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这黑水河是蛇还是河,目前我们是过不去的,就算这河只有一米宽,我们也不敢去挑战这条极度不稳定的河。
二逼姑娘不确定地问道:“它会自己爬走吧?”
五双眼睛都鄙视地看着她。
我看了小木一眼:“要是咱们能有几个亡灵宠物,现在就能拿来做做试验了。”
小木没好气地看我一眼道:“别总想着禁锢亡灵,之前就跟你说过,这会引起鬼狱人世的乱相的,我们稍等会,很快就有亡灵过来了。”
我叹了口气,这女东巴太死脑筋,不知道变通一下,我们也只是方便顺手使用亡灵而已,跟禁锢无关,跟人世鬼狱乱相更没有什么必然联系,她真以为蝴蝶翅膀就能随便扇出风暴来啊?
汉斯边上说道:“这‘署’不是被纳西族的护法神大鹏鸟‘都盘修曲’抓了吗?怎么看这样子,这大蛇还在鬼狱呢?”
小木双手一摊,无奈地说道:“谁知道嘛,上界大神们玩的,我们这些东巴哪搞得明白,就连护法神‘都盘修曲’在东巴神路里也是比天界大神低的神祗,要说等级的话与‘署’是一级的,能抓住‘署’是因为大神们的允许,把‘署’扔到鬼狱,难说也是大神们同意的。”
我摇摇头叹道:“这还真乱,感觉就像《西游记》里的,有背景的怪物可以换个地方还是活得滋润,这‘署’从天界换到人世,再换到鬼狱,看它这样子,还是活得好好的嘛,不仅如此,这神通更广了,连黑水都能幻化出来。”
二逼姑娘哈哈笑道:“毛驴,你可以当自己是孙悟空啊,打妖杀怪,威风八面!”
我讪笑了两声道:“打点像‘冷臭’那样的小妖倒可以,像这大蛇,怕是够呛。不过我说,咱等在这儿也不是办法,要不我们去前面看看,不是有说嘛,打蛇打七寸,这‘署’就算再大,它也是蛇,我们去掐死它的七寸,岂不就过关了?”
我扭头看向那蛇形长河,远远不知道哪儿才是个头,遂自己打了自己一嘴巴,否定了这想法。
说了半天却实在没办法,几人愁眉苦脸地看着这一米宽的小河,愣是没敢往前走两步。
也幸好我们没有往前跨出那一步,就这一会,那河瞬间就变得宽达千米,黑色的水夹杂着一些星星点点不知道什么的东西往下奔腾而去。而我们站在河岸边,居然没感觉到一点河岸是何时变化的。就像眨眼前是小溪,眨眼再看,就是大江大河了。现在这情况,除非我们变成鸟了,不然也不可能渡过这条河。
我扭头又问阿宾:“阿宾大东巴,你能否招唤出大鹏鸟来呢?比如你们什么咒语一念,大鹏鸟就飞了来把这大蛇一抓,咱面前就一片坦途了。”
阿宾斜了我一眼:“拜托,大鹏鸟‘都盘修曲’可是纳西族的神祗,保护神,你随便就招唤来,那拿人家大神当什么了?”
我挠挠头又问道:“不知道这鬼狱里有没什么是可以飞过去的?”
“飞的好像在这片领域就前面见过的蜉游,毛驴,你可以招唤出蜉蝣来带你过河。”这样的风凉话只可能是二逼姑娘说的。
被她如此一说,我都想抓起她把她扔进河里去试试水深!现在这水突然又恢复成了一米宽,难说扔进去这二逼姑娘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当然我也只是想想而已,想到这可能是大蛇,那就不能随便把人往蛇肚子里扔。
我喃喃地说道:“如果现在是七月初七就好了。”
二逼姑娘大奇,凑我边上问道:“毛驴哥,为什么七月初七就好了?”
我像看白痴一样看着她说道:“没文化,好可怕!七月初七有鹊桥,咱搭着鹊桥,就算这河有十万八千里宽,咱也不担心过不了河。”
小木边上突然说道:“鬼狱里有乌鸦名‘都付部诸’(注1),平时栖于尼瓦鬼域边的黑山冥洞,以亡灵肉为食,飞时铺天盖地,遮蔽整个鬼狱八界,数量多不胜数,难说我们能招唤它们来组成一座鸦桥,助我们渡过此河。”
二逼又大奇了,急忙问道:“你们能招唤乌鸦?”
小木笑道:“东巴上知天文地理,能与阴阳天界沟通,更懂鸟语兽言,这招唤一些鬼狱乌鸦,没啥奇怪的啊。”
我大笑道:“既然你懂这个,那就招唤招唤来看看,不管成不成,试试总是不错。”
小木从背包里拿出东巴铃,说道:“阿宾师傅你也来帮我一下,这样更快些。”
阿宾点点头,没说什么。
小木拿着铃一摇,我只感觉四方猛地震动,就连黑水大蛇“署”似也安静了下来,不再忽大忽小。
她一连摇了三下,然后嘴里才念念有词地踱着步绕圈走着,她一念着经走起来,阿宾也围着她念起了经文,只是阿宾念的声音稍大,小木的声音极轻,虽似不可闻,却又觉得清晰如耳。
只片刻,我就见到从黑山那方向有片黑云黑压压地向我们这方向飘来,那样子似极了天上要下暴雨时的乌云,这片乌云出现,小木忽然定住了,只是手里摇着铃,阿宾却还是绕着小木念着经文,声音却已是越来越小,到后面,只听得到小木摇铃的声音,两人念经的声音已几不可闻。
乌云极快地飘到了我们头顶,我抬头望去,那乌云慢慢从空中向下压迫下来,靠近些时我方看到,那是一只只长得极大的乌鸦,展开翅膀如巨型的兀鹫般大小,一只展开翅膀怕有五六米宽,盘旋在我们头顶上,却听不到一声鸣叫,也听不到翅膀扇动的声音。
小木又急速地摇动了三下铃铛,阿宾紧接着大叫了几声:“阿咧,阿咧!巴和得啊持图,阿咧!”随着阿宾这几声喊出,天上的乌鸦飞得更低了,有些已落在地上,距我们也就几米远的距离。
小木接着摇动铃铛,阿宾又围着小木跳起来,嘴里还是继续喊着:“阿咧,阿咧!塔拉得啊接图,阿咧!”乌鸦一只接一只地从天空飞下,后面的就用头紧挨着前面那只的背部,后面再飞下来的也如此挨着,而翅膀却还不停地在扇动,随着阿宾的声音越来越高,那些乌鸦一只接一只地从地上接向了地上,到了高点的时候,再一只接一只的下降,下降的速度比刚才往上搭的速度要稍慢些,但也只是一会,就搭成了座四五十米的拱桥,桥身就是一只接一只的大乌鸦!
随着小木的铃铛停下,这座乌鸦拱桥也像固化在了空中般,如非这些乌鸦的翅膀在不断扇动着,都看不出这就是一只只乌鸦搭成的桥,而会以为是座黑色的木桥。
阿宾的叫声也停了下来,他站在乌鸦拱桥前,看他的神情,似也很满意自己能这么快就招唤出乌鸦成功搭起了这座拱桥。
小木做了个请的手势对我说道:“毛驴哥,虽然七夕没到,但也请你上鹊桥。”
我犹豫了下问道:“这桥能稳吗?别我一踩上去,这些乌鸦就分骨离析了!”
小木呸了我一脸爽歪歪:“这些乌鸦可是神鸟,哪是人世上那种普通鸟类可比,你以为搭鹊桥的就真的是普通的喜鹊?那也是神鸟!你尽快放心地上桥吧!”
既然有木大东巴保证,那我就不用害怕了,反正摔下来……也就摔下来了。
我试着脚踩上第一只乌鸦身上,那乌鸦动都没动一下,似是感觉不到我的重量,我另外一只脚跟着也踩上了另外一只乌鸦,这只乌鸦已是悬浮在地上一点的,我这踩上去,还是没一点下沉。
我一下就放心了。
我一脚就踩在一只乌鸦身上,就这样向着桥上走去,真的感觉就像是在走一座稍有坡度的独木桥,脚下柔软,却又感觉到坚实。
我走出一段回头望去,后面扎西和汉斯他们也跟着走了上来,当我走到最高点的时候,我往下望去,正好是这大蛇黑水河的中心,从空中的角度望去,这河中心更是觉得奇怪,那水底黑色的沙泥似是在缓缓地向前运动着,我再定睛细看,又似没动。
我只管朝前走去,不敢有一丝的耽搁,我还是害怕影响到了后面人前进的速度,让这些乌鸦承受不住而垮落。
这些神奇的乌鸦经受住了考验,当我落地时,这些乌鸦也没抖动半丝,直到最后一个小木从桥上走下来,然后再一摇铃,一念东巴经,这些乌鸦才忽地向全向着天上飞去,一时只见满天飞舞的乌鸦,哪还有半点鸦桥的样子。
这些乌鸦飞在空中,一时却不散去,阿宾和小木似是知道它们要些什么,阿宾对着空中飞舞的乌鸦叫道:“得咧,得咧,纳丝花花巴咧,得咧!”
本来一直悄无声息的乌鸦,听到阿宾的这一声,齐齐地就叫出声来,声音似是带着一点喜悦,在我们的头顶盘旋飞舞得更快了。
阿宾拿出一把瑞士军刀,在自己的手腕上割了一刀,血一下流了出来,他把血滴进一瓶水里,也滴得不多,四五滴的样,然后拿起水来摇匀,然后拿起这瓶水,嘴里念念有词,走到河边把这瓶水全部倒进了河里。
小木等阿宾做完这事,也学着他的样,滴了一瓶血水倒进河里。
注释:
1、本书里关于天界大神的名字、大蛇的名字、大鹏鸟的名字,都是在《东巴经》里真实记录有的,非作者杜撰,只这乌鸦名为作者杜撰,鬼狱里有乌鸦此鸟,但却是属于怪物“冷臭”,与作者所作有冲突,故杜撰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