子林枫松与蓝镜华之间的婚约之事,相传林枫松与蓝镜华在落气之森相遇,当时林枫松在蓝镜华受伤之际救了跟剑齿虎搏斗的她,水族因此受赏于他,只是林枫松虽名字正气,心里却是诡计满满,通过各种计谋谋得水族的重用,既而让他和蓝镜华订婚,不过蓝镜华似乎看穿他的诡计,很不待见他,私下也一直不承认两人的婚约。”提到八卦,古登目露精光,唾沫横飞,近乎忘我。
沈若玲眼角抽搐,脸都快抽筋了,她就知道让一个话唠憋话的后果是这样,要么在沉默中爆发,要么在沉默中灭亡,这句话很适合每个话唠。
也算是古登的水平堪比上说书先生,而且说得还是仇家的八卦,不然沈若玲可没心思听下去。
沈若玲倚在楼琰冥的怀里,撑着下巴。楼琰冥玩弄着美人一头青丝,早已了解并且习惯下属的三寸不烂之舌。
古登滔滔不绝的讲个不停,几乎把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倒了出来。他这样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沈若玲的问题连问都不用问了,等他说完,她也全部了解完了。
耳听着古登的说书大会,眼神却飘向背后沉默寡言的某人。一个惜字如金的主人到底是怎样培养出这么一个话唠的,除了玄者峰会那晚的那几个冷面女护卫,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几个是类似古登这样的。
直到古登说到口干舌燥,不得不停下的时候,沈若玲对光陵之都的五大家族连同水族的家族地位,甚至家族隐秘之事都有所了解。同样了解的,就是古登的话唠程度,至少她没见过一说就是半个小时的人,这不是话唠,而是话神级别了。
按照古登所说,水族地位之高,仅次于火族之下,其它三大家族都被它紧紧压制着,尤其是原本排名第二的金族,自从没落下去更是被水族狠狠打压着。
以水族的狠辣程度,沈若玲知道她这次惹上个大麻烦了。她虽不惧怕蓝镜华,亦不会惧怕她背后的水族,但是她真的很讨厌麻烦,更遑论处理麻烦。
烦躁的皱起眉头,闲适的气氛瞬间烟消云散。一双筋骨分明、修长白皙的手抚过那皱起的黛眉,轻轻的抚平,带着无限柔情。
“莫恼,不过是个小家族,不必过多在意。”温和平淡的语气,好似气势正焰的水族在他眼里不值一提。
沈若玲提眸望去,微皱的眉也在他的动作之下舒展开来。心知男人误解了她因水族实力强大而忧愁,却不知道她只是厌烦处理麻烦,棘手的麻烦。
不打算解释,她手握住停留在她脸上的手,“小家族不用在意,那么神秘的冥宫和冥宫宫主可是不得不在意的啊。”嘴角微扬,漾起一条美好的弧度,神色飞扬,“不知道小女子有没有资格过问伟大神秘的冥宫宫主来自哪呢?”抑扬顿挫的语气,俏皮带着些许滑稽的表情,活跃着因她而稍许沉闷的气氛。
楼琰冥被她这一连串的动作逗弄得心情愉悦,终年抿着的唇微微扬起一丝微不可见的弧度:“身为冥宫宫主夫人的你自然有资格知道,你的夫君来自玄灵大陆。”顺着她的话头,楼琰冥极为不客气的趁此占据主权。
沈若玲心里一震,脸上悄然爬过几朵红晕。
这男人还真是,撩人技术突飞猛进啊。
强装镇定的咳了一声,“原来玄灵大陆还真的存在,并非只在传说中记载。”学着某人板起一张正经脸,脸上未退的红晕却出卖了她。
楼琰冥见以达到所想要看到的效果,也不要再继续挑逗,“玄灵大陆并非藏书里说得那么神秘,人还是同样的人,一切也不过同这玄武大陆一样。”
沈若玲直戳他胸膛,“对于你说当然没区别,但对于那些修炼困难的人来说,玄灵大陆就是仙境般的存在,你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人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楼琰冥抓住她不断作乱的手,语带无奈的说:“以你的潜力,实在没必要对玄灵大陆这么崇拜。”更何况,远方的一切还可未知,玄灵大陆仅仅只是一个起点。这话楼琰冥并没有说出来,时机不合适。
深秋的夜更显寂寥,光秃秃的枯桠裸露在外,未眠的乌鸦发出“嘎——嘎——”的声音,为这夜添了几分凄清。
凄清寂寥的夜色感染不了森严冰冷的皇宫,当皇宫陷入一片寂静时,唯有巡逻的侍卫和………
沉斩胥和沈淑芳面对面站在稍显破旧却文雅的院落中,一阵阵文心兰的清香飘荡在四周。两人沉默许久,终是沈淑芳叹息一声后先开了口:“你来这干什么,身为王爷,是不可以来妃嫔宫苑中的,这么多年,你难道还不懂吗?”再次面对眼前人,沈淑芳还是无法做到无动于衷,倒不如先开了口,狠狠断了这人的念想,也算是提醒自己。
沉斩胥垂放的手动了几下,面上带着苦笑。是啊,这么多年,他难道还不懂吗,两人的感情无论再怎么炙热,再怎么忠贞不渝,都回不去了。
可是,沉斩胥双拳紧握,正如铃儿所说的,如今的他已不是当年的他,不论如何,他这次必须抓住在他面前强撑的女子,守护她,爱护她,不再让她遭受思念之苦。
他一把抓住沈淑芳纤细的手腕,紧紧的握住,目光坚定:“我知道,也清楚,可是我放不下,这么多年,无数个日日夜夜,你我的心都在遭受煎熬,难道不是吗?”
沈淑芳不断挣脱着被紧握住的手腕,“可那又如何,难道就能改变现在以定的事实吗?我们早已回不去了,你还不明白吗?!”沈淑芳使了劲,大力甩开沉斩胥,声声泣血。
“芳儿……”沙哑带着苦意的亲昵的呼唤从沉斩胥痛苦的喉咙挤了出来,沈淑芳那一番话,竟令他无法应对,唯有呼唤着两人间独有的亲昵称谓,才可缓解些许痛苦。
沈淑芳在听到他的唤声时就以红了眼眶,低下头掩饰那不可压制的情绪,定了定心神,又回复到冷漠无情的模样,“不必再说了,七王爷,请回吧。”淡漠疏离的语气在这凄寥的夜里极为无情,像抹上了一层冰霜。这层冰霜一如两人之间的距离,看似薄透可见,实则冰冷彻骨。
沉斩胥心底一片荒凉,脚却倔强扎根在原地不愿离去。二人一前一后,又重回一开始的沉默不语。
良久,沈淑芳终是强撑不住,眼角划落一滴晶莹的泪,在月色的照耀下,悄然砸在土地上。
玉手紧攥衣衫,哭音微颤:“斩胥,我们……就不要再纠缠下去了,如今……我已嫁做他人妻,身子不在清白,也不再完整,实在………无法安然自若的待在你身旁。”她心已死,他又何必再次来招惹她?无她,他会有更加广阔的天空。
沉斩胥忽略种种拒绝之言,单单记得“身子不再完整。”心里一紧,脚不由自主的向前一步,“什么叫身子不再完整?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如果可以,他一定会紧抱住那单薄的身躯,不再让她受丝毫摧残。可他知道,但凡他踏出一步,沈淑芳必会实实在在的躲起来,不再给他靠近的机会。
沈淑芳缓缓抬起一直低垂的头,露出满面泪痕的脸,她似下了十分大的决心,一点一点的拽起被宫裙纱衣遮盖住的双腿,一使力,褥起纯白的单裤,露出火烧过的皮肉蜷缩的丑陋至极的大腿。
她压抑着哽咽,一字一顿,字字珠玑:“现在,你可明白?可满意你所看到的?沉斩胥,这样的身子你不觉得恶心吗?!”
沉斩胥如被雷劈了一般,满面震惊,脚下一个踉跄,目呲欲裂的看着眼前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