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我能干嘛?你还怕我吃了你不成?”
沐昀微微笑着,盯着沐寅的眸子里闪现着精光,却又转瞬间换上了淡然的神色。
“我怕什么?我怕地就是你不吃了我。”
沐寅好笑地回望着她,仿佛看一辈子都看不完一样,他时常这样看着沐昀,像是情深似海,可是又倏而能将这样的感情转化为平常的情绪,是以一次都没有被沐昀看见过。
“你的身子,总觉得哪里不对。”
沐昀缓缓出声,心头的疑问更甚,依着沐寅的模样和他平日里的惯常做法,她总是觉得这些有什么东西是不一样的,可是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
到底是什么地方呢?
沐寅端起桌上的茶杯,淡定又自然地喝上一口,道:“你到底在多想些什么鬼东西?”
“这根本就不是多想好吗?我这是考虑到事情的方方面面,这有什么不好?”
沐寅好笑地看着沐昀,他点点头,竟是承认了她的话:“是是是,我就觉得,我喜欢的姑娘,从小到大都这样可爱。”
沐昀:“……”
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突如其来的表白?
虽然曾经沐寅也曾对她说过一些类似的话,可是每一次都是那样吊儿郎当,玩笑似的话语,今日忽然这么来一句,沐寅面上依然是那样春风满面的面容,此刻瞧在沐昀眼中,却又是不一样的了。
沐昀微微偏头,似怒:“你在拐着弯骂我?”
沐寅闻言一愣,片刻后忽然便大笑起来,沐昀一脸莫名其妙,却也知道沐寅这是在笑她,她微瞪大了眸子,便朝着面前笑得直不起腰来的沐寅大吼了一声。
“笑笑笑!笑什么笑!”
沐寅听见沐昀的话后,这才收敛了一些,也不至于像之前那样猖狂。
“你怎知我在拐着弯骂你?难道你知晓自己傻了吗?”
沐昀微微笑了笑,她就知道沐寅这个二货在背后说她傻,不若也不至于像个精神病一样在这里哈哈大笑这么久,他一精神反常,自然是和她有关的。
沐昀抬起手来,沐寅以为她要动手,登时便往一旁躲去,却不料正合了沐昀的意,沐昀一把捉住了沐寅瘫在桌上的手,旋即脸色忽然一变。
“脉搏微弱,呼吸不畅,体内真气也所剩无几,虽然我并不懂医术,可是凭借我学武之人的习惯,也总会知道一些,”沐昀忽然面色端正起来,阴沉的眸子望着沐寅,缓缓开口,“这不是一个深受重伤,且受刑多日的征兆,这分明是……中了毒。”
沐昀一点点靠近沐寅,她的眸子微弯,转而再次凑近了沐寅,像是怕他跑了似的,看着他的眼睛,道:“这些……是谁干的?是不是顾昭?”
沐昀的猜测一出,却是引来了沐寅的沉默,他一言不发的反应更是令沐昀心中的猜测更加深了一些,而后沐寅许久都没有出声,沐昀便已然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正在沐昀这般想着的时候,沐寅忽然开口:“你一个不懂医术的人,为何要这么确信我一定中了毒了这件事呢?方才季泷为我把脉都未曾提及这件事,难道你都不信季泷的医术吗?他既然都未曾告知,自然便能说明,你的想法是错误的。”
沐昀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固执地不愿意听进去他一句话,若是事情真如他所说的那般,那为何他方才不直接说出来,却要在沉寂了这么久之后才说?
这难道不是在给自己找一个借口吗?
沐昀这个人总是有一个毛病,一旦她认定了的事情,她都会一心一意地觉得这件事就是自己所想的那样,不可能会有其他的可能。
所以现在沐昀觉得沐寅中毒了,那他就是中毒了,且她还认为是顾昭干的,那就是顾昭干的了。
沐寅自然是知道沐昀这个性格,是以也并没有解释过多,他只是道出了自己并非中毒,且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中毒的事情就好,能将自己从这件事情中偏离出来,就已经是他的目的了。
沐寅微微笑着,忽而起了身来,他一手似是虚弱的抬起,沐昀见状立即便上前欲要扶着他,虽然她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不过扶着些也是好的。
可令沐昀没有想到的是,沐寅竟是一手便搭在了她的肩上,随后脸颊挨近,迅速印上她的侧脸,她惊讶地瞪大了眸子,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着沐寅的唇停留在她颊边。
“你这样,我会认为你在担忧我。 ”
沐寅暗哑的嗓音仿佛透过一层层云雾而来,他凑在沐昀的耳畔,热气便扑面而来,沐昀觉得有些痒,便微微偏了偏头,只是眼眸骤睁,道:“我一直都担忧着你,傻子。”
“哐当”一声响起,沐昀与沐寅皆齐齐回头过去,只见一名小厮将手中的托盘摔落在地,眸子睁得老大,嘴唇张开欲言又止,沐昀恍然间大悟,瞬间便推开沐寅靠在自己肩头的脑袋。
这小厮也不知道看见了多少,沐昀心中正忐忑着,却只听见一旁的沐寅开口怒斥:“男儿的手是豆腐做的吗?竟是连个盘子都端不好?沐家养着你莫不是养个废人吧?”
他几句话轻轻浅浅的,在自己听来倒是觉得没有什么不好,毕竟沐寅平日里也就这样的毒舌性子,只要有人让他不爽快了,他自然也要令别人不爽快。
可这些话在一个下人面前轻描淡写地提起的时候,便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只见那小厮瞬间腿软倒地,不止地朝着我们的方向磕头告罪:“奴才不是有意的,奴才不是有意的,还请公子饶过奴才吧!奴才家中可就靠奴才一人维持了!请公子网开一面!”
沐寅闻言面色不变,仿佛地上的人说什么都与他无关,事实也的确如此,这些事的确也不关他的事。
只见沐寅微微眯起了眼睛,看着小厮的眼神都能射出一把刀来,他缓缓出声,却能从中听出一些凌厉的杀气,他道:“你都看见了什么?”
小厮瞬间会意,一个劲地摇头否认道:“没看见没看见!奴才什么都没有看见,请公子网开一面啊!”
“下去吧,”沐寅微微颔首,仿佛方才浑身释放出来的逼迫感的人不是他一样。
“下次该小心些才好,”沐寅拿眼瞥那小厮一眼,却是开口,“该是个新人,往后若要再出现今日这般情况,沐家主可不会像我这般好说话。”
沐昀:“????!”
沐寅这是把锅轻轻松松就甩给她一个在旁边看戏的了!
沐昀死瞪着沐寅不说话,他们这边的暗潮涌动,小厮自然是不知道的,他一听沐寅这话,便知道自己这是逃过一劫了,他迅速面露喜色,连连扣头后,沐昀不耐烦地便将之打发走了。
回过头来的时候,沐昀这才不解地望着沐寅,道:“你为什么威胁一个下人?”
闻言,沐寅稀奇地回望回去,道:“我这不是在为你的名声着想吗?难不成你不介意我们的亲密的事情穿出去?”
沐寅这话说的很有歧义,而沐昀却假做不知,她摊了摊手,道:“我又有什么关系?反正再过几日,我便要成亲了。”
“你要嫁人?”
沐寅闻言惊愕开口,模样仿佛受到了莫大的惊吓,沐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后,便反应过来,沐寅昨日才从地牢里出来,对于外面的事情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沐昀斟酌了一下,片刻后,便选择了如实相告:“我将自己的姻亲卖给了二十万兵马。”
沐寅低头思索了片刻后,便迅速明白过来,他皱着眉,道:“宁家肯舍弃白州的兵马给你?”
沐昀点点头,道:“是啊,我都觉得有些不可置信。”
“大概是,他们宁家真的已经走投无路了吧,圣上毕竟,在我眼中,并非是一个好君王。”
沐昀的话一出,沐寅便登时笑了笑,他将茶杯里的水都悉数洒了出来,像是小孩子在撒欢一般:“宁家手握重兵多年,皇帝忌惮了这么久,又怀念兵权这么多年,你此刻接下这烫手山芋,不是个明确的举动。”
不可否认,沐寅说的对,她又何尝没有想到这层方面?
宁家该有的权势和地位都有了,他们在京城中的人脉也都已经发展起来了,该做的也都做过了,他们根本什么都不缺,可他们甘愿放弃手中的兵权,为的不是放弃这百年基业,而是此刻撂下这个担子,从此打消皇帝心中的疑虑。
她怎会不懂?
可……
“他们宁家不过就是被皇帝忌惮了一下兵权,可也得到皇帝的信任多年,皇帝虽然生性多疑得紧,可也曾经允诺了宁家世代繁花昌盛。”
“可皇帝并没有允诺我们沐家什么,皇帝自始至终,从未信任过沐家,他们宁家想要把这烫手山芋丢给我们沐家,殊不知,我们沐家正是需要这样的烫手山芋啊!”
沐昀好笑地望着面前淡然一笑的男子,他的风华在此刻乍现,即便此刻身受重伤,他依旧如此耀眼。
“这手中握了权,自然也就想要得到的更多,”沐寅缓缓说着,道出了人性最原始的贪婪,“你若有了权,自然也会的。”
“可我不会,”沐昀似笑非笑,她抬起眼来的时候,意料之中看见了沐寅眼中打趣的神色,终是无奈道,“你故意的。”
沐寅这分明就是在调侃她,沐昀也不觉得恼怒,只是好笑着回答道:“只可惜我现在的身份啊,权利握在手中久了,自然也就知道了这东西的好处在哪里,若我是个男子,我也不敢保证,我不会如你所说的这般疯狂。”
是啊,她现在尚且是个女子,她便已然尝到了来自权利的鲜美果实,若是此刻她不是个女子,而男子天生便对此沉迷异常,她又如何能保证,自己不会像沐寅说的那样魔怔?
她不敢保证,但是至少现在,她还是很清楚自己的身份的。
“你娶了别人,还怎么嫁给我?我这是要买一送一吗?”
沐寅的浑话再次出口,沐昀便已然没有了调笑的意思,她盯着沐寅,面上是无可奈何的微笑,却也带着微微的诧异:“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嫁给你了?”
“你想赖账?”
“不是我的账我为什么要认?”
沐昀瞧着沐寅瞬间气急了的脸,转而选择摸了摸他的脑袋,道:“你不要无理取闹。”
沐寅被沐昀像对待小狗崽般地对待之后,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他抬起手不客气地拂开沐昀尚放在他脑袋上的手掌,旋即道:“矮子就不要随便摸别人。”
沐昀:“……”
“主子,大夫来了 。”
正在此时,一旁的阿言便已然带着一干大夫侯在一旁,我瞧见他们来了,便自觉地让开了一个空间,让大夫给沐寅把脉。
“你们给他看看,看完之后如实相告不可隐瞒,否则惹怒我的后果,你们该是知晓的。”
沐昀的的警告话语一出,沐寅便在一旁阴阳怪气地道:“你操这么多心干什么?大夫瞧个病还能不告诉病人?多此一举到莫名其妙。”
沐昀也不生气,只是微微笑着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我这是怕人偷梁换柱。”
沐寅点点头,仿佛是理解了一样,他偏过头去,伸出手来递给面前陆续围着他的大夫,他倒是清闲得很,一面坐在原处,一面对着沐昀挤眉弄眼,好像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两个有什么不单纯的关系一样。
沐昀很是无语,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任由着沐寅对着她抛着媚眼,又似是乐在其中一样。
“家主,沐公子并无大碍,只需要稍作休息几日便可恢复元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