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书生问:“那绝痴大师也不只心爱一个女子的,不是还有沐公主的娘亲吗,他还不是一样隐寺绝痴去了。”
“唉!”叶夭灼叹息一声道,“也不知绝痴大师是如何想的。对了,你放心,我知道如何对待湘儿的!我会好好对她,劝她回心转意。其实,我也很喜欢湘儿,很舍不得她的。”
“啊?”武书生心中暗呼一声,听着这话很不是滋味,先前他见叶夭灼对湘儿很不同寻常,莫非她对湘儿也是有情?这可就糟了!
只听叶夭灼又道:“对了,江湖上的人都以为我是男儿,为了方便,人前你就称呼我为‘灼弟”吧,我叫你‘书生哥’,如何?虽是没有湘儿叫你‘情义哥哥’那么好听,但只要你知道我的意思就行了。”
武书生语气调皮道:“好是好,只是如若别人看见你和我如此亲近,还以为我们两个不伦不类------”
叶夭灼背转身,截口伤心道:“我就知道,你顾前顾后,浑没有把我放在意上,你行你的便吧,就让我全当没有你,让我自个儿伤心好了!”
武书生自悔失言道:“灼弟,我一句玩笑的话,求你不要放在心上!你心里难受,我也同样难受!”
叶夭灼回身半笑道:“我如何信得你言?我三十年来谨守预言,寻求命中之人,却应在你的身上。去年一年,我在外漂泊,又不敢来迷山见你,害怕你知道了我对你有情,会取笑于我,害我苦苦异地相思,对月倾诉,听风解苦,真是人儿憔悴,苦楚不减,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我的心思罢了,你又如何知道得一丝半点?水仙和茉莉每每要来迷山告知,都被我劝住了。只可惜,一年耗去,我方在九曲山上冷不防见到了你,可你知道我热泪盈眶,不敢立时下去见你,以防我会在你面前出丑,那将情以何堪?”
武书生此时方觉,心中暗道:“原来如此。”
叶夭灼顺势倒入武书生怀中,武书生立即又惊道:“你说你三十年来,莫非你今年三十岁了?”
叶夭灼咬唇道:“你果然心慌了,我就知道你会这样问。我三十了如何,只有十三又如何?都是叫你害的,为何你不早出现十年,那我就只是二十岁芳华,就乘你意了。”
武书生莞尔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觉得奇怪,你一直相貌二十,长春不老似的。”
叶夭灼道:“我日月派的内力独特,都有驻颜功效。幸好如此,否则我现在变成一个老妇,兴许说什么你也不会喜欢我了。”
武书生发誓道:“你就是人老珠黄,齿落肤皱,如同天婴圣女还童转老的样子一般,我也甘愿为你去死!”
叶夭灼轻叹一声,冷不防将嘴唇抬了抬,她个子本就与武书生差之分毫,如此凑唇,竟不小心让双唇触在了一起。
武书生心中震动,不知该怎么办,幸好两唇只轻轻一碰,润了润湿,叶夭灼便即羞怯,慌忙避开。
武书生看她背转着身子,羞怯不敢回头,便即道:“灼弟,今生今世,我愿与你同生共死,守护一处。”叶夭灼心头感怀,回身投入武书生的怀里。
二人依偎了一会,叶夭灼突然仰头道:“我们还是快去妙音吧,再要耽搁,恐怕要天亮了。”说着抽身便走。
武书生挽住她手,二人快步来到寺墙外面。武书生低声道:“灼弟,你在此接应,我进去试探虚实。没有意外,你就不要进来,以免我们两个都遭受和尚们拦截。”
叶夭灼“嗯”的一声,点了点头,提醒道:“你一定要小心!”武书生在她手背上轻拍了一下,叶夭灼会心一笑,看着武书生晃身而去,身影早入院子里去了。
武书生顺墙倏飞,身子轻快,不曾发出声响。虽是有守院弟子在执勤走荡,但并未发现有何异响。
武书生踅近一院,见院前堆放木柴成堆,却听里面喝声不小,劈柴有声。
武书生心忖:“这么晚了还有人勤恳劈柴?看来妙音寺的和尚们很是辛苦。”但他并未发现墙里有任何光线,便扒在墙头,探头一看,心中“诶哟”一声,夜视镜瞧得明白:一个身躯凛凛的少年两袖挽高,手臂壮实,更是裤腿提起,稳重非常。这少年正是那日在太山顶上与他见过面说过话的俗家弟子常天。
院子漆黑,常天摸黑劈柴,手里搦一把斧头,嗖嗖劈下,面前木棒应声断裂。常天又横着两斧,木棒分成数桠,接着他当脚一扫,木柴飞在柴堆上了。
常天脚尖一挑,木堆上又是一杆木棒嗖嗖转飞起来,直直钉在地上。接着他双手摆个姿势,轻呼一声,铁斧望空劈落下去。
武书生见他手法甚是稳重,又见轻巧,显然是妙音寺中的硬实功夫,以常天强悍之躯、朗健之姿耍弄出来,的确入眼。
武书生趴在墙头的手略微松动一下,常天即刻听得轻微异响,猛然踹出一脚,木棒嗖嗖飞来,打在墙头上,接着他身影一翻,即到院墙,推开院门一看,并无何人,又转眼观看周遭,也无什么,方转身走回,再行劈柴。
武书生离开柴院,踅近戒律院来,刚到附近,就见两个小和尚打着灯笼往一个方向走去,边走边嗫嚅道:“轮到我们两个去看守禁道了,师祖吩咐,须得小心为上,以防贼人。”
“是呀,这大晚上的,真想好好睡上一觉。”
“别提‘睡’字,提起来我便打哈欠。啊哈------”另一个小和尚说着果真打起哈欠来。
武书生心想这妙音寺果然严加戒备,便暗中跟在两个小和尚身后。
到了一座石墙前面,见墙壁上一个开口,四四方方,两个和尚肃然挺立于前。前来换勤的小和尚说道:“师兄,你们回去吧,我和师弟来守。”那两个和尚面色欣然,吩咐了几句话后便走开了,换勤的两个小和尚站到岗位上,眼观四处,耳听八方,戒备有加。
武书生绝不答话,拾起地上两枚石子来弹指一出,石子打在两个小和尚的哑穴上,力道正准,顿时令之动弹不得,没法言语。
武书生晃身过去,于中窜入地道口。两个小和尚还未看清身影,武书生便已窜入了地道中去了。
说也奇怪,这地道竟然大开,径直通里。武书生奔进几丈,见地道一片石壁,前面有铁栏石室。
武书生料知这便是妙音寺囚居罪人的地方,但如此空落,兴许有计,想要飞身而出,又看见顺墙站着两排铜像,都是金刚和尚,或双手合十,或单脚顿地,或出拳躬身,做出各种各样古怪的武功招式,完全一动不动,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武书生看这铜像与寻常真人大小一样,只是赤着上身,肤色古铜,十分逼真,便走前几步,两边观看,共有一十八具。
看其中一具铜像飞脚踢得笔直,身子略侧,武书生出指一戳,力道不小,还未及他的面庞,不想那铜像双眼一眨,转过头来,双手顿即晃动,向他搧打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