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军营外十余里处的山洞中,外面的一千五百多名官兵眼睁睁的看着景衫当着他们的面把将军劫走,而且直到现在还没人出来,只能不时听见几声将军的惨叫从山洞中传出。没了长官的约束,这一千多名士兵一点点的躁动起来,虽然有些伍长什长之类的对自家辖下的士兵还能稍加管制,但慢慢的总是会有人忍耐不住。
终于,几个百夫长聚在一起,商讨了半天,决心要进洞救人。
不过这些人也都不是鲁莽之辈,既然刚才五十个精锐士兵都被里面的人悄无声息的制服,那派再多人进洞也都是百搭。但若从洞口往里放箭,或者用炸药之类的炸毁山洞,又怕里面的将军和神武大炮有失。所以商量之下,几个百夫长只能决定让将军稍微跟着那些贼人吃些苦头,让士兵们收集些枯枝败叶,用烟熏的法子把人给逼出来。
想到此节,千余士兵立刻出动,纷纷去寻找可以引火的物事,只留五百人在洞口守候。没多一会,千余士兵便每人捧着一捧枯枝或者树叶等易燃的东西回到洞口,虽然每人都只收集了一点点引火之物,可千余人都将自己捡来的树枝丢在洞口时,也足够堆起一座枯枝所成的小山。
却说景衫还在洞里逼迫那将军就范,可将军似乎真是下了以死报国的决心,无论景衫如何逼迫,却都不肯放松一点。景衫他们倒也想过直接把将军当做人质,挟持他离开此地,可怕的是那将军若真下令放箭,恐怕景衫四人都得给这位忠心的将领陪葬。
景衫这里还没弄出些端倪,忽然阵阵浓烟从外面飘了进来,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阵洪亮的喊声:“里面的贼子听着,快把将军给我们送回来,否则将你们都熏死在这洞里!”
这山洞虽然不小,但却没有通风的口子,所以不多时就被浓烟给灌满了山洞。然而景衫他们几个人各自身怀内功,虽然被浓烟包裹,但各自都还能以龟息功之类的武功坚持一会。反倒是躺在地上的将军,被浓烟一呛便捂着嘴咳个不休。
“我看你这些手下,倒是根本没把你当回事嘛?”景衫看出将军脸上神情恍惚,知道他的精神已经到了极限,于是故作轻松,拉起了那个将军打趣道。
见那将军似乎有些动容,景衫趁热打铁道:“唉,可惜你空有一腔忠肝义胆,你的下属们却想把你当成上位的梯石啊!”
“你、你别胡说!”那将军被景衫蛊惑两句,心里也打起了嘀咕。毕竟他的下属们不顾他的安危,防火强攻这是摆在明面上的事情。
“我哪里有胡说?”景衫似很同情的拍了拍这将军的肩膀:“你看看这外面的千把士兵,还有那些伍长、什长、乃至你手下的百夫长,他们哪一个顾及了你的性命?只要擒杀我们这群‘逆贼’,外面的无论军官,都是大功一件,回去之后封荫庇子,死一个小小的千夫长有算得了什么呢?”
眼前这人虽然一贯被称为将军,但其实手下也就两千来人,而且这个军营中除了他之外最大的官职也就是百夫长,所以叫他为千夫长也不算错。景衫故意在此时用这样一个低级些的官职称呼他,也是想在潜移默化之中告诉他:“你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千夫长,犯不着和那些守土拓疆的将军们一样,真的以身殉国。”
“我……”将军还想争辩,却被一股浓烟灌进嘴里,咳咳的咳嗽个不停。事实上这位无名的将军在朝堂之中也确实不得志,也就是因此,才被派遣到这么一个连只山贼都没有地方“养老”。
牲你一条性命,便能让我们这些人奔个好前程,真是多谢你了!”
对有些人来说,把守这样一个平平安安的地方或许也算是件不错的差事。可对一个有心建功立业的将军来说,被调遣到了这个地方,几乎就意味着以后不会再有任何立功的可能,如果不出意外,这辈子他也就只能在这个小小的军营中等到解甲归田了。
他本就被景衫折磨了半天,无论是肉体还是精神上都已经到了极限,现在被烟一呛,眼前甚至出现了些许幻觉。在阵阵烟雾之中,出现了两个前些天被他用军法责罚过的百夫长的身影,这两个百夫长在他面前阴阳怪气的说道:“我们不过是出营去找些乐子,你竟然在全军面前打我们的板子,我倒要看看,你被熏死之后,还有没有这么威风?!”
而后这两位百夫长的容貌散去,又出现了几个模糊不清的面孔。这些面孔都穿着他们军营中制式的铠甲,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嘶嘶笑道:“将军啊将军,只不过是牺牲你一条性命,便能让我们这些人奔个好前程,真是多谢你了!”
景衫和善的帮那将军拍打着后背,似乎刚才变着法的折磨他的不是自己一般:“你听我说,你如果再坚持下去,我们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强行突围。而到那个时候你就没用了,我们无论是把你杀了,还是挟持着你逃跑,最后都很难逃走。然后我们即便是死了,你也难逃一死的命运,到时候你的这些下属们立了大功,便都能离开这个地方,百夫长去别的地方当千夫长,什长去别的地方当百夫长……而你呢?你死在这里,根本就不会有人记得,甚至你的家里可能有老母健在,或有娇妻爱子等你回家……就算你不考虑自己,总也得考虑这些人吧?”
“我……我……就算我放了你们,我自己也难逃军法。何况大炮若真被你们毁了,我全家老小都要受到牵连,还不如就这样死了,到能落得个好名声!”将军用手捂着双耳,似乎在劝自己不要妥协。
“你看那大炮,如此坚固,我们又怎能把他毁去?”景衫劝导着将军:“听我的,放我们走,这样一来你还有一线生机。就算是被降职,甚至革职回家,也总好过死了不是?”
将军听见这话,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接连点头道:“对对对,你们毁不去这大炮,我就不会死!”
“没错。”接着诱导道:“非但如此,你虽没抓住我们,但保了住这十五门神武大炮,非但无过,反而是大功一件啊!”
“大功一件?”将军由于缺氧,加上精神疲惫,已经渐渐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我立了大功一件?那我……是不是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
“没错没错,你只要出去大喊一声让军队撤走,就是大功一件,日后自然可以离开这个地方。”景衫虽然不知道这位将军说的“离开这个地方”是什么意思,但此刻只要顺着他说肯定没什么错误。
“好!”那将军似下了很大的决心:“我们这就出去!”
景衫一喜:“好,等我先去叫上他们,然后就走。”说完便先去找到了在大炮旁边鼓鼓捣捣的了缘二人,然后又叫来了在墙角念经的了梦。说起来这三个和尚别的不说,耐力倒真是一等一的高强,此间山洞里面的烟雾之浓密,就连景衫都不得不捂紧了口鼻,可这三个和尚在烟雾里竟然只是咪咪着眼睛,就跟没事人一样。
没多一会,四个人挟持着将军来到洞口。那将军虽答应了景衫放他们出去,但毕竟口说无凭,面对着千余人的阵仗,景衫还是不敢把这将军先给放回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