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汉宏见两万大军被钱镠打得死的死降的降,只有弟弟刘汉宥和马步都虞侯辛约逃了回来,心中十分恼火,再加上其弟刘汉宥不停地在耳边煽风点火,刘汉宏决定寻找合适的人选和机会再次渡江北上。
刘汉宥把这次的失败归咎于划船渡江没有动静,再加上天气炎热将士困乏睡得沉,所以才让钱镠有了可乘之机,所以,这一次,他们准备等天冷以后再行动。
三个月后,也就是十月份,北风萧萧,天气异常寒冷,刘汉宏从士兵口中得知钱塘江已经结冰,觉得时机已到,便派登高镇将王镇率领衢州,婺州等四洲的军队重新入驻西兴,连营江干。
因为上一次吃了败仗损失惨重,因而这一次刘汉宏一口气派了七万余人,抱着必胜的把握。因为之前吃了麻痹大意的亏,所以这一次,王镇汲取刘汉宥的失败经验,派人时刻盯着江对岸,八都兵的一举一动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钱镠得知后,决定再一次偷袭。
然而,这一次却遭到了阮结的质疑。
阮结的意思是:“上一次偷袭可以悄无声息地乘船过去,但是,这一次江水结了冰,那么多的士兵要想在敌人的眼皮子底下过去谈何容易?这次敌人带兵七万,是上一次的三倍之多,万一谁一个美忍住出点动静打草惊了蛇,遭到敌人的埋伏那我们很有可能全军覆没!”
钱镠微微一笑十分自信;“这个无需担心,我自有办法让将士们不出动静。”
阮结见钱镠如此有把握,连忙问道:“什么样的办法?”
钱镠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下令让所有的将士们集合,一会儿给大家发铜钱。
阮结十分不解,这好好的讨论着偷袭敌军的事儿,怎么就发起钱来了?
士兵们不敢怠慢,领命后排队每人一个铜钱,待铜钱发放完毕,钱镠吩咐道:“这铜钱大家先保管好,以后会有大用场。”
八都兵的将士们从上到下一个个听得稀里糊涂,但是既然钱镠发了话,大家乖乖地执行命令便是。
当天,钱镠便全副武装,做出要出战的样子。对岸的士兵看到后,便急急忙忙地跑去禀告王镇,这王镇在来之前就对钱镠做了一番调查,对钱镠的作战手法可谓是了如指掌。
听到探子来报,便十分自信地说道:“这是钱镠的一贯作战方案,不敢明刀明枪的来,就擅长半夜搞偷袭,吩咐下去,七万将士们今晚谁都不准合眼,备好武器,准备关门打狗,一旦八都兵过江,就杀他个片甲不留!”
“是!”士兵领命后立刻去传达王镇的意思。
士兵们听说钱镠今晚要来偷袭,全副武装好一个个擦拳磨掌,就等着敌人一来直接摁倒去领赏了,为了鼓舞士气,王镇亲自做表率一夜都没合眼。他派十几名士兵盯着钱塘江,一有个风吹草动,就立刻准备迎战。
从傍晚开始,每隔半个时辰就问一遍:“有动静吗?”
结果,全军的将士们守到了半夜,包括王镇自己在内的七万人都熬得瞌睡连天睁不开眼,还是不见钱镠那边有啥动静。
“将军,我们是不是太过紧张了?那钱镠会不会不来了?”实在熬不住了,王镇手下的小将开始瞌睡连天。
“不可掉以轻心,这钱镠鬼得很,没准他就是在等后半夜我们都困了才来偷袭,大家都把眼睛给我瞪大咯,这一次绝不能让钱镠活着回去!手刃钱镠者重重有赏!”
一句话,让手下的小将们立刻精神十足,有钱就好办,就算再熬三天也无妨!
结果,王镇带着一群人眼巴巴地从傍晚守到天亮,也没见半个人渣子过江。人是铁觉是刚,一夜不睡困得慌,这些士兵虽经过非人的训练,但是也扛不住这整宿整宿的不合眼,第二天,刘军从上到下像是集体烟瘾发作似的无精打采哈欠连天。
王镇见这情景,对着对岸痛骂道:“他妈的,老子上了钱镠子那王八羔子的当了!”
“将军,那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要不要让将士们休息一天?”手下的小将问道。
王镇打了一个哈欠,拧着眉头想了想说:“绝对不能睡!钱镠子那王八羔子鬼得很,要是白天睡了,正好就中了他的计了!白天江里的冰融化了,那样他便可以乘船过江,到时看到将士们睡得沉沉的,还不是全做了钱镠子的刀下鬼了!”
那小将一听吓得一个机灵,倒也不那么困了:“那属下吩咐士兵们机警点儿,小心钱镠今日来袭。”
“嗯,去吧!”这一次,王镇忍住了哈欠,憋出了一眼框子的泪。
对岸钱镠这边,天一亮,阮结就兴冲冲地来跟钱镠汇报:“都知兵马使,您可真是神了!果然如您所料,王镇全军上下昨晚一夜没睡,就等着我们过江活捉我们呢,现在一个个的都跟染了瘟疫一样,蔫蔫的!”
钱镠哈哈大笑:“哈哈,好!那我们的人昨晚睡得如何?养足精神了吗?”
阮结兴奋地说:“按照您的吩咐,咱们的兄弟们昨晚天一黑就睡下了,一觉到天亮,精神头足着呢!大人,我们要不要趁着王镇全军疲乏困顿,现在就杀过去?”
钱镠摇头表示不可:“先别急,他们这次带了七万人马,如果现在杀过去,他们强打精神跟我们死战,恐怕我们也占不到什么便宜,兄弟们跟着我们撇家舍业的不容易,我们一定要减少伤亡,你吩咐兄弟们,先吃好喝好休息好,上午就不用操练了,先养足了精神下午再说!”
阮结领命退下了。
王镇这边强打着精神等着钱镠来进攻,结果,等了整整一上午,却发现钱镠那边一点儿要过江的苗头都没有,士兵来报说钱镠的军队在吃吃喝喝连操练都懒得操练了,王镇实在熬不住了,便吩咐下去:“钱镠子恐怕是想养足了精神今晚来偷袭,让将士们好好休息一下午,晚上继续加班!”
王镇的七万人终于熬到可以休息了,有的人困得直接倒地上就呼呼大睡。
对岸钱镠的探子见状,立刻向钱镠汇报。
钱镠问;“兄弟们睡足了吗?”
将士们齐声答:“睡足了!”
钱镠再问:“兄弟们吃饱了吗?”
将士们再答:“吃饱了!”
钱镠厚厚的四方唇轻轻一扬:“那就拿出你们的力气,给我好好操练起来!”
“是!”将士们领命而去。
吃饱睡足的将士们操练起来那声音真是震天响,战鼓声,呐喊声,声声都入了只有一江之隔的刘军将士们的耳,搞得王镇全军上下整整一天一夜没合眼。
晚上,王镇见将士们实在熬不住了,又怕钱镠来犯,便准备让士兵们轮流睡,但是,士兵们刚刚躺下,就有探子来报,对岸钱镠那边在江边站着一群人,很有可能要过江!
王镇一听赶紧打消了轮流睡的注意,让将士们准备迎敌,但是,等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天亮了才知道,原来钱镠是找了一群人轮流在江边站岗,目的就是让王镇引起恐慌。
王镇气得大骂:“钱镠子这个王八羔子真他妈的不是人,真本事没有一点,就知道装神弄鬼吓唬人,你不过来那就老子过去,来人啊,吩咐下去,让将士们好好休息,养足了精神伺机北上!”
“是!”
但是,对岸钱镠的八都兵正在锣鼓喧天的操练,震耳欲聋的锣鼓声呐喊声将他们吵得一点儿睡意都没有。好不容易熬到天黑,八都兵总算是消停了,王镇觉得钱镠就是虚张声势,加上将士们实在扛不住了,便吩咐让兄弟们好好休息一晚。
终于可以休息了,这熬了两天两夜的人沾到枕头立刻睡得昏天黑地,此时天塌下来也起不来了。
钱镠得知后,觉得时机一到,便决定率领儒童镇将徐靖,浙江都游奕奕使阮结准备再次偷袭。
当天晚上,天寒地冻,寒风刺骨,江水结了厚厚的冰。钱镠下令:“将士们把前几日发放的铜钱拿出来,学着我的样子跟我一起过江!”说完,钱镠将一枚铜钱放入口中。
将士们纷纷效仿,就这样,八都兵的上上下下口衔铜钱,再一次悄无声息地度过了钱塘江。
这一次偷袭比上一次顺利得多,一过江,发现王镇的部队全部昏睡如猪,等王镇听到动静惊醒过来,钱镠的人马轻松斩杀数千人。
王镇睡得正香,守在他账外的护卫忽然听到一阵打杀声,揉了揉眼睛往账外一看,只见外面横尸遍地,钱镠的八都兵不知道何时已经杀了过来,回过神来的护卫吓得大喊:“将军,敌人……”
杀过来三个字还没等说出口,钱镠顺手将口衔的铜钱塞进士兵口中,铜钱滚入喉中卡住了,士兵也顾不得喊了,赶紧去俯下身子伸手往外抠,钱镠提起长槊刺穿他的喉咙。
王镇听到外面有动静,提起武器往外一看,见钱镠正提着长槊杀气腾腾地朝着自己的账内走来。
王镇提起武器趁其不备一刀砍过去,钱镠迅速架起长槊抵挡,并迅速反击,王镇本身就武艺不如钱镠,再加上两天两夜未免,此时早已无力抵抗,眼看钱镠手中的长槊就要刺入他的胸膛,关键时刻,王镇随手拉过他手下的正在跟八都兵交战的一名士兵,为自己挡住了一槊。
随着士兵的一声惨叫,钱镠彻底怔住了。
虽然他经历过多场战役杀敌无数,多残忍的场面他都见过,但是,拿自己人的身体当肉盾子的他还是头一回见到。所以,当看到王镇为了自己逃命毫不犹豫地拖过自己人的身体来为他挡槊的时候,钱镠的脑子有一阵子的恍惚。
就这一恍惚的当口,王镇的大批士兵已经醒来,手举盾牌乌压压地围过来,团团将王镇护在里面。
“杀,给本将军杀了这个王八羔子!”王镇牙齿咬得咯咯响。
“将军,我们还是赶紧逃命吧,兄弟们已经两天两夜没休息了,再打下去恐怕就走不掉了!”一名浑身是血疼得龇牙咧嘴的小将说。
王镇自知将士们熬得浑身困乏抵挡不过,只好选择逃跑,这人属于鸭子嘴,典型的煮烂了身子煮不烂嘴,为避免在将士们面前跌了份儿,临跑时还顾及着那点可怜的自尊,扯着喉咙吼:“钱镠子,你这阴魂不散的王八羔子给老子等着,我一定会回来报仇的!走!”
钱镠带人紧追不舍,怎奈王镇的人马太多,没有取下王镇的首级,最终,斩杀俘获敌军数以万计。
准备撤离时,突然有一个士兵跑过来禀告:“都知兵马使,那边好像有女子的哭声。”
钱镠不禁一愣:这是军营,怎么会有女子呢?但是,那声音切切实实地是从不远处的帐篷里传来的,钱镠便带上一群人循着声音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