扭头一看,原来是自己派去蹲守陷阱旁的一位士兵。他深呼了一口气小声骂道:“你他娘的怎么跟鬼一样?不好好守在陷阱旁跑这儿来干什么?想吓死我啊?”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打咚咚直跳的胸口。
“将军,这么久了那姓顾的怎么还没来?我们头儿等得不耐烦了,让我来看看情况!将军,现在到底怎么个情况?你怎么不把他引到陷阱处啊?呀!将军你受伤了!流了好多血!”那士兵压低了声音说。
“嘘,”汤臼赶紧将右手食指竖在嘴边说,“小点声!被发现我们就完了!那姓顾的太厉害了,我们的人都快被他们杀光了,现在情况有变,如果此时引他出来,我估计还没等他倒了陷阱旁咱们就得先玩完!”
“这么厉害!将军,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那士兵问。
“这样,我已经受伤了跑不动了,你赶紧回去向董大人求援,让他派人来支援我们!否则,我们这些人今天都得死在这儿!”汤臼说着便将目光瞟向战场,看到自己的手下一个接一个地倒在血泊里,那惨不忍睹的场面让他不忍直视,赶紧闭着眼睛别过头来。
“是!那属下这就回去请求支援!”士兵说罢,便起身准备撤离。
看着士兵的背影,汤臼忍不住说了一声:“等等!”
士兵闻声转过头来:“将军还有何吩咐?”
汤臼定定的看着士兵的眼睛,用带血的手拍了拍士兵的肩膀叮嘱道:“千万要小心一点儿!别被人发现了!”
此时,对他来说,眼前的这位兄弟就是唯一可以救他和全体士兵的贵人,他的生死他的军队他的所有的一切都寄托在他身上。
“嗯!将军你保重!”士兵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撤离。
这士兵悄悄撤离危险区后,跑到陷阱处跟他们的头儿做了汇报,把前线的将士们遇险一事做了一个大概的描述,便跨上马儿直奔董昌处。
这几个蹲守在陷阱处的士兵闻言后知道自己呆在这儿也无济于事了,那为首的头目也是个好胜的主,最后一合计,便决定带领兄弟们赶赴前线支援,最终,在他的带领下,带上一干人等直奔前线。
然而,他们怎是顾全武的对手?对于老顾来说,多几个人甚至是多几百个人都只不过是脆弱的小蚂蚁,想要捏死他们只不过就是手起刀落的事儿,只费时间不费事!
躲在暗处的汤臼见又来了一帮送死的,心疼得龇牙咧嘴直皱眉,口中忍不住骂道:“一群蠢货!到这个节骨眼上了还送上门来送死!”
正咒骂着,便见顾全武手中的大刀朝着将他围成圈的一群人刷刷一挥,然后将钢刀往地上一闯,随后,一群人便齐刷刷地应声落地,一个活口不留。
再说董昌那边,得知汤臼也被打败,董昌吓得那叫一个火急火燎坐立不安。那一路马不停蹄赶来求救的士兵跪在地上头都磕出血:“大人,那姓顾的太厉害了!如果再不出兵救援,恐怕石城不保啊!到时候所有的兄弟都将被杀个精光,将军派我来请求大人立刻出兵救援!”
董昌眉头一皱说:“你也别磕了,先起来吧!容我再好好想一想!”
没成想那士兵是个难得一见的死心眼,依然跪地重复着汤臼交代他的那一句话:“求大人出兵救援!求大人出兵救援!”
其实董昌并不是不想打胜仗,他只是在琢磨着派谁去,可这一群酒囊饭袋一个比一个怂,一个比一个不经打,他挨个琢磨了一遍,好像派谁去都是送死,此时,董昌眼里的那一群酒囊饭袋也打心眼里不愿意出兵,这个节骨眼上谁去谁死,哪个出门不带脑子的活腻歪了会上赶着去送命啊?
有人给董昌出主意说;“大人,那顾全武已经杀红了眼,此时如果再派兵去,恐怕去了也是白白送命,与其这样被钱镠笑话,还不如不出兵呢!”
此话正说中了董昌的心事,他怕的便是被曾经的部下钱镠耻笑,倘若再派人出去又被打败了,那传出去岂不被人笑掉大牙!
于是,董昌一面嘴上应付着那士兵一面按兵不动,不再出兵救援。
可怜那汤臼,等啊等,盼啊盼,最终连个人渣子都没有看见,眼睁睁地目睹着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上千名兄弟被杀得一个不剩!
见一群生龙活虎的手下经过一番奋战后横七竖八地倒在血泊里,汤臼心痛不已,就在这时,突然听到有人对顾全武说道:“将军,好像还少了主将汤臼的人头!”
顾全武将钢刀往腰间一收说:“他受了伤,应该不会跑远,让兄弟们四处找找,找到有重赏!”
听到这儿,汤臼感觉脖子处凉飕飕的,不由自主地将脖子往下缩。
眼看着士兵们分头寻来,汤臼觉得这样藏着早晚会被搜出来,到时落到姓顾的手里,死得一定很难看。既然已经逃了出来,就一定要想办法彻底脱离顾全武的魔爪。但看这形式,要想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逃离根本不可能。
除非……给他们一点错误的信息。
想到这儿,他从背后拔出利剑,对准自己的手臂咬着牙狠狠地划了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鲜血吧嗒吧嗒地顺着他的手臂流下来,滴在地上。汤臼朝着左侧的一条小路往前跑去。
跑到一个岔路口时,他才撕下身上的一块布条将伤口牢牢地包住,然后又原路返回,爬到离着战场很近的一个大树上。屏住呼吸,暗中观察着下面的动静。
老顾果然中了计,当有士兵汇报说地上有血迹时,老顾便下令沿着血迹一路追赶,看到顾全武的人马走远后,汤臼知道顾全武发现血迹没了之后还会赶回来搜索。
于是,他迅速从大树上滑下来,一头扎进战场的死人堆里。
此时已是黄昏,顾全武看着岔路口处消失的血迹说:“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汤臼可能在此做了包扎,然后顺着其中的一条路逃走了,另外一种,他可能还藏身在此,根本没有继续往前走!”
有士兵问道:“将军,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顾全武扫视了一下现场,指着一位小分队的两个头目说:“很简单,我们兵分三路,你带着人马从这条路追,你,带着人从另外一条路追,我带人留在这里搜索!”
属下不敢怠慢,拿到命令便兵分两路直接带人追了出去。而顾全武,则带着另外一对人留在附近。
可是,搜来搜去,也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士兵问道:“将军,附近并没有姓汤的影子,我们要在这儿等他们回来吗?”
顾全武没有一拧,凝视着地上的血迹若有所思地说:“我们沿着血迹往回走!”
士兵不解地说:“将军,我们刚刚就是顺着血迹找到这儿来的呀!那小子就算再傻也不至于趴在原地等死啊!”
顾全武呵呵一笑说:“没准,那姓汤的也是这么想的,以为我们不会找来,所以就直接窝在那儿呢?”
士兵十分惊讶:“不会吧?”
顾全武扭头看了这士兵一眼,意味深长地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还是回去看看吧!”
正准备往后走,此时,已经有一路人马回来报告说没有汤臼的踪迹,现在,只剩下一路人马正在岔路口,顾全武带着一群人沿着血迹往后走。
可是,遗憾的是,搜来搜去没有搜到汤臼的影子,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有一位士兵瞥了一眼战场说:“将军,没准这血迹不是汤臼的呢?会不会是我们刚才清点人员的时候遗漏了那姓汤的?要不,我们再回去查一遍尸体,看看有没有被压在底下没发现?”
听到这话的时候,藏在尸体下面的汤臼吓得浑身止不住地抖,恨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有好好拜个师学一学遁地术,关键时刻可以直接钻地里逃命去啊!
顾全武凝视了一下战场那上千具的尸体,正准备说话,这时,另外一路的士兵也匆匆忙忙地赶回来了,为首的小头目没说话,表情沮丧地朝着老顾摇了摇头。
趁着这空挡,刚才说话的那士兵已经带着几个人开始翻尸体了。
虽然他们不认得汤臼的样子,但是,汤臼是将军,他的铠甲跟普通士兵是不一样的。
当时,汤臼为图省事儿,直接就钻进了战场边缘的死人堆里了,他做梦都没想到顾全武那王八蛋的手下居然会连死人都不放过,还会再来检查第二遍。
眼看着这群王八羔子很快就要翻到自己面前了,他忍着背后箭伤和手臂刀伤的双重剧痛,艰难地将腰间的刀拔了出来,准备一会儿万一被翻腾出来,就算跑不了也要找个垫背的陪他一起赴黄泉。
但是,当他透过尸体看到已经有两名士兵一步一步挪到自己面前时,直接吓得尿了裤子。作为一名将军能被吓到闻风失禁,也算够丢人的。
那士兵刚刚弯下腰,准备翻动脚下的尸体,也不知道是怕自己吓出声,还是想拽住尸体不被
翻腾起来,手刚碰到压在汤臼上面的尸体,汤臼一口咬住了那尸体肚子上的肥肉……
这平日里山珍海味都吃腻了的汤臼,如今却咬着恶心的尸体死不松口!
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
那下口有多重,牙齿直接嵌入肉里了,真担心那士兵没死透被他咬得疼醒了!
那士兵用力一拽,没拽动,忍不住嘀咕了一声:“这家伙看着不胖啊,怎么沉得像头猪!兄弟们过来帮个忙,把这头死猪给我抬起来!”
其他人正准备赶过来帮忙,这时,听到顾全武喊了一声:“哎哎哎,干什么呢!我亲自射伤的那狗杂种,亲眼看着他骑着马跑掉的,怎么可能钻进死人堆里?行了别翻腾了,赶紧撤吧!”
顾全武的话音刚落,那士兵只好悻悻地松了手,此时的汤臼也不知道是伤口疼的还是被吓的,总之出了一身的冷汗。
此时已近黄昏,士兵们战斗了大半天都已经十分疲惫了,这一次的战争,敌人被顾全武一锅端了,只有汤臼一条漏网之鱼,也算是大获全胜。
顾全武又饿又累,不准备继续搜索了,他恨恨地说了句算你姓汤的走运,便带着人马撤离了,就这样,汤臼靠着昔日兄弟们的尸体的掩护侥幸躲过了一死。
死了之后连尸体还能被翻起来再利用一回,这群士兵也真够物尽所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