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只要再拖上大半天的时间,这些血水也将不复存在了,它们会被魔龙完全吸收。到那时,整个鱼缸就又恢复了常态,变得清澈透明了。
她隐隐地觉得,张先生饲养如此恐怖的怪鱼,实在是耐人寻味。怪不得他当初曾叮嘱自己不能把饲养魔龙的事往外说呢。当时自己还不理解,养个鱼有啥不能说的?但此刻,她似乎明白了张先生的良苦用心。
于是,张先生那斯文的外表,此刻在她的心目中就变得越来越模糊了,越来越让她捉摸不透了。
她感到非常害怕,脑子全乱了。于是,这个令人恐怖的房间她再也呆不下去了。她六神无主地逃回家中。
尽管她舍不得这份收入,但也不能要钱不要命啊。她觉得张先生这人太过神秘了,让人心里没底。况且,现在他的家里发生了命案,也不知道这件事到底与他有多大的关联。因此,这份工作说什么也不能干了。
既然不想干了,也就无所忌讳了。于是她就把自己的所遭所遇对家人和盘托出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全家人顿时炸了庙。平民百姓无端被搅进了一桩杀人案,这绝不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姊妹两家人对此议论纷纷。
“姐,我说什么来着,哪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还是我有先见之明吧?”周妩又开始喋喋不休地埋怨起姐姐周芸了。她一不开心,那脸色就像挂了层霜的紫茄子。
“别提你的先见之明了,你当初还告诉我小心艾滋呢,跟我眼下碰到的倒霉事有什么关系吗?本来就风马牛不相及。谁也没有能掐会算的本事啊,出了这种事纯属意外。再说我打工挣钱有什么错?”周芸讨厌妹妹的喋喋不休,心说要不是你们一家鸠占鹊巢,赖在我家。逼得我出去找地方住,怎么会碰到如此倒霉的事呢。
而妹夫却一反常态,显得非常开心,说道:“姐,我倒觉得吧,咱们应该整两盅,好好庆祝庆祝。”
周芸一听就恼了,自己的心情都快要跌到谷底了,可妹夫还有闲情逸趣说这种风凉话。庆祝?有什么好庆祝的?
妹夫解释道:“姐,是庆祝你大难不死啊。你想想,是赚钱重要,还是生命重要?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那个杀红了眼的丑八怪没动你一根手指头,这算不算幸运呢?”
周芸觉得,倒是这么个理儿。但是说那丑八怪没杀自己,是自己的幸运,她觉得这理由太牵强了。就把嘴一撇说:“我又没得罪人,杀我干什么?”
“干什么?杀人灭口啊。那家伙杀一个也是杀,杀两个赚一个。你能虎口余生,真应该感谢上苍啊。”
周芸却执拗地说:“我谁也不用感谢,因为那家伙根本就没发现我。”
妹夫却笑了,“就算这次没发现你,但如果你不辞职的话,肯定早晚也逃不出那个张先生的魔爪。”
周芸心里一动,觉得妹夫话中有话。而且这个观点正好契合了自己内心潜意识中的某些分析判断。只是自己一时却理不出个头绪来。于是就追问道:“这话怎么讲?跟张先生又有什么关系呢?”
妹夫今天也不怎么了,一改往日的窝囊相,变得思路敏捷,振振有词了。也许是被这起杀人案给刺激的吧?精神亢奋。他说道:“姐,我为什么这么说呢,肯定是有我的道理了。你听我给你分析分析啊。这首先哪,正如你所说的,门锁没有遭到破坏。也就是说,这一男一女是用钥匙开门进去的。其次呢,他们进屋后直奔主卧室,也没四处查看一下。那么我就奇怪了,他们哪来的这种自信呢?怎么就敢断定这房间中没外人?简直是轻车熟路哇。更主要的,也是最为关键的,就是那个丑八怪杀完了人之后,还径直把尸体抱进了另一个房间,喂了魔龙。姐,这些都说明了什么呢?要我说呀,那个丑八怪根本就不是外人儿,他跟那个张先生肯定是穿连裆裤的。因此他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去做。所以说呢,你趁早离开那个张先生就算对了。这是非常明智的选择。否则必遭其害。”
周芸奇怪地打量着妹夫,觉得今天妹夫好像换了个人似的,竟然说得头头是道,妙语连珠了?
见周芸一脸的疑惑,妹夫这才得意地道出了实情。原来,人逢喜事精神爽。最近,他找到了新工作,收入也增加了不少。而且,他们一家人已经重新租了房子,准备搬走了。这下大家都可以松一口气了。
哦,原来如此。周芸心中好笑,看来,妹妹周妩一家也肯定是忍受不了这种拥挤的滋味了,才主动提出要搬走的吧?唉,人哪,感受都是相同的。在你觉得不舒服的时候,别人也绝不会觉得好过。
这倒不错,再也不用六口人挤在一起了,终于可以缓解一下那简直让人发疯般的感觉了。周芸也长舒了口气。
这样一来,一方面是自己躲过了一劫,另一方面是妹妹家乔迁之喜。就冲这双喜临门,也值得庆祝一下了。于是,她一口答应了。不过,去哪儿呢?
妹夫提议道:“老祖宗的习俗是有喜事吃饺子,去饺子馆吧。”
大人还没表态呢,两个孩子一听要去下馆子,立刻欢天喜地地雀跃起来。
于是,两家人在“喜运来”饺子馆团团围坐。两个连襟都挺能喝的,率先开怀畅饮了。没一会儿,就都双双整得跟红脸关公似的。两个孩子也是吃得满嘴流油。姊妹俩则在一旁窃窃私语,反复分析着这桩杀人案的起因究竟是为什么,又为何会发生在张先生的家里呢?
周芸虽然怀疑张先生有问题,但却总是抱着一丝幻想,希望自己判断错了。因为张先生一直对自己不错,于是她就有些替张先生惋惜。希望那起命案张先生并不知情,跟他没有一点儿关系,他是无端地被牵扯进来的。
周妩却对姐姐的这种优柔寡断嗤之以鼻,她不屑道:“哼,要我说呀,那个张先生肯定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案子发生在他家,他难逃干系。不说别的,他肯定认识那两个人。有钱人的社会关系都复杂,一老本实的有几个赚大钱的?弄不好啊,通过这起案子,张先生的其它丑事也能给抖落出来呢,姐你就看着吧。”
周妩之所以这样说,也不乏有幸灾乐祸的成份在里面。
饭桌上,除了周芸之外,所有的人都显得欢天喜地的。妹夫最感兴趣的是陈醋蛰皮了,这道菜酸甜可口,又有嚼头,最适合下酒了。他和姐夫边聊天,边不断地夹起陈醋蜇皮,丢进嘴里,咯吱咯吱地嚼着。
两个小家伙则每人捧着一盒精装的果汁,津津有味地吮吸着。弄得周妩不住地埋怨俩孩子,“你们多吃点菜呀,好不好?喝那玩意干啥?一点营养都没有。瞧你们俩瘦的,个头也没长起来。一点好赖都不懂,真愁人。”
而此时的周芸,却默不作声了。她感到闷闷不乐,愁肠百结。因为她清楚,辞了这份工作以后,今后就很难找到条件这样好的了。
就在这时,一位年轻的男子忽然走过来,径直来到了周芸的面前,彬彬有礼地说道:“对不起,请问您是周女士吗?”
周芸不解地望着他,下意识地点点头。她平时接触人很少,而这位衣着得体,身材健硕的年轻人突兀地出现在她面前,把她给弄愣了。
那男子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周女士,我们这边有人想跟您聊聊。麻烦您过去一下。”
两位连襟也是一愣,不由得停止了高谈阔论。连俩孩子也不闹了。众人都愣愣地看着陌生男子。随即都按照男子示意的方向看去。
在大厅的最里面有个包间,包间的门是敞开的,在主宾席上坐着位年轻的女子,即漂亮,又气质不俗。当她的目光与周芸接触之后,立刻颔首微笑,露出了迷人的笑容。
这下把两位连襟看傻了,他们似乎还从未看到过如此集美丽容颜与高雅气质于一身的女子呢。他们简直有些心神恍惚了,猜测这是自己的幻觉呢,还是仙女下凡了?不对不对,这位应该是影视明星吧?
周芸有些局促不安了,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过去。她一向优柔寡断,此刻更是如此了。不说别的,单就是对方那气场就把她给镇住了。她觉得双方相差得太悬殊了。会不会是对方搞错了?就凭自己这一介草民,哪能跟对方搭上话呢?人家怎么会想跟自己聊聊?
在他们这桌上,也就妹夫敢说话,尤其是借着酒劲儿的时候。他率先回过神来,望着这位前来邀请的男子,开口说道:“那什么,你们是什么人哪?有事情就过来谈嘛,干吗让我姐过去呢?”
男子彬彬有礼地解释道:“是这样,因为你们这儿人多,在你们这儿谈不大方便。我们只想耽误周女士一小会儿。那么作为回报,我们已经给你们这桌买单了。请诸位慢用。”
就这句话好使。妹夫一听对方已经给买单了,觉得非常有面子,态度立刻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喷着满嘴酒气,豪爽地挥了下手道:“啊,那什么……大姐,那你就过去一下吧。看看人家到底有啥事儿。”
周芸是头一次碰到这阵势,心里直发毛。一边起身,一边不安地嘟囔道:“到底啥事啊?”
男子非常耐心地说:“别紧张,只是想咨询一点小事儿。”
说罢,他做了个请的手势。
周芸不明白,自己一个家庭主妇,能知道啥事儿呢?还值当人家过来请。但此刻,眼前的情形已经由不得她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