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宁长公主猜出了江疏篱有其他大胆的想法,不过倒是没有想过这个小妮子的胆子当真大过了她的想象。。
初七这天,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晋宁长公主与景帝告辞回到了长公主府中,这几日没有回公主府,公主府倒是没有什么变化,晋宁长公主一回来,辛逸自然得带着江疏篱也回来了。
初八这日江疏篱分外勤快地在厨房中,团团转地找事情做,厨房中人明面上没有说什么,暗地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将树立的一举一动,将江疏篱的异常状况迅速报给了晋宁长公主。
正巧这日晋宁长公主并没有出门赴宴,听了厨房人中的话,也并不当回事,于是江疏篱在晋宁长公主的暗许之下做了一桌子的菜,端上了桌子,还殷勤地说是感谢晋宁长公主对自己的宽宏大量,说自己之前做的一切都是自不量力,这次在辛家承蒙辛夫人的教导已经知道了自己犯了什么错,以后一定会好好地服侍晋宁长公主,晋宁长公主对这个女人的话是一个字都不信。
当然,她并没有直接表现出自己的不信任,而是先恍若无事一般拿起了筷子,楼清远见晋宁长公主如此自然也跟着拿着筷子夹了菜,晋宁长公主瞥了一眼江疏篱,她的视线游离,努力装出一副正常的样子,却不由自主地扫过楼清远。
就在楼清远要将菜送入口中的时候,晋宁长公主伸手打掉了楼清远手中的筷子,指了离楼清远最近的那个菜。
“裴炎,将这个送到卫荇那里去。”
江疏篱慌了。
楼清远每日用膳之时,惯常就是夹自己面前的几碗菜,方才晋宁长公主将菜夹入碗中的时候,江疏篱并没有给予过多的关注,倒是一直用余光扫着楼清远。
几人同桌已久,江疏篱又是那种心思细腻的人,注意到这点并不稀奇,她那种心慌和兴奋,无论在怎么掩饰都掩饰不住。
卫荇是晏修文知道了晋宁长公主有了身孕之后,冒充远在清源庵中的一位太妃的名头送进长公主府的江湖医生,调养身体方面倒是没有廖医正拿手,不过这等龌龊的伎俩,他是最知道不过的了。
裴炎将东西带过去不就,卫荇就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先看晋宁长公主,面色红润,没有半点异常的样子,再顺便瞥了一眼楼清远,这人两手放在袖中,稳稳地坐在凳子上也不像是有什么问题的样子,于是舒了一口气,开始琢磨桌子上的吃的。
一个一个地试过去,没有一个是有毒的。
晋宁长公主就冷淡地看着卫荇在桌上自顾自地忙活着,自始至终未发一言。
直到卫荇有了一定的把握了,才开口。
“除了裴炎送去的那盘菜最上面的一块有毒之外,所有的东西上都没有毒。”
晋宁长公主点了点头。
卫荇又坚持地给晋宁长公主把了脉,发现人果真没什么事情之后方舒了一口气。
“本宫说今天怎么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原来还有这层缘故在呢。”
江疏篱的头上已经冒出了层层的冷汗,知道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也不能承认,于是勉强一笑。
“都是奴婢不好,让下面的人钻了空子,如果公主不介意,奴婢这就……这就帮忙将那个胆大包天的人审出来。”
“这就不用了吧。”晋宁长公主神色淡淡的。“本宫这公主府中哪些人能够信任,哪个人不能够信任,其实本宫心里都有数,况且今日的事情,本宫是说她心思精巧好呢,还是说她愚蠢之极好呢。”
楼清远在一边,仿佛涉事之人不是自己一般,看着晋宁长公主,一直也没有说话。
“桌上一共就这么几个人,厨房的人不可能知道平日里我们的用餐习惯。知秋与裴炎自然是可以抛出去不记的,清远自己也断然不会毒害自己,本宫自己动没动手本宫清楚,所以说辛将军和江姑娘,你们两个琢磨琢磨,究竟是你们谁做的呢。”
晋宁长公主本就没有丝毫怀疑,这件事情一定是江疏篱动的手,不过现在她就是想知道,辛逸究竟可以为了江疏篱做一些什么事情。
江疏篱有点害怕,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辛逸。
辛逸低着头正不知道想着一些什么,江疏篱只得硬了头皮。
“这件事情……奴婢也不知道,许是有人不小心将毒掉在了菜里?”
晋宁长公主嗤笑了一声儿。
“不小心掉了进去?”
“也……也不是没可能……没可能啊……您想,厨房中多老鼠,或许这是厨房中的杂役们为了毒死老鼠弄的药,一不小心洒在了菜里……”
自己也知道自己说的很扯,可是总不能承认那个罪名吧。
“江姑娘说的话,自己信吗?”
江疏篱不敢说话了。
“驸马一言不发,不知道是在想什么呢。”晋宁长公主可没打算让辛逸落在话题的外面,提点了一句。
“我……我在想,究竟是谁这么不小心,做出了这种事情,幸亏公主和楼公子都没有事情,要是有什么事情……可怎么办啊。”
卫荇被这两个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人逗笑了。
在整个屋子都噤若寒蝉的时候,卫荇这个笑声极为的格格不入,晋宁长公主很是不满地看了卫荇一眼,卫荇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那个……那个……公主,不是我……我就是……哎呀我不就是不小心笑的么,人家毒药都能不小心掉进去,为什么我不能不小心地笑出来呢。”
于是楼清远也露出了一个笑容,“卫公子也说得没错,毒药都能不小心掉进菜里,他不小心地笑一笑的确也没什么,至少不会笑出人命来不是么。”
卫荇颇为赞同地点头看着楼清远,楼清远却并没有搭理他。
“公主现在正是特殊时期,还是不要生气了,这件事情交给清远来办可好?”
晋宁长公主看了一眼楼清远,“你?算了吧,你还是好好地跟文哲去收拾收拾厨房,看看厨房中究竟是哪个厨子敢不小心地将毒药带进本宫的菜里好了。”
“公主为何一定认为就是别人有意的呢,这位公子也说了,毒药的量极少,若是真的有人有心要毒害公主,也肯定是下在公主爱吃的菜里啊,也肯定不会只下那么一点点啊。”
“说的真是有道理呢,不过这些道理,江姑娘可能是要去跟慎刑司里面的公公嬷嬷们说了,看他们会不会相信你那个不小心的理论,若是他们相信了,你自然是可以完好无损的回来,不过如果他们不相信的话……”
晋宁长公主暧昧地瞥了一眼江疏篱的肚子。
“你这个好不容易来的孩子,和你这条小命,就说不定会不会还在了。”
说完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她话中的威胁意味,便直接命令裴炎将人带到慎刑司中去。
这次辛逸慌了,忙拦下了裴炎,一边看着晋宁长公主,哀求着。
“大家都没有事情,篱儿还有身孕,这件事情是在公主府发生的,公主何必要闹到宫里去呢……”
晋宁长公主看着辛逸,含笑,以一种极为温柔的语气轻声发问,“她怀了孕,跟本宫,有什么关系!”
辛逸已经后悔自己说错了话,又深深地知道如果江疏篱进了慎刑司,这个孩子不可能活下来,咬牙朝着晋宁长公主跪了下来。
“请长公主放篱儿和她腹中孩子一条生路吧。”
晋宁长公主饶有兴趣地看着辛逸。
“驸马就这么上嘴皮碰下嘴皮地就想要保下江疏篱,是不是觉得本宫特别好欺负?嗯?”
辛逸咬牙。
“如果长公主答应放她一条生路,我愿意将我手中的五万边军交给朝廷。”
晋宁长公主笑了。
“驸马还真是好笑,边军交给朝廷又不是交给本宫,本宫为什么要拿这个去交换呢,不客气地跟你说了,本宫看江疏篱不舒服已经很久了,今日即使没有这件事情,本宫也能够找由头把她送入慎刑司里去,怎么难道驸马还有什么异议不成?”
辛逸头上青筋暴起。
“你不要太过分了。”
“怎么,难道驸马还有什么办法?”
“人都是有限度的。”
“这个本宫倒是承认。”
“长公主不要忘了,我即便有千般的错,也是您的驸马,您肚子里那个孩子,不管是谁的,将来也是要姓辛的,您是公主,皇上可以纵容您待在长公主府里,可是这个孩子若是不回辛家,您也不怕天下文官的指责吗?”
晋宁长公主终究还是大笑出了声儿,楼清远伸手扶住了笑得不能自已的晋宁长公主,防止她从凳子上滑落,直到笑够了,晋宁长公主才起身,到了辛逸的面前,伸手抬起了辛逸的头。
“天下文官指责?你是说容成济,还是说晏修文?”
晋宁长公主很少直呼朝臣的名字,更不要说曾经作为公主西席的晏修文。辛逸被迫与晋宁长公主对视,从晋宁长公主的眼中看出了浓浓的鄙视。
“本宫不妨直接告诉你,这个孩子,跟你辛家没有半点的关系,依照皇兄对本宫的宠爱,让他姓了我大夏的国姓,也并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至于你辛家,就慢慢地抱着你们那点龌龊的心思,断子绝孙下去吧。”
辛逸脸色苍白。牙关紧咬。
“你……不要逼我。”
“我怎么逼你了。是你大婚三日出征,是你在外两年带回了其他的女人,也是你让这个女人有了孽子,你知道京城中的夫人说什么吗?说本宫就应该一碗落胎药下去,让她这辈子都不能有孩子了,本宫为什么没有,是因为本宫觉得你我井水不犯河水,江疏篱在府中的这些待遇,也都是她自找的。
“知道今天本宫为什么反悔了吗,你刚刚不是说了么,每个人都是有底线的,本宫也是有底线的,是谁给你们的胆子,也敢对本宫身边的人下手?嗯?驸马?辛将军?辛逸?你每日见了谁,说了什么,哪点本宫不清楚?你以为江疏篱趴在你的耳边说,本宫就不知道了?你以为她从辛家拿了那么多的鹤顶红本宫就不知道了?你是太高估你自己了,还是太低估本宫了?”
回手便将桌边的茶碗扫落在地,青花瓷的茶碗碎成了一片一片,晋宁长公主的眼中带了某些狠毒。
“你们商量商量,是打算你在这上面跪上六个时辰,还是打算让她跪上六个时辰。”
留了裴炎和赵嬷嬷二人监督,晋宁长公主扶着知秋在楼清远的护送之下回到了房中。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