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的早晨,尚菲骑车走在上学的路上,回想起上星期六自己在课堂上与常老师的那场激烈的驳论,此刻的心情虽然平复了许多,但心里仍然溢出一股难言的苦涩的味道。
“我当时干嘛要那样的去反抗一名老师呢,既然我已经选择了这条道路,就听天由命的去随波逐流吗,管她去说什么,议论什么,嘀咕什么,评判什么,给她个耳朵不就得了。”
一路上,尚菲埋怨着自己,也怨恨着自己那不争气的命运。 茫然若失之间,她不知不觉骑到了繁华的街心广场附近,她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走错了道路,因为自己目前就读的学校位置明明是在东面,而她偏偏向着西面骑出了数米···。
错了,索性就让它错下去吧!
何必计较一个真实道路的延伸,何必理会一个虚假空间的拓展。今天,我尚菲就索性做一次逃课生,这,又有何防?
想到这里,她不由悠然的从车子上跳了下来,瞄准了街心广场正北方的文化宫的大楼方向,于是绕过三三两两结伴而行的人群,将车子停在了拥挤不堪的车棚里面,看车人是一位罩着深蓝色工作装的老者,蒜头鼻子,黑红面膛,尚菲把自己的存车费放在了老者伸出的手掌里面,旋即便轻巧的拎起了那个小军挎,向着宽阔的街心广场走去···。
道路的加宽,心境也随之开朗了一些,她舒了一口气息,尚菲知道这是她有生以来第一次逃课,这滋味既有负罪感,沉重感,又有丝丝的惬意感,欢跃感,望了一眼瓦蓝的天空,以及那上面堆积的一大朵绵羊形态的白云,她突然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叹!
尚菲,你是在超俗,还是在堕落,她很想大声的朝着天空的方向呐喊,求助,但转念一想,又有什么用呢,一切换来的皆是空音,皆是无助,皆是感念,皆是哀灵,没有人会理解她的不幸,这同时她也不理解别人的不幸,一对老年夫妇在她的身边走过,那位丈夫是个大肚子,双下巴,那位妻子正用左手搀扶着他的右臂,他们正迈着自豪的步伐穿越了广场,好似穿越了人生最广袤的一片原野,正在跨越未来,尚菲悠荡着肩膀,手里拎着那个小小的书包,看着那对夫妻渐行渐远,心中油然间升起了一股由衷的羡慕,她发现刚才他们行走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她感觉被一股暖意包容着,而一旦人家离开她,她突感孤独···。
就这样,在时而快乐,时而孤独,时而惆怅,时而羡慕的不定状态中,尚菲来到了一条长条状褐色座椅面前,那座椅上飘荡着两片落叶,落叶上面挂满了尘土,条纹和悲凉,她无心理会这些,将那两片落叶静静的压在腿下,不经意的一个抬头间,她发现同样坐在对过长椅上的一对热恋青年男女在不时的望向她,咦?这是怎么回事?他们难道认识自己吗?
尚菲正在疑惑,由于彼此间的距离较远,尚菲竟然没有看出那对青年男女原来是自己的哥哥尚兵和他的女朋友霍正思。
原来,近日以来,霍正思又不断的在尚兵面前提起他们之间的事情,今天早晨也是如此,尚兵刚要骑车子去上班,霍正思却突然拦住了他,死活不肯让走掉。
“尚兵,你今天若是不把咱俩的事情在你家面前整明白了,你就休想再去上班!”霍正思的两条大腿夹住了尚兵的前车轱辘,双手死死的掐住了他的车把不放,就这样,尚兵连车带人,都被眼前的这个女人给控制的牢固下来。
“等今天晚上下班的时候我就回家。”尚兵保证道。
“得得得,今晚下班今晚下班,自从你我把这事定下来之后,你都说了多少遍今晚下班了···。”霍正思委屈的左右扭转着车把,跳着一双小脚怨道。
“那你想让我怎样啊?”尚兵无奈,缩下脖子问道。
“你今天别上班了,陪我去街心广场逛一逛,我想散散心。”霍正思要求尚兵道。
“唉!真是麻烦呀!”尚兵不由摇头苦叹,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期期艾艾的说道:“那···好吧。”
于是,就有了刚刚的一幕。
“唉,尚兵,坐在对过的那个孩子不是你妹妹尚菲吗?”霍正思猛然间认出了尚菲,疑惑的对尚兵嘀咕道。
“还真是。”尚兵一愣,随之仔细观瞧,瞬间就认出了自己的妹妹。
“这小丫崽子不上学坐在那干啥呀?”尚兵皱着眉头,不觉自语道。
“是不是逃课了?”霍正思道。
“她一贯没有这个习惯呀。”尚兵不得不承认道。
“那是因为啥呀?”霍正思也跟着纳闷起来,蓦地,望着尚菲那若隐若现的呈现出的身影,她突然心升一计,对尚兵嘀咕道:“尚兵,既然你父母都不同意咱俩的事,我看这事最好让你妹妹出面跟他们说一说,也许她会说动他们。”
“你竟胡扯,小菲还那么小,她说出的话,谁会去重视呢,况且,即便我让她去做我父母的思想工作,她也未必能听我的话。”尚兵不置可否的笑道。
“这招也不行,那招也不通,那咱俩的事情究竟咋办呀?”霍正思说着腾的一下站起身来,不由怒气冲冲的向后面甩了一下长长的头发帘,脸色立即布满了乌云。
她阴恻恻的看着尚兵,继续对其逼视道:“尚兵,今天咱们恰好在这里遇到了你妹妹,这是什么?这完全是天意。你现在赶紧过去想法子做她的思想工作,让她尽快去说通你的父母,同意咱俩的事情,咱俩的事情,不能再往后拖延了,另外,现在我发廊的那帮邻居们全都知道了咱们在搞对象,如果咱俩不能名正言顺,这天长日久下来,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我霍正思可不想成为别人的笑柄!”
尚兵看着霍正思那副气势汹汹的样子,思量了一会儿,不觉无奈的苦叹道:“正思,我发现你考虑问题咋就那么简单呢,明知道一个小孩子去做我父母的思想工作是根本行不通的事情,为什么还···。”
“试试呗,万一行呢!”霍正思不容分说的截口道。
“一眼就能望到的结果,试啥呀?”尚兵激烈的反驳着。
“那好,”霍正思见尚兵的这幅极不情愿的样子,于是冷冷一笑,用威吓的口吻说道:“尚兵,你今天若不在你妹妹身上动动脑筋想想法子,那咱俩的关系只能到此为止了,你——走吧。”
“正思!你怎么又说出这种绝情的话呢,咱俩都已经那样了,我能把你放到这里不管吗,另外,咱俩也相处这么长时间了,你难道还不了解我吗,我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吗?”尚兵宛若个孩子似的气囊囔的嚷嚷着。
“你在这里瞎磨叽不想个法子就是对我不负责任。你——玩人!”霍正思委屈的看着尚兵,一行青色的泪花转眼间就窝在了眼角之处,欲要溢出。
“行行行。”
尚兵看到霍正思已然委屈和无奈到了这种程度,他的心不由瘫软下来,他扶了扶霍正思正在颤抖的厉害的双肩,不由柔声劝道:“正思,你先别太伤心了,听话,容我想想法子。”
霍正思一听,这才稍微平静了一些,她嗔怪的呷了尚兵一眼,转瞬间又破涕为笑道:“这还差不多,尚兵,其实法子我早都替你想好了。”
“你想好了?啥法子?”尚兵问道。
“很简单,你只要给你妹妹弄到我的发廊里面,我给她收拾一下她的头发,然后咱们再给她做一顿好吃的,咱俩在和风细雨的好好求她一下,多跟她说好听的话,保证这个刚刚只有十七、八岁的小丫头能按照咱们的意思去办,换句话说,就是给她哄的乐乐呵呵的,一切自然就水到渠成了。”
尚兵一听,霍正思给出的办法还真是既经济又实惠,于是干脆利落的答应了下来,说道:“行吧。待会儿咱们就把她叫到发廊里去,你负责给她收拾头发,我负责给她做一顿好吃的,然后给她哄乐呵之后,就让她回家去做我爸和我妈的思想工作,正如你说的,万一能行呢?是不是,媳妇?”
“去你的,谁是你媳妇?美的你!”
霍正思说着便扬起了拳头,对着尚兵的肩膀就狠狠的擂了一拳···。
“哎呦!”
尚兵禁不住低叫了一声,随即笑道:“真打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