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落早已抱住灵淑替她检查伤势,如儿来势凶猛,灵淑的右脸颊从眼睛下方到嘴角被划了一道大口子,深可见骨,鲜叶汩汩地往外冒着。
“灵淑,别怕别怕,没事的没事的!”云落一边安慰灵淑,一边紧急替她处理伤口。
“我的脸好痛,姐姐,我是不是毁容了!”灵淑哭道。
顾子越也扑了过来,“不会的不会的,公主你别害怕!”
灵淑拼命捂住自己的脸哭道:“你别过来,你别过来,我不要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云落姐姐快带我走!”
轩辕朔也是脸色阴沉,这事非同小可,灵淑可是北川的公主,北川公主在南兴出了事,势必会危害到北川和南兴的关系,“来人,快扶公主回去,云小姐,你一定要治好公主!”
云落皱着眉,心中满是担忧,赶紧跟过去了。
在场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住了,轩辕朔大怒指着如儿说道:“来人啦,把这疯妇押入天牢,”说着轩辕朔又看向韩明儒。
韩明儒心中简直恨不得将这个如儿千刀万剐,这个蠢货不但没有将顾子越拉下水,还连累了自己,他浑然已经忘记了这件事是他暗中指使的,此时轩辕朔发怒,韩明儒慌忙跪下道:“陛下,老臣有罪,老臣一时不查,竟听了这疯妇的谣言,差点冤枉了顾世子,还伤了灵淑公主,请陛下责罚!”
轩辕熠心中冷笑道,好你个老狐狸,此事分明就是你背后唆使,想借此打击西远侯府的,现在居然一个不查就想推卸责任,“韩丞相,恐怕不仅是不查吧!这个如儿你们也看到了,她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韩明儒说道:“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周大人虽是我的远房侄子,可平日里也没什么往来,今日我也是听了他们的一面之词,看在亲戚的面上,想替他们倒陛下面前讨个公道,谁知是要故意陷害顾世子呢,周光显,你还不认罪!”
周光显从刚才便被吓得面色发白,此时跪倒在地上,是的,这次的事本来就是韩明儒授意的。一开始他虽然有丞相这种位高权重的亲戚,但是平日里也没什么往来,人家瞧不上他,他也只能平时的时候和别人吹嘘吹嘘,此次突然调升到都城来,他以为是这么些年一直往丞相府送礼,终于有了些成效,哪知道是因为韩明儒知道了他的妻子和顾子越的旧事,想借此打击西远侯府,因为西远侯府分明是站在轩王这边的,打击西远侯府就是削弱轩王的势力,可没想到失败了,如儿又突然发了疯,他又不敢把韩明儒供出来,只得说道:“陛下,臣也是被这恶毒的女人蒙蔽了啊,臣实在不知情,陛下恕罪啊!”
“哼,不知情,好一个不知情,她是你的妻子,你还想推卸责任,这个谏议大夫你还是别做了,以后也不得为官,至于你韩丞相,罚俸三年,那个如儿凌迟处死!”
“陛下!”顾子越跪下道,如儿虽然背叛了他,可是他还是不忍她受到这样的极刑。
西远侯喝道:“混账,你给我闭嘴!”
顾子越不管,继续说道:“陛下,她只是一个弱女子,还请陛下网开一面!”
轩辕朔冷笑道:“顾世子,你虽然被人陷害,可自己行为也有不当之处,你还是回去闭门思过吧!”
顾子越还想说话,被西远侯阻止了。
轩辕熠开口道:“父皇,此时恐怕最要紧的还是灵淑公主的伤势,若是治不好,恐怕我们对北川不好交代!”
轩辕朔也是皱着眉,正在此时,云落进来了,轩辕朔忙问道:“云小姐,公主的伤势怎么样?”
云落脸色难看道:“不太乐观,伤口太深,虽危害不到生命,可以后留疤的几率很大,这对公主还说,怕是难以接受!”
轩辕朔开口道:“无论如何,还请云小姐尽力治好公主,这关系到两国之间的友好啊!”
从皇宫出来后,顾子越拦住云落问道:“公主她……还好吗?”
云落心中有些气他,说道:“容貌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讲有多重要,公主会好到哪里去?”
顾子越心中也满是愧疚说道:“我想去看看她!”
“不必了,灵淑说她不要你去看她!”说罢,云落就匆忙赶去公主府了。
回到西远侯府中,西远侯顾知礼抬手就是一个耳光打在顾子越脸上,“逆子,你可知道,若今日不是轩王和云小姐,不只是你,我们整个西远侯府都要被你连累,你给我跪在祠堂里好好反省!”
说罢,顾知礼甩袖离去,此时只剩下顾颜心和顾子越二人,顾颜心看了看她哥哥,知道他现在心中肯定也很难受,可还是忍不住道:“哥哥,今日你虽是被人陷害的,可你的作法也实在有失妥当,今日我们所有人都在为你的清白努力,只有你一直默不作声,难道你真的为了一个不值得你爱的女人什么都不管不顾吗,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还有公主,她不过是喜欢你,她有什么错,这么长时间她为了讨你欢心,付出了多少,我们都看在眼里,只有你视而不见,虽是那个如儿故意找上你,可若是你没有动不该有的心思,怎会让人趁虚而入,哥哥,你这次真是太让人失望了!”
此后的几天,顾子越日日去公主府,皆被拦在门口,顾子越说不上心中是什么感觉,只觉得心里很疼很疼,他不知是因为如儿的背叛还是对灵淑的愧疚,只是被拦在门口他也不走,就站在那里一直等着。
不知怎么的,好好的天气说下雨就下雨,顾子越仿佛不知道天上下雨了,还是默默地站在公主府门前,他感觉自己有些麻木,他不知道心里究竟在想什么?或是什么都在想,或是什么都没有想。任雨水打湿他的衣衫,过了一会儿,云落打着雨伞出现在门口,看到他这个样子皱了皱眉眉头说道:“进来吧!她终究还是心疼你,连雨都不忍心你淋着!”
顾子越心情复杂地跟在云落身后。
灵淑的寝室中散发着淡淡的药味,床前不远处放着一道珠帘,隔开了他的视线。
“你别进来,我不想你看到我现在的样子!”灵淑阻拦道。
顾子越嘴唇动了动,竟不知要说些什么。
倒是灵淑开口道:“子越哥哥,你以后不必来看我了,是我不好,我不该缠着你,惹你心烦,你放心,以后不会了,我这个样子……这样丑的样子也配不上你!”
“公主……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
灵淑抽泣着擦干眼泪说道:“没关系,没关系的,你不要自责,云落姐姐,你将东西拿给子越哥哥吧!”
云落捧着一个长方形的锦盒递给顾子越,顾子越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放着一株千年血灵芝,顾子越觉得自己本应该十分欣喜的,可是此刻心中却像梗着什么,连话都说不出。
“你别误会,这是我给伯母的,等天气暖和了些,云落姐姐就会去给伯母好好调养一番了,你不必多想,这东西我们北川有的是,你走吧,不必再来了,若是以后再见,我们依旧是朋友,但只是朋友了!”灵淑貌似冷静地说着,可是珠帘背后的她,泪水早已留了满面。
出门时,顾子越觉得有些失魂落魄的,云落将他送到门口说道:“子越兄,公主她很可怜,她年纪这样小,一个人孤身在异国,唯一支持她留在这里的就是你,我知道感情的事不可以勉强,这世上的事就是这样,多是求而不得,灵淑她太傻了,这灵芝是北川的至宝,她骗她父皇说是用来作陪嫁的……”
明日,便是如儿被凌迟处死的日子了,顾子越终还是去了天牢看她,这段感情他耿耿于怀了多年,终还是要有了结的时候。
牢房中,如儿蓬头垢面靠着墙角坐在地上,看到顾子越眼中还是带着绝望和恨意。
“你来干什么?看我有多惨吗?”许是知道自己要死了,如儿的神智居然清醒了,不再疯狂。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顾子越心痛地问道,不管怎样,她毕竟是他第一个爱的人。
如儿惨笑一声说道:“为什么,我也想问你为什么?你当年为何不表明自己的身份,若是你表明了身份,我爹就不会逼我嫁给周光显,我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顾子越闭上眼睛,须臾睁开说道:“那时,你从未想过为我们的感情坚持一下,努力一下,你口中都是你的家族荣耀,从未为我考虑过,你现在的后悔,也不过是因为我是西远侯世子的身份而后悔,不是因为我只是顾子越而后悔,当年,但凡你稍有坚持,我们都不会落得如此下场,你到底将我置于何地?”
“当年我也是身不由己,那现在呢,你为何不肯给我机会,是的,我接近你的确是有目的,可是我说的话也不是假的啊,我已经跟周光显要休书了,你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不要,只要你答应,我就不会那么做的,不会的!就算他们逼我,我也不会的,可是你拒绝了我,你是不是爱上那个公主了?”
顾子越觉得现在的如儿他真的很陌生,是他一开始就没看清她,还是她变了,许久他缓缓开口说道:“这些年,我一直不能放下,总是觉得忘不了你,可是再次见面我发现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如儿了,我才明白,我心里难以放下的不过是一场执念,从当年那个晚上,我们就再也没可能了,可是我终究还是觉得很抱歉,对不起,我救不了你,但灵淑是无辜的,你不该伤害她,呵,其实我又有什么资格责怪你,恐怕我伤她伤的更深吧!”
说罢,顾子越最后深深看了眼如儿,转身离去,如儿冲到牢房门口,抓着栏杆声嘶力竭道:“顾子越,你是不是爱上她了?是不是?”
顾子越身形一滞,随后继续向外走去,该结束的终究是会结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