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别一来就趴在桌子上,先吃饭,喝醉了还吃啥?”王涛知道这何兵脾气,对于别的东西这家伙从不太在乎,但唯独对酒是一点都没有抵抗能力,特别是他认为找到对手的时候,那更是可以生动诠释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意思,他也就还年轻,不然肯定是个酒鬼。
何兵看了王涛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明白,他和王涛认识不是一年两年了,双方都知道对方的爱好脾气,自然,王涛也很少干预他喝不喝酒,反正只要出来乐呵,何兵总会喝个满身酒气,尽管出来的次数也没多少。
何兵又看了看周兴,实在没看出有什么稀奇的,看人是样本事,何兵自认自己还算有点眼光,看人难出错,周兴虽然还算有礼,却绝对没有多少文化底蕴,而周兴这种类型的人多半也没有多少背景,事实上,S市老城区这么小的地方,但凡算是同一个层面的人,何兵基本都知道,就算没面对面见过,却也知道名字和大概地位,比如涂伟,何兵和王涛都绝对可以说出他家里那些有能力的家庭成员。
而周兴,他从来没听说过。所以,他肯定,周兴不是什么有背景的人,甚至可以从他的一些言谈细节中发现,周兴只是一个普通人。这样一个人参加的酒局,于何兵而言,除了一起喝酒,还能干什么?就算是真的有了什么交情,也只是喝酒的交情而已。
结果看王涛的意思,显然不只是这些了。
菜式端上来了,很丰盛,周兴怎么说也是有点钱的人了,自觉不能小气,何况这次一起出来的人是王涛,也就要讲点体面,更重要的是,这次选的地方就不是太好,消费档次在那里,就算点一桌子菜,也花不了多少,而且,周兴也有段时间没有吃大餐了,在医院里,哪怕柳欣宁照顾得再好,但限于她自身的手艺和时间能力问题,做不出太好的食物,大多数时候,都是买来的东西,吃个一次两次还好,吃多了,哪还有滋味,更多时候,周兴都仅仅限于吃东西而已,吃都吃不饱,也是还有水果一类的东西补充,在医院里的一段时间里,周兴勉强保证自己没有瘦太多。
好不容易放出来了,也就有了吃大餐的机会,趁着王涛正好要一起吃饭的机会,他也就很不客气的点了一桌子。
的确是满满一桌子,各式各样的东西硬是把一张五人圆桌摆了满满当当,直看得王涛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嘀咕一句:“真是腐败...”
“哈哈,在医院里待久了,想吃顿好的,别客气,我先开吃了。”周兴看了一眼柳欣宁,才发现对方多少有些不高兴,估计也是自己点多了东西,这么一大桌子,正常人都吃不完,看起来很有点铺张浪费打肿脸充胖子的嫌疑,而柳欣宁已然悄悄把自己代入到了周兴家庭一份子的角色中,她自己因为一再受到打击,生活收入影响很大,自然过得节俭,看到周兴浪费,她不高兴也正常。
“怎么?吃顿好的还不乐意了?”周兴嘻嘻笑着,凑近柳欣宁的耳边小声道:“放心,一顿还吃不穷我。”
柳欣宁哼哼一声,也不说话,赌气似的拿着筷子扫荡桌子上的菜式,说起来,柳欣宁的生活也不算多么好,虽然此前柳家就是开菜馆的,但有句老话说的好,锦衣不是养蚕人,同理,开菜馆的,因为吃饭的嘴巴多,收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不然,柳欣宁一家也用不着走线,玩啥子仙人跳,说起来,柳欣宁吃这种大餐的次数一只巴掌都凑不齐。
所以,柳欣宁此时埋头大吃,竟然也速度奇快,没看她嘴巴有什么大的动作,只是一阵细碎的动作,塞进嘴巴里的东西眨眼功夫就不见踪影,而她的筷子也时刻不停,圆桌直径大概半米,她不挟远的够不着的,只吃面前的,周兴才喝一杯酒的功夫,柳欣宁面前的一碗好菜竟然见底,看得周兴暗自咂舌。
没想到这妮子还是个大胃口...
“唉,周兴啊,认识也有段日子了,咋没听你说起自己的工作?”王涛手里的酒杯和周兴一碰,礼节性质的抿一口,他不是何兵,更是可以很不错的控制自己的欲望,比如他喝酒也喜欢抽烟,但是,在医院里,周兴几乎没看到他抽烟,在酒局上,明明活跃气氛手段老道,也看得出来他酒量应该不差,却也能很好的控制饮酒量。当然,这也可能和他的工作有关,常年坐在刑侦破案的支队长这个位置上,他想不这样都难。
“别提了,前几个月啊,我还在快递公司里上班,早出晚归的,虽然苦了点,但好歹存了点本钱,本来想用来娶媳妇儿结婚,后来一琢磨,还不如用这点钱干点事情,也算对得起这几年青春,好不容易有点起色了,结果就碰上涂伟这档子事。”周兴脸色微红,看起来像是一个有些喝醉的人,也是,前前后后在何兵的劝酒下总也喝了不少,都是白的,脸红都算是周兴酒量不错了,他也的确是一副差不多的样子,大着舌头说话。
“嗯?涂伟?怎么还和他扯上关系了?我可是提醒你一句,别和那家伙走近了, 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离他远点对你有好处,看看王涛,可不就...”何兵喝了不少酒,话有点多了,周兴开了头,他有点收不住。
“何兵。”王涛微的皱起眉头,何兵也就知趣的闭上了嘴巴。
经这一打岔,王涛的性质显然降低不少,本来嘛,喝酒冲的就是那一时痛快,他本身也不完全来喝酒的,只有何兵喜欢这杯中之物,性质高昂,不用别人劝,自顾自倒酒喝酒,不大功夫,桌子上便放了空酒瓶,他吃的菜不多,喝的酒着实不少,酒量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周兴还和柳欣宁吃着饭,他竟然就把自己喝醉了。
“这次回...回来啊,我就不...就不走啦,在哪里都...都不如在家里好,家里...家里啥都好...”何兵脸色通红,却也没有什么太出格的举动,只是半趴在桌子上含糊话语,乍一看,醉态可鞠倒也有意思。王涛苦笑一声,伸手扶住摇摇晃晃的何兵,道:“这家伙,就见不得酒,倒是让你们见笑了,不用管他,他就是这样,醉了之后,等下就睡着了,吃完饭,我带他回去。”
周兴也苦笑着看了眼还要拿酒的何兵,问道:“不是国外回来的吗?怎么还...”
“就是因为国外回来的,才会这样,不是每一个国外回来的人都是海归啊,学业有成之类的,有的人啊,他就不习惯外面的生活,这不,才出去多久,就主动要求回来了,过段日子,可能会去建三局去。”王涛道。
周兴点头,正是大发展时期,S市的建设一刻都不停,建三局自然也有承包市区一些重要标志性建筑的工程,如果是别人,周兴还会惊异对方的手腕,要知道建三局可不是什么人随随便便都可以进去的,相信王涛所说的这种去,何兵肯定不是进去当个搬砖的小工,只要看看王涛,大概就可以猜到一些王涛的身份了。
何兵果然酒品不错,也没磨蹭多久,便一头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周兴倒省了事情,反正他也不指望对方和自己有什么深一层的交集,主要还是王涛,如果在这顿饭之前周兴还没有察觉,但何兵一句话就点醒了他,既然王涛此前和涂伟有些故事的样子,那么对方这么接近自己,肯定就有一些目的,至于具体是什么,就要看王涛有没有说出来的打算。不过,就算他说出来,周兴也不认为自己一个他眼中的普通人能帮上什么忙。
“来来,小周,那小子醉了由他去,这一桌子菜可不能浪费,这一次请客的是你,捧场的事得由我来,酒就少喝点,吃菜吃饭,酒喝进肚子里只会坏事,饭菜吃进肚子里才顶事,不瞒你说,哥哥我上班的时候,那是很忙的,只要有了案子吧,就得出去转悠,蹲点熬夜通宵家常便饭,你是体会不到的,有的吃,就敞开肚子吃。”王涛略显亲热的勾住周兴的肩膀,都说酒桌上的感情是最容易升温的,这话不假,不管是谁,只要喝了酒,只要坐在这饭桌上,身心就相对更加放松,平时话不多的人,可能就会打开话匣子,何况王涛似乎真的像有什么话要说,更是曲意找话和周兴唠嗑。
见王涛一时没有直奔主题的意思,周兴也不急,不就是聊天打屁嘛?这谁不会?周兴自付这酒桌上的聊天还是应付得来的,张嘴必先喝酒,喝酒再聊天,至于吃饭这回事,两个男人一起,还真不指望能有机会吃东西,倒是一碟子盐花生在此时分外有感觉。
“你是不知道哇,这支队长的位置看起来风光,一身制服,一把配枪,但只要出门,少不了要吃苦,抓的人形形色色都有,但无一例外都有危险,苦点还不算什么,就是怕遇到刺头,嫌疑犯怎么着都不怕,只要抓进去,多的是的办法叫他们知道厉害,怕就怕啊,那些有关系,有背景,还不怕这一身制服的人,他们空有良好的家境,甚至家里人也多是知识分子,多多少少为国家社会做了贡献,只有他们没有丝毫觉悟,相反,从小的优渥生活没有让他们品尝到人世疾苦,所求所取伸手即得,这本没有错,但却在不知不觉中滋生了他们强烈的占有欲,也是他们还有人钳制,不然这占有欲就是犯罪开端。”王涛瞥了周兴一眼,看到周兴的脸色微变,他就满意了点了点头,也是,自己都说得这么清楚直白了,周兴要还是不明白,那只能说明此前自己的观察工作都见了鬼去。
柳欣宁则在一旁有些坐不住了,她隐隐觉得这看起来一场平常不过的饭局似乎也变得气氛诡异,都说女人的心思多,她却知道,女人的心思却都放在浅显层次,比如日常生活,菜米油盐,甚至争风捻醋,而男人不一样,论起肚皮里的弯弯绕绕,真正说起来,女人还是要差的一些的,柳欣宁在这方面也许因为眼界和层次原因并没有接触到什么,但她的敏锐直觉还在,王涛都说这么明白了,她自然也猜到了一些。
如果王涛继续下去,那么就肯定要提到涂伟,那么对于柳欣宁来说,倒是一件好事,毕竟涂伟没有给她留下丝毫好印象,她也不是一个大度到连报复心理都没有的人,只要王涛有对涂伟下手的意愿,不只是柳欣宁,相信周兴都愿意配合他。
周兴点点头,对于王涛的说法很是认同,就像王涛说的,涂伟差不多就是这样,也许涂伟本身并没有什么恶意,但是他那膨胀的占有欲望却是无穷无尽的,只要看到喜欢的,就想要占有,这却会对很多人造成伤害,毕竟这个世界不是围绕着某一个人运转的,而习惯于无条件获得一切的涂伟会很粗暴的破坏这个规则,如果是别人,周兴当然不会在意,但涂伟把目标瞄准了柳欣宁和自己,那就绝对不能容忍了。
好在,似乎涂伟在此前还因为一些原因得罪了王涛,看起来,还得罪得很厉害,本来嘛,王涛的职业就不容易被别人压制,一般情况下,都是别人畏惧他,可是涂伟却能做到得罪他之后,还要他来擦屁股,王涛就算脾气再好,也没道理忍受,栽在他手里,就应该整治他。
“嗨,你这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一个普通公民,对这阶级斗争毫无办法,但是,如果有可能,我会用我的办法保卫自己的一切,包括自己那女人。”周兴道:“我不是什么文化人,也不会弯弯绕绕的,涛哥你有什么就直说,只要我帮得上忙,断不会推辞。”
“哈哈,你想多啦,我哪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不过你有这个心,我很开心啊,承你这一句涛哥,以后有什么事情,绝对不了的,可以来找我,我这虽然不算什么有手腕的人,解决一些小问题还是可以的。”王涛哈哈大笑,看起来很是开心。周兴跟着大笑几声,两人好似什么都没有说过一般,重新举杯一碰,各自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又是相视一笑。
坐在一旁的柳欣宁却撇撇嘴,暗自嘀咕,这里又没有别人,何必还这么打字谜,谁不知道你们已然商量好了合作计划?
这顿饭最重要的事情完成了,王涛便真的轻松下来,频频举杯和周兴对饮,这时也才看出他的酒量,试想,一个经常在酒桌上周游的人又怎么可能不懂其中的奥秘?几杯白的下肚,王涛竟然都没有变脸,很是淡定的慢悠悠品尝饭菜,看的出来,就算要他继续喝上这么多,他也能应付得来,比起爱喝酒的何兵,他是真的有酒量。
但是比起周兴来,就差了一点,周兴是什么人?那可是经过几次系统强化的人,可能由于身材关系,他没有某些电影明星那般夸张吸引眼球的身材, 但身材不夸张,却不代表他不强壮,以前不敢保证,现在的周兴却可以拍着胸脯说一句大话:在S市,光轮力量,我排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这么强壮的身体,对于任何负面状态都有超越常人的抵抗能力,酒精更是如此,每喝下一口酒进肚子,他就可以明显感觉到肚皮在微微发烫,却不是醉酒的那种浑身血液循环加快的发热,而只是胃囊局部发烫,流进肚皮的酒水被飞快分解吸收,然而,那对平常人来说很是可怕的酒精,却难以让周兴有什么异常,他的身体就像无底洞,倒再多酒水进去,都填不满。
周兴很有信心,在拼酒这方面,他还真不怕什么人,只要王涛举杯,他就举杯,一人一杯,一人一杯。
“真没看出来,你的酒量这么好,好得让人惊讶,要知道,我这酒量是在酒桌上折腾好多年练出来的,想当初,第一次喝酒,就喝了好几瓶,红的,白的,啤的,哈哈,你猜怎么着,我硬是在床上睡了一天,吐得昏天暗地,之后几天都昏昏沉沉,根本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这么多年之后,我还记得清清楚楚。”王涛拿指节敲着酒杯,露出回忆神色,转头一看周兴,“你这么年轻就酒量这么好,之前有练过?”
“是啊。”周兴没怎么回忆,便点头道:“我家里是酿酒的,爸爸从小就教育我啊,男人,不会喝酒,活一辈子都是失败,所以喽,在很小的时候,我就喝酒,从小喝到大。”脑海里浮现出熟悉的面孔,印象中,他记忆深刻的东西并不多,最多的依旧是家里的亲人,但也是命运弄人,虽然父亲努力劳动,也凭借着家里的酿酒技艺为一家人创造了一段时间的舒适生活,要不是后来的意外葬送了美满生活,说不定周兴现在就会接下家里的酿酒事业,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当然,那样说不定也就没机会得到系统了,命运如此,说不好,也改变不了。
不过那是以前,以前的周兴没有能力改变自己的命运,现在他已经有了改变命运的力量,但那支撑他改变的原点动力却不再是从前的身影。
“那难怪,我说我怎么可能喝酒都喝不过一个年轻人。”王涛点头,敏锐察觉周兴的情绪变化,心知个中一定有故事,却不好再问,吃饭么,总要开心些,便又一扬酒杯道:“要不今天不醉 不归?”
周兴也把眉头一扬,把手里的酒杯倒满酒水,道:“我想醉,还真有点难。”
“说大话可不好啊,酒桌上吹的牛,最后都会变成苦果子都吃下去的。”王涛显然不信,只是和周兴的酒杯一碰,便就各自喝干杯中之物。
“来吃饭的,就好好吃饭,别喝醉了,回都回不去。”坐在一旁的柳欣宁倒是真有点担心,王涛是开车子来的,但只要喝酒,就别想再开车回去,要是都喝醉了,最后麻烦的还是她这个不喝酒的,三个醉鬼,柳欣宁恐怕折腾一下午都别想轻松。
“哈哈,看看,还没过门呐,就开始管教起男人了,小周,看来以后你的日子会过得紧巴,不过不要紧,哈哈,因为我也一样,出门在外才风光,回家里,就成了乖宝宝。”王涛一副过来人的口气,拍着周兴的肩膀。
周兴看看柳欣宁,意外发现这女人竟然没有明确反驳,而是貌似娇羞的低下脑袋,脸蛋带着微微的红润,乍一看,完全一副恋爱小女人被别人点明之后的模样,看得周兴还愣了一下,它意外发现,这女人这幅欲拒还羞的模样倒也很是动人,看得人心里痒痒,个中风情,倒也不需多言,老话说得好,最美不过羞还涩,所谓的女人味,大抵也就体现在这方面,一个大大咧咧的女人,自然没有羞涩的时候,也就自然没有太多女人味了。
“喝酒喝酒,今天没别的事情,不上班,就喝酒醉一天,说起来,也就段日子没有醉过了,看你今天能不能把我拼醉!”王涛很是霸气的道。
等到酒局进行到收尾阶段的时候,这个说大话的支队长就趴在了桌子上,大着舌头,还抓着酒杯不放手,指点着周兴嘟嚷道:“小子不错...真不错...我...我...我...呕...”王涛很快就把脑袋伸到了桌子底下,干呕几声,却是硬生生忍住,摆摆手拒绝了周兴的搀扶,摇摇晃晃起身,头也不回的道:“等我去一趟厕所,再回来分个胜负。”
眼看着王涛艰难出门,柳欣宁瞪了周兴一眼,却看到对方只是脸红而已,竟然还真的没有什么醉态,柳欣宁暗暗吃惊,要知道,从坐到这张桌子旁开始,一直到刚才,周兴就没怎么停手,王涛的大话可不是光说说,王涛几乎只要说话,就要喝酒,王涛喝酒,就必然拉着周兴一起喝酒,一喝就一杯,一喝就一杯,没有人数他们喝了多少斤两,反正装酒的酒瓶已然摆满了桌面和脚下,蔚为壮观。
“你不要紧吧?可不能喝了,酗酒对身体也不好。”柳欣宁仔细打量了周兴几眼,确定他没有像王涛一样,至少看起来要好得多。
周兴长出一口气,那浓重的酒气连自己都有些闻着都有些熏,微微一笑道:“我的酒量你放心,就是等下要麻烦了,王涛还能走路,但也要顾着回去,这何兵倒好,一觉睡到现在。”转头看看窗户外,好家伙,这一顿饭是吃得够久了,没看时间,但下午的时候开始,一直到现在,日头竟已偏西,恐怕再磨蹭些时间,天都要黑了。
两个男人拼酒,自然有拼酒的乐趣,只是柳欣宁一个女人,不喝酒,坐在一边看着,着实有些难熬,桌子上的饭菜都好像换了几遍,柳欣宁先还看了心疼,叮嘱服务员别浪费饭菜,后来也就当做没看见了,她倒要看看周兴能充大头到几时,这喝的酒,吃的饭可都是实打实的钱。
王涛回来了,带着一身酒气,看来是在卫生间吐过了,没有人天生就酒量好,而所谓的能喝酒都是长久练出来的,王涛也一样,他从事的这份工作,就和酒局犯人离不开,一个支队长,相信不仅仅是能喝酒或者只是能处理突发事件那么简单,但他在喝酒方面,绝对是高手,把酒装在肚子里显然不如吐出来舒服,而只要他吐过了,就还能继续在酒桌上周旋很久,被酒精锻炼出来的胃足够他喝更多酒。
“还来吗?”周兴向王涛一扬酒杯,王涛则看看周兴的脸色,苦笑摇头:“人不可貌相啊,我还真遇到高手了,行,今天你赢了,我不喝了,再喝就真挺不住了,只是来吃饭的,才不想把自己灌得不省人事。”说着,便重新坐在了桌子边上,就这短暂的时间,他竟然就缓过劲来,虽然还脸色红润,却不妨碍他行动了,盛了一碗饭,就扫荡起桌子上的菜式。
“可别一来就趴在桌子上,先吃饭,喝醉了还吃啥?”王涛知道这何兵脾气,对于别的东西这家伙从不太在乎,但唯独对酒是一点都没有抵抗能力,特别是他认为找到对手的时候,那更是可以生动诠释酒逢知己千杯少的意思,他也就还年轻,不然肯定是个酒鬼。
何兵看了王涛一眼,似乎明白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明白,他和王涛认识不是一年两年了,双方都知道对方的爱好脾气,自然,王涛也很少干预他喝不喝酒,反正只要出来乐呵,何兵总会喝个满身酒气,尽管出来的次数也没多少。
何兵又看了看周兴,实在没看出有什么稀奇的,看人是样本事,何兵自认自己还算有点眼光,看人难出错,周兴虽然还算有礼,却绝对没有多少文化底蕴,而周兴这种类型的人多半也没有多少背景,事实上,S市老城区这么小的地方,但凡算是同一个层面的人,何兵基本都知道,就算没面对面见过,却也知道名字和大概地位,比如涂伟,何兵和王涛都绝对可以说出他家里那些有能力的家庭成员。
而周兴,他从来没听说过。所以,他肯定,周兴不是什么有背景的人,甚至可以从他的一些言谈细节中发现,周兴只是一个普通人。这样一个人参加的酒局,于何兵而言,除了一起喝酒,还能干什么?就算是真的有了什么交情,也只是喝酒的交情而已。
结果看王涛的意思,显然不只是这些了。
菜式端上来了,很丰盛,周兴怎么说也是有点钱的人了,自觉不能小气,何况这次一起出来的人是王涛,也就要讲点体面,更重要的是,这次选的地方就不是太好,消费档次在那里,就算点一桌子菜,也花不了多少,而且,周兴也有段时间没有吃大餐了,在医院里,哪怕柳欣宁照顾得再好,但限于她自身的手艺和时间能力问题,做不出太好的食物,大多数时候,都是买来的东西,吃个一次两次还好,吃多了,哪还有滋味,更多时候,周兴都仅仅限于吃东西而已,吃都吃不饱,也是还有水果一类的东西补充,在医院里的一段时间里,周兴勉强保证自己没有瘦太多。
好不容易放出来了,也就有了吃大餐的机会,趁着王涛正好要一起吃饭的机会,他也就很不客气的点了一桌子。
的确是满满一桌子,各式各样的东西硬是把一张五人圆桌摆了满满当当,直看得王涛目瞪口呆,好半晌才嘀咕一句:“真是腐败...”
“哈哈,在医院里待久了,想吃顿好的,别客气,我先开吃了。”周兴看了一眼柳欣宁,才发现对方多少有些不高兴,估计也是自己点多了东西,这么一大桌子,正常人都吃不完,看起来很有点铺张浪费打肿脸充胖子的嫌疑,而柳欣宁已然悄悄把自己代入到了周兴家庭一份子的角色中,她自己因为一再受到打击,生活收入影响很大,自然过得节俭,看到周兴浪费,她不高兴也正常。
“怎么?吃顿好的还不乐意了?”周兴嘻嘻笑着,凑近柳欣宁的耳边小声道:“放心,一顿还吃不穷我。”
柳欣宁哼哼一声,也不说话,赌气似的拿着筷子扫荡桌子上的菜式,说起来,柳欣宁的生活也不算多么好,虽然此前柳家就是开菜馆的,但有句老话说的好,锦衣不是养蚕人,同理,开菜馆的,因为吃饭的嘴巴多,收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不然,柳欣宁一家也用不着走线,玩啥子仙人跳,说起来,柳欣宁吃这种大餐的次数一只巴掌都凑不齐。
所以,柳欣宁此时埋头大吃,竟然也速度奇快,没看她嘴巴有什么大的动作,只是一阵细碎的动作,塞进嘴巴里的东西眨眼功夫就不见踪影,而她的筷子也时刻不停,圆桌直径大概半米,她不挟远的够不着的,只吃面前的,周兴才喝一杯酒的功夫,柳欣宁面前的一碗好菜竟然见底,看得周兴暗自咂舌。
没想到这妮子还是个大胃口...
“唉,周兴啊,认识也有段日子了,咋没听你说起自己的工作?”王涛手里的酒杯和周兴一碰,礼节性质的抿一口,他不是何兵,更是可以很不错的控制自己的欲望,比如他喝酒也喜欢抽烟,但是,在医院里,周兴几乎没看到他抽烟,在酒局上,明明活跃气氛手段老道,也看得出来他酒量应该不差,却也能很好的控制饮酒量。当然,这也可能和他的工作有关,常年坐在刑侦破案的支队长这个位置上,他想不这样都难。
“别提了,前几个月啊,我还在快递公司里上班,早出晚归的,虽然苦了点,但好歹存了点本钱,本来想用来娶媳妇儿结婚,后来一琢磨,还不如用这点钱干点事情,也算对得起这几年青春,好不容易有点起色了,结果就碰上涂伟这档子事。”周兴脸色微红,看起来像是一个有些喝醉的人,也是,前前后后在何兵的劝酒下总也喝了不少,都是白的,脸红都算是周兴酒量不错了,他也的确是一副差不多的样子,大着舌头说话。
“嗯?涂伟?怎么还和他扯上关系了?我可是提醒你一句,别和那家伙走近了, 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离他远点对你有好处,看看王涛,可不就...”何兵喝了不少酒,话有点多了,周兴开了头,他有点收不住。
“何兵。”王涛微的皱起眉头,何兵也就知趣的闭上了嘴巴。
经这一打岔,王涛的性质显然降低不少,本来嘛,喝酒冲的就是那一时痛快,他本身也不完全来喝酒的,只有何兵喜欢这杯中之物,性质高昂,不用别人劝,自顾自倒酒喝酒,不大功夫,桌子上便放了空酒瓶,他吃的菜不多,喝的酒着实不少,酒量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周兴还和柳欣宁吃着饭,他竟然就把自己喝醉了。
“这次回...回来啊,我就不...就不走啦,在哪里都...都不如在家里好,家里...家里啥都好...”何兵脸色通红,却也没有什么太出格的举动,只是半趴在桌子上含糊话语,乍一看,醉态可鞠倒也有意思。王涛苦笑一声,伸手扶住摇摇晃晃的何兵,道:“这家伙,就见不得酒,倒是让你们见笑了,不用管他,他就是这样,醉了之后,等下就睡着了,吃完饭,我带他回去。”
周兴也苦笑着看了眼还要拿酒的何兵,问道:“不是国外回来的吗?怎么还...”
“就是因为国外回来的,才会这样,不是每一个国外回来的人都是海归啊,学业有成之类的,有的人啊,他就不习惯外面的生活,这不,才出去多久,就主动要求回来了,过段日子,可能会去建三局去。”王涛道。
周兴点头,正是大发展时期,S市的建设一刻都不停,建三局自然也有承包市区一些重要标志性建筑的工程,如果是别人,周兴还会惊异对方的手腕,要知道建三局可不是什么人随随便便都可以进去的,相信王涛所说的这种去,何兵肯定不是进去当个搬砖的小工,只要看看王涛,大概就可以猜到一些王涛的身份了。
何兵果然酒品不错,也没磨蹭多久,便一头倒在桌子上,呼呼大睡起来。周兴倒省了事情,反正他也不指望对方和自己有什么深一层的交集,主要还是王涛,如果在这顿饭之前周兴还没有察觉,但何兵一句话就点醒了他,既然王涛此前和涂伟有些故事的样子,那么对方这么接近自己,肯定就有一些目的,至于具体是什么,就要看王涛有没有说出来的打算。不过,就算他说出来,周兴也不认为自己一个他眼中的普通人能帮上什么忙。
“来来,小周,那小子醉了由他去,这一桌子菜可不能浪费,这一次请客的是你,捧场的事得由我来,酒就少喝点,吃菜吃饭,酒喝进肚子里只会坏事,饭菜吃进肚子里才顶事,不瞒你说,哥哥我上班的时候,那是很忙的,只要有了案子吧,就得出去转悠,蹲点熬夜通宵家常便饭,你是体会不到的,有的吃,就敞开肚子吃。”王涛略显亲热的勾住周兴的肩膀,都说酒桌上的感情是最容易升温的,这话不假,不管是谁,只要喝了酒,只要坐在这饭桌上,身心就相对更加放松,平时话不多的人,可能就会打开话匣子,何况王涛似乎真的像有什么话要说,更是曲意找话和周兴唠嗑。
见王涛一时没有直奔主题的意思,周兴也不急,不就是聊天打屁嘛?这谁不会?周兴自付这酒桌上的聊天还是应付得来的,张嘴必先喝酒,喝酒再聊天,至于吃饭这回事,两个男人一起,还真不指望能有机会吃东西,倒是一碟子盐花生在此时分外有感觉。
“你是不知道哇,这支队长的位置看起来风光,一身制服,一把配枪,但只要出门,少不了要吃苦,抓的人形形色色都有,但无一例外都有危险,苦点还不算什么,就是怕遇到刺头,嫌疑犯怎么着都不怕,只要抓进去,多的是的办法叫他们知道厉害,怕就怕啊,那些有关系,有背景,还不怕这一身制服的人,他们空有良好的家境,甚至家里人也多是知识分子,多多少少为国家社会做了贡献,只有他们没有丝毫觉悟,相反,从小的优渥生活没有让他们品尝到人世疾苦,所求所取伸手即得,这本没有错,但却在不知不觉中滋生了他们强烈的占有欲,也是他们还有人钳制,不然这占有欲就是犯罪开端。”王涛瞥了周兴一眼,看到周兴的脸色微变,他就满意了点了点头,也是,自己都说得这么清楚直白了,周兴要还是不明白,那只能说明此前自己的观察工作都见了鬼去。
柳欣宁则在一旁有些坐不住了,她隐隐觉得这看起来一场平常不过的饭局似乎也变得气氛诡异,都说女人的心思多,她却知道,女人的心思却都放在浅显层次,比如日常生活,菜米油盐,甚至争风捻醋,而男人不一样,论起肚皮里的弯弯绕绕,真正说起来,女人还是要差的一些的,柳欣宁在这方面也许因为眼界和层次原因并没有接触到什么,但她的敏锐直觉还在,王涛都说这么明白了,她自然也猜到了一些。
如果王涛继续下去,那么就肯定要提到涂伟,那么对于柳欣宁来说,倒是一件好事,毕竟涂伟没有给她留下丝毫好印象,她也不是一个大度到连报复心理都没有的人,只要王涛有对涂伟下手的意愿,不只是柳欣宁,相信周兴都愿意配合他。
周兴点点头,对于王涛的说法很是认同,就像王涛说的,涂伟差不多就是这样,也许涂伟本身并没有什么恶意,但是他那膨胀的占有欲望却是无穷无尽的,只要看到喜欢的,就想要占有,这却会对很多人造成伤害,毕竟这个世界不是围绕着某一个人运转的,而习惯于无条件获得一切的涂伟会很粗暴的破坏这个规则,如果是别人,周兴当然不会在意,但涂伟把目标瞄准了柳欣宁和自己,那就绝对不能容忍了。
好在,似乎涂伟在此前还因为一些原因得罪了王涛,看起来,还得罪得很厉害,本来嘛,王涛的职业就不容易被别人压制,一般情况下,都是别人畏惧他,可是涂伟却能做到得罪他之后,还要他来擦屁股,王涛就算脾气再好,也没道理忍受,栽在他手里,就应该整治他。
“嗨,你这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我一个普通公民,对这阶级斗争毫无办法,但是,如果有可能,我会用我的办法保卫自己的一切,包括自己那女人。”周兴道:“我不是什么文化人,也不会弯弯绕绕的,涛哥你有什么就直说,只要我帮得上忙,断不会推辞。”
“哈哈,你想多啦,我哪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不过你有这个心,我很开心啊,承你这一句涛哥,以后有什么事情,绝对不了的,可以来找我,我这虽然不算什么有手腕的人,解决一些小问题还是可以的。”王涛哈哈大笑,看起来很是开心。周兴跟着大笑几声,两人好似什么都没有说过一般,重新举杯一碰,各自仰头一饮而尽,然后又是相视一笑。
坐在一旁的柳欣宁却撇撇嘴,暗自嘀咕,这里又没有别人,何必还这么打字谜,谁不知道你们已然商量好了合作计划?
这顿饭最重要的事情完成了,王涛便真的轻松下来,频频举杯和周兴对饮,这时也才看出他的酒量,试想,一个经常在酒桌上周游的人又怎么可能不懂其中的奥秘?几杯白的下肚,王涛竟然都没有变脸,很是淡定的慢悠悠品尝饭菜,看的出来,就算要他继续喝上这么多,他也能应付得来,比起爱喝酒的何兵,他是真的有酒量。
但是比起周兴来,就差了一点,周兴是什么人?那可是经过几次系统强化的人,可能由于身材关系,他没有某些电影明星那般夸张吸引眼球的身材, 但身材不夸张,却不代表他不强壮,以前不敢保证,现在的周兴却可以拍着胸脯说一句大话:在S市,光轮力量,我排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这么强壮的身体,对于任何负面状态都有超越常人的抵抗能力,酒精更是如此,每喝下一口酒进肚子,他就可以明显感觉到肚皮在微微发烫,却不是醉酒的那种浑身血液循环加快的发热,而只是胃囊局部发烫,流进肚皮的酒水被飞快分解吸收,然而,那对平常人来说很是可怕的酒精,却难以让周兴有什么异常,他的身体就像无底洞,倒再多酒水进去,都填不满。
周兴很有信心,在拼酒这方面,他还真不怕什么人,只要王涛举杯,他就举杯,一人一杯,一人一杯。
“真没看出来,你的酒量这么好,好得让人惊讶,要知道,我这酒量是在酒桌上折腾好多年练出来的,想当初,第一次喝酒,就喝了好几瓶,红的,白的,啤的,哈哈,你猜怎么着,我硬是在床上睡了一天,吐得昏天暗地,之后几天都昏昏沉沉,根本不知道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子,这么多年之后,我还记得清清楚楚。”王涛拿指节敲着酒杯,露出回忆神色,转头一看周兴,“你这么年轻就酒量这么好,之前有练过?”
“是啊。”周兴没怎么回忆,便点头道:“我家里是酿酒的,爸爸从小就教育我啊,男人,不会喝酒,活一辈子都是失败,所以喽,在很小的时候,我就喝酒,从小喝到大。”脑海里浮现出熟悉的面孔,印象中,他记忆深刻的东西并不多,最多的依旧是家里的亲人,但也是命运弄人,虽然父亲努力劳动,也凭借着家里的酿酒技艺为一家人创造了一段时间的舒适生活,要不是后来的意外葬送了美满生活,说不定周兴现在就会接下家里的酿酒事业,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当然,那样说不定也就没机会得到系统了,命运如此,说不好,也改变不了。
不过那是以前,以前的周兴没有能力改变自己的命运,现在他已经有了改变命运的力量,但那支撑他改变的原点动力却不再是从前的身影。
“那难怪,我说我怎么可能喝酒都喝不过一个年轻人。”王涛点头,敏锐察觉周兴的情绪变化,心知个中一定有故事,却不好再问,吃饭么,总要开心些,便又一扬酒杯道:“要不今天不醉 不归?”
周兴也把眉头一扬,把手里的酒杯倒满酒水,道:“我想醉,还真有点难。”
“说大话可不好啊,酒桌上吹的牛,最后都会变成苦果子都吃下去的。”王涛显然不信,只是和周兴的酒杯一碰,便就各自喝干杯中之物。
“来吃饭的,就好好吃饭,别喝醉了,回都回不去。”坐在一旁的柳欣宁倒是真有点担心,王涛是开车子来的,但只要喝酒,就别想再开车回去,要是都喝醉了,最后麻烦的还是她这个不喝酒的,三个醉鬼,柳欣宁恐怕折腾一下午都别想轻松。
“哈哈,看看,还没过门呐,就开始管教起男人了,小周,看来以后你的日子会过得紧巴,不过不要紧,哈哈,因为我也一样,出门在外才风光,回家里,就成了乖宝宝。”王涛一副过来人的口气,拍着周兴的肩膀。
周兴看看柳欣宁,意外发现这女人竟然没有明确反驳,而是貌似娇羞的低下脑袋,脸蛋带着微微的红润,乍一看,完全一副恋爱小女人被别人点明之后的模样,看得周兴还愣了一下,它意外发现,这女人这幅欲拒还羞的模样倒也很是动人,看得人心里痒痒,个中风情,倒也不需多言,老话说得好,最美不过羞还涩,所谓的女人味,大抵也就体现在这方面,一个大大咧咧的女人,自然没有羞涩的时候,也就自然没有太多女人味了。
“喝酒喝酒,今天没别的事情,不上班,就喝酒醉一天,说起来,也就段日子没有醉过了,看你今天能不能把我拼醉!”王涛很是霸气的道。
等到酒局进行到收尾阶段的时候,这个说大话的支队长就趴在了桌子上,大着舌头,还抓着酒杯不放手,指点着周兴嘟嚷道:“小子不错...真不错...我...我...我...呕...”王涛很快就把脑袋伸到了桌子底下,干呕几声,却是硬生生忍住,摆摆手拒绝了周兴的搀扶,摇摇晃晃起身,头也不回的道:“等我去一趟厕所,再回来分个胜负。”
眼看着王涛艰难出门,柳欣宁瞪了周兴一眼,却看到对方只是脸红而已,竟然还真的没有什么醉态,柳欣宁暗暗吃惊,要知道,从坐到这张桌子旁开始,一直到刚才,周兴就没怎么停手,王涛的大话可不是光说说,王涛几乎只要说话,就要喝酒,王涛喝酒,就必然拉着周兴一起喝酒,一喝就一杯,一喝就一杯,没有人数他们喝了多少斤两,反正装酒的酒瓶已然摆满了桌面和脚下,蔚为壮观。
“你不要紧吧?可不能喝了,酗酒对身体也不好。”柳欣宁仔细打量了周兴几眼,确定他没有像王涛一样,至少看起来要好得多。
周兴长出一口气,那浓重的酒气连自己都有些闻着都有些熏,微微一笑道:“我的酒量你放心,就是等下要麻烦了,王涛还能走路,但也要顾着回去,这何兵倒好,一觉睡到现在。”转头看看窗户外,好家伙,这一顿饭是吃得够久了,没看时间,但下午的时候开始,一直到现在,日头竟已偏西,恐怕再磨蹭些时间,天都要黑了。
两个男人拼酒,自然有拼酒的乐趣,只是柳欣宁一个女人,不喝酒,坐在一边看着,着实有些难熬,桌子上的饭菜都好像换了几遍,柳欣宁先还看了心疼,叮嘱服务员别浪费饭菜,后来也就当做没看见了,她倒要看看周兴能充大头到几时,这喝的酒,吃的饭可都是实打实的钱。
王涛回来了,带着一身酒气,看来是在卫生间吐过了,没有人天生就酒量好,而所谓的能喝酒都是长久练出来的,王涛也一样,他从事的这份工作,就和酒局犯人离不开,一个支队长,相信不仅仅是能喝酒或者只是能处理突发事件那么简单,但他在喝酒方面,绝对是高手,把酒装在肚子里显然不如吐出来舒服,而只要他吐过了,就还能继续在酒桌上周旋很久,被酒精锻炼出来的胃足够他喝更多酒。
“还来吗?”周兴向王涛一扬酒杯,王涛则看看周兴的脸色,苦笑摇头:“人不可貌相啊,我还真遇到高手了,行,今天你赢了,我不喝了,再喝就真挺不住了,只是来吃饭的,才不想把自己灌得不省人事。”说着,便重新坐在了桌子边上,就这短暂的时间,他竟然就缓过劲来,虽然还脸色红润,却不妨碍他行动了,盛了一碗饭,就扫荡起桌子上的菜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