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知道自己计谋被戳破了爬起来迅速跪下,极为识时务地哭诉自己是受制于人,不得已而为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告诉晋宁长公主都是宣王看她不顺眼才做出的这一系列事情。
晋宁长公主对这件事情才没有兴趣,吩咐了刘全将两个人全都丢到京兆尹府去,再无他话。
被容成济不由分说地送回了公主府中,之后晏修文风风火火地就赶到了。
晋宁长公主在心里迅速地翻了白眼,怪不得卫荇没有执意地要跟着自己去宁松阁呢,原来后面还有一个后续的人等着自己呢。围着被子整个儿被供起来了的晋宁长公主叹了一口气。
“你不是跟容大人说了我们……之间的事情了吧。”
晏修文一笑。
“自然不会,不过依照成济的性格,只要我表现出对你的照顾,他半点不会迟疑地会把你视作亲人一样的人去照顾。”
“……”
晋宁长公主彻底地不知道说什么了。
怪不得如今御史台跟晏修文同声出气呢,能收了容成济这么个极品的学生,晏修文也是……苦心孤诣?
喝完了一碗安胎药。晋宁长公主皱着眉头扔进嘴里几颗蜜饯。
“我都说了我没那么娇气,卫荇他一定是公报私仇。”
“公报私仇你也得喝。”
“……”
那个之前讲道理的晏丞相去哪里了。
晋宁长公主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儿子啊,你爹疼你都不喜欢你娘了,将来你出来一定要记得给你娘报仇啊。”
“怎么就知道是儿子呢,万一是个女儿呢。”
晋宁长公主“哼”的一声儿,“要是个女儿啊,我将来就给她找个女夫子,一定不会让我的宝贝女儿被她的先生勾走。”
晏修文笑了笑,伸手握住了晋宁长公主的手。
“要是个女儿我也一定告诉她,她娘不是个乖巧的,千万别学她。”
两人温情脉脉。
京兆尹大牢里,可就不是这样的好场景了。
姚年正坐在中间审问,旁边打着陪审名义跑来的跟京兆尹半点关系没有的容成济用一种难以言说的眼神看着下面跪着的两个人。
姚年再一次开口,“你们究竟说不说,到底是为什么要在宁松阁闹事,受了谁的指示!”
“是宣王的指示,他说因为……因为长公主作为一个女人又得了朝中大臣的好评,又被皇上所喜爱,他却一直不受重视,空有一身才华……”
姚年敲了敲桌子,“别编了!没人信这个。”
“这个就是事实啊,大人,您要相信我们,我们说的都是实话啊。”
姚年头疼地看着这两个人,碍于容成济在没有敢用自己那一贯的审讯手法。
倒是容成济哼哼地两声儿,实在是忍不住了。
“姚大人可介意容某说上两句话。”
“容大人请说。”
容成济看向了那两个跪在地上的人。“你们果真是读书人?”
“是。”
“好!既然是读书人,那本官可就不客气了,本官问你一句话,如果你说一句谎,本官就派人掰断你的一根手指头。”
姚年不留痕迹地打量了一眼白脸生生的容成济……
不是说是晏修文的学生吗,不是说温柔知礼吗,不是要手无缚鸡之力吗,那刚刚那句血腥的话是谁说的……
那两个人明显瑟瑟发抖了起来。
“我们……真的是宣王派来的。”
容成济“啪”地拍桌子怒吼道:“来人,掰了他们的大拇手指!”
伴随着两声哀嚎和骨头粉碎的声音,姚年“咳咳”地咳了两声。
容成济继续道:“谁派来的?”
“宣……宣王……”
“来人……”
又是两声惨烈的叫声。
“你们这次可想好了,要是说实话的话,也许本官一时心善,还会给你们找个太医医治一下,你们以后还有拿笔的可能。”
容成济不咸不淡地先威胁了一句,才继续问,“谁派你们来的。”
左边的人,颤颤巍巍刚脱口说是宣王,容成济便要继续叫人,那右边的人“哐哐”地磕头,连哭带喊。
“大人饶命啊,不是宣王,是……是辛大人……是辛大人……”
容成济与姚年对视了一眼。
姚年继续问,“你说的辛大人,是在边疆的辛将军,还是辛驸马,还是兵部尚书辛大人。”
“是兵部尚书,是那个在辛府的辛大人,他说只要我们帮忙将这件事情办妥,往宁松阁泼脏水,让大家都不在去哪里,他就给我们在兵部安排个主簿的事情做,这次是真的,小人这次说的真的 是真的,小人家里还有辛大人给的银票,都在枕头底下放着,小人家就在西街,最……最靠外的那个房子,大人可以去找……这次真的是真的。”
吩咐了将人带下去,姚年起身向容成济。
“容大人怎么看。”
“这就是姚大人的事情了,容某不好插手,不过如果是真的……”
容成济并没有把话说完,姚年却从中感受到了深深的寒意。
啧啧称叹。
你说这辛老爷子,真是活腻歪了,得罪谁不好呢,非得得罪晋宁长公主,那是个什么主儿啊,没看郭思敬就那么一句后宫不得干政,就被搞的很是灰头土脸,当然了,虽然是有别的事情在里面搅合着,可是那天朝堂之上,姚年可是见识到了墙倒众人推的样子呦。
哎,说起来那天这位容成济,可还是主力呢。
宁松阁的事情很快有人报给了景帝知道,景帝在第二日的朝会上也对这件事情表示了重视,姚年呈上了自己从那两人交代的家中找到的银票,并着银庄老板的供词,随后容成济火力全开地对着辛大人一阵辛辣的讽刺。
可怜辛大人五十多岁的年纪,还要被容成济这个才不过十九岁的小少年连敲带打,半点招架之力都没有,辛逸正在公主府中养伤,根本就没有上早朝,因为事情涉及了宁松阁,碍于朱青孔安贾尚书沈澈,本来与辛大人还算是要好的几位朝臣也并没有说话。
辛大人无奈只是死咬了自己是被冤枉的,因为只有这么一张银票,也不能说是一定的证据,容成济动动嘴皮子还可以,落实到实处的处分也不过就是景帝告诫了一顿。
景帝将晏修文留了下来单独谈话。
“依照爱卿看,这件事情是怎么回事。”
“微臣认为这件事情不见得是针对公主的,可能单纯是针对宁松阁去的。”
“哦?怎么说?”
“皇上今天也看见了,其实有好几个人对这件事情都有别的看法,但是他们怕得罪从宁松阁出来的人,也怕得罪了主持这件事情的长公主,更有人怕得罪了这几位朝臣,特别是贾大人——他可是直接要管接下来京察的人。所以说,宁松阁如今已经成了当年东林书院一样的存在,宁松阁出来的人将来可能会结成一党,这样特殊环境结成一党肯定要比别的要牢固许多,所以世家的人定然会怕。”
“那依照爱卿看,这样的现象可好。”
“有党争存在的朝廷自然是不好,可是现在我们不得不这么做。”
景帝示意晏修文继续说下去。
“当初微臣第一次见皇上的时候就已经说过,世家存在的太久,纠正他必须要用一种极端的办法,世宗和文帝都曾经试图过遏制世家的发展,但是他们过于柔和,他们认为世家中有有才能的人存在,怕全力遏制世家会让这些人流失,所以他们两个都失败了。微臣一早就说过,如果遏制世家发展,就一定要从根本上遏制世家,斩草除根,不给他们一点机会,流失的那一部分人才我们会从别的地方补回来的。
“同样的,宁松阁如今成党羽已经是必然,因为世家如今就是一个利益共同体,想要打到这个利益共同体,我们就一定要用更大的一个共同体,这时候,一个受皇家控制的书院就是极好的选择。这也就是宁松阁最开始的成因。”
景帝点了点头。
“诚然如今包括成济朱青孔安在内的一批官员都过于年轻,可是比起他们缺乏的经验,微臣还是觉得他们的热情更对如今的局势有好处。”
“爱卿这话朕也早就想过,其实宁松阁出来的人结成党羽并不可怕,这些人到底还是为了黎明百姓着想的,不是为了自己的家族能够百年荣耀。”
晏修文点头,“正是如此。”
想了想忽然说道:“不知道皇上对立后的事情可有考虑过。”
景帝有几分不解。
“如今世家中其他人还好,辛家这样的家族是断断留不得,辛家两个公子的手中握着足足十万的边军,那十万的边军虎符并不在皇上的手中,这对皇上来说早晚是个威胁,所以说,辛淑妃绝对不能当皇后。”
“这点你放心。”
“还有就是……如果皇上当真想彻底地从辛家夺过兵权,微臣认为,薛贵妃是个很好的选择。”
景帝沉默了一下。
“这个不是微臣一个人的意见,是长公主思虑已久之后做出的决定,即便是今年就开始进行武举,新选出来的将领也得有两三年,三四年的时间才能够独自领兵,如今辛家已经察觉到了危机,恐怕我们没有那么长的时间去筹谋了,辛淑妃有了身孕,我们得做好万全的准备,这时候,薛将军的姐姐,就是最好的选择。”
“晋宁提出来的?可是她……若是辛家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她跟孩子怎么办。”
晏修文难得地没有迅速地给出答复。
“有一件事情……不知道应不应该跟皇上说……”
“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尽管说吧。”
“那个孩子……那个孩子不是辛逸的……”
景帝愣住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