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八章 爱心动禽
只听那老鹰以一嗓子幸灾乐祸的腔调对令狐以渐说：“喂喂！还能受得了吗？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只要你乖乖地把雉鷄交给我，你就无需再割肉了。你应该明白：眼下你正在被你自己这种，低品质的善行所毁掉！善，尽管没有标准，但却有底线。这底线就是：与人为善，不能伤害到自己。
“虽然你爱众生的心情很迫切，但是，你目前这种不计后果的善行，是在亵渎自己的生命和生活，也是一种愚善。你要知道，爱既是付出，同时又要保全自己。如果你连自己都保全不了，那你今后还怎么更多的为爱付出啊！
“我劝你还是放聪明点，赶快把雉鷄交给我，保全自己的无量圣身，继续享受自己的福报。”
言及此，那老鹰还特别特别提高声调，提醒令狐以渐说：“我说的这些你听明白了么？别再犯傻啦！知道吗？”
听了那老鹰的这番言语，令狐以渐知道，那老鹰这是企图从精神上打垮自己。毫无疑问，他自然是不能像那老鹰说的，交出雉鷄，保全自己，让老鹰看笑话了。
因此，当老鹰语毕，令狐以渐当即便看着那老鹰，很是坦然地笑了一笑，同时，他还不无讽刺地应对着那老鹰的话茬，说到：“老鹰诶！谢谢你的好意提醒！不过，我想告诉你，我不仅不会把雉鷄交给你，而且还会继续‘犯傻’，割肉救你。”
说到此处，令狐以渐还不由提高嗓音，铿锵有力地接着又说：“我记得《大般涅槃经》有言：一切诸世间，生者皆有死。寿命虽无量，要必当有尽。也就是说，一切众生所处世间，生者都将归于死亡。寿命虽然看似无量，但最后都有命尽之时。
“这也正如太史公司马迁所说的那样，人固有一死，但死有重于泰山和轻于鸿毛者。因此，我以为，如果我为救度众生而舍己献身，那么，这种舍己而死，也是死得其所，完全值得！”
在言及最后四个字的时候，令狐以渐还特意加重语气，说得一字一顿。并且紧跟着又在说完之际，十分洒脱地冲着那老鹰抬了下下巴，同时以藐视的目光，笑谈的口吻说到：“希望你不要再聒噪嘞！留点胃口等着吃我的肉吧！我的肉如果能救你一命，那也是不小的功德呀！”
说罢，令狐以渐便又从容自如地下刀去割大腿上的肉。
那老鹰见状，却并没有像令狐以渐说的那样，停止聒噪，而是愈发絮絮叨叨的，从言语上来刺激令狐以渐。
只见它连连摇头，奸笑着对正在割自己身上肉的令狐以渐说：“喂喂喂！很疼吧？常言说得好啊，慷慨成仁易，从容就义难。像你这样，貌似从容地自割自肉，也确实难为你了。对你此次割肉救我，我老鹰定当结草衔环相报。”
“老鹰啊！眼下我割肉喂你，是我心甘情愿施舍的，因此，并不需要你任何回报。”令狐以渐接过那老鹰的话茬，一边割大腿上的肉，一边轻松地笑着对它说。“不过，你要真是被我感动，从而良心发现，今后就做一只善良的老鹰，从此就不要再以杀生害命为生嘞！这样，也不枉我割肉救你一场了！”
言未已，令狐以渐还朝着那老鹰亮了亮，刚割下的一块足有一搾半长，三四指宽的肉，并跟着又招呼那老鹰说：“老鹰诶！下来先吃点，垫垫肚子吧！”说完，便看也不看地就随手把肉扔到了书桌上。
“太少啦！不信你看看，那桌上的肉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呢！”那老鹰摇了摇头，同时回应令狐以渐的招呼说。
“诶——不对吧！”听老鹰这样一说，正在下手割肉的令狐以渐心想。“我都割了好几块嘞，可那老鹰怎么讲太少了呢！”随即，他就在这样想着的同时，抬眼去看书桌上，自己割下的肉。
这时，令狐以渐这才吃惊地看到，自己原先割下的几块肉，都在一搾多长，三四指宽的肉块，已经卷缩成弹丸大小。
“咦？这是怎么回事呢？”令狐以渐当即意识到情况不妙，心想，如果接下来所割的肉都卷缩成这样，那他就是把自己身上的肉割完，恐怕也不会达到一开始和老鹰讲定的份量，也就是所割得肉块，必须相当于雉鷄那么大！
“怎么办？是停止割肉保全自己，还是继续割肉待机而动？”令狐以渐不由暗自发问。很明显，对他来说，眼下只有这两个选择。而选择结果也是显而易见的：首先如果他选择前者，自己虽然保全了，但那少女就救不了嘞；另外，如果他选择后者，尽管面临危亡，可是，毕竟离危亡的时刻还有点时间，自己还可以相机行事。
按照令狐以渐的一贯行事风格，每每处在危急关头，他从来都不做船没翻就往河里跳的事情。因此，在经由头脑的一个闪念般的考虑后，令狐以渐随即决定：继续割肉，待机而动！
于是，令狐以渐在看到自己割下的肉快，业已卷缩成弹丸大小之后，当即便不以为然地对那老鹰说：“老鹰啊！嫌肉少了，是吧？请别急哦！那我再多割些就是喽！我就不信，我身上的肉难道还比不过一个雉鷄多呀！”
语毕，令狐以渐遂又下手去撸左腿的裤管，准备去割左大腿上的肉。
那老鹰一见，立即昂头引颈“嚯嚯嚯嚯！”地笑着说：“既然你认为你身上的肉多过雉鷄，那你就割割看吧！我先忍会饿，待你割到相当于雉鷄那个份量了，我再下口品尝！”
“好！就按照原先约定，公平交易，人畜无欺！”令狐以渐声音很响亮地跟着说到。说完，他就操刀意欲去割左大腿后侧的肉。
殊料，就在令狐以渐手上的刀锋刚要接触到皮肉之际，突然间，他怀里的那只雉鷄两个爪子，这时猛然蹬到他操刀的右手的手腕上，由于被雉鷄爪子蹬到而护疼，他的手不由一抖。随之，他手中的刀便“咣啷”一声掉落到地上。
几乎同时，那雉鷄随即又箭一般的，一头飞撞向那只蹲在房间横梁上的老鹰。其时，那老鹰正在置喙理毛，冷不防，被那雉鷄一撞。当即间，便和那撞来的雉鷄，双双从房间的横梁上，坠落到地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