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姘头从一开始连串的反抗和谩骂,到中途的快感,再到杨路之离去后的不甘心——她以为杨路之在提上裤子后会说些好听的,她不知道杨路之在这其间经历了什么,不过是一个她内心深处觉得面容和谈吐内涵都不甚满意的无用男人,突然变成了味儿道十足的无赖男。
可杨路之并没有,而是嫌弃地回头看了她一眼,便很自然地在外面关上了府门。
当一切都冷静下来后,她又觉得亏大发了,于是选择了找捕快。
而杨路之在这一过程中,一直盯着妻的脸,心中生出的怜悯,仅仅是让他的激烈活塞运动缓顿了瞬间,便被再次抵消掉。
事实上这一细节的动作,竟使女方在被侵犯过程中多了一丝享受,反而减轻了侵害程度。
他终于明白,但凡身体里有一丝的不坚定,就降低一丝的报复快感。
杨路之没有逃走,而是选择了自首。
临去之前,他去找了昏目老人,表达了感谢。
“我知道这一切都不值,她只是一个被人玩过后想找个老实人嫁了的无知女人,我不过是个可笑的王八。可这件事,我一定要去做。蜕变,一定是需要血淋淋的东西去祭奠的。”
“我真后悔给你讲那些狗扯羊皮的故事。”
昏目老人并非怜悯,而是换位思考,这样一个相信自己的人,却因为自己的话一辈子都毁了,如果就什么都不管,是没有责任感的体现。
一旦产生羁绊,昏目老人便十分在意,虽未溢于言表。
他要想办法把杨路之弄到都护府的人抓不到的地方,或者即便杨路之入狱了,什么时候又想出去,他死也能把他救走,说到做到。
而杨路之全都谢绝了,他表示自己想去那个最残酷、最卑劣真实的环境中历练一下,因为自己实在是太弱了,完全撑不起内心深处想膨胀起来的凶猛。
可昏目老人还是不同意,他觉得牢房虽说真实,但是少了发散,与思想的张力,有暴力,但没有情怀与美。那种带有拘束的丑恶,是让人真正反感的。
杨路之的回答,让昏目老人再次意外。
“你没进去过,你怎么知道里面到底有没有趣?在那儿我肯定收获不到你的自由不羁与反逆,但我也能习得他物,绝不虚度。”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虽说这个“三”是文言文的虚指,但两个人距离上次酒家喝酒,真的是只隔了三日。
昏目老人突然觉得自己充满成就感,甚至强过完成一件有挑战性的赏金。
最后,杨路之提了一个请求——如果自己能活着出来,希望可以拜昏目老人为师。
昏目老人说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收徒弟,但是无论他想学什么,都可以以朋友的身份倾囊相赠。
二人临别前又去之前的酒家吃了一顿。
这次,昏目老人也喝了酒。
由于杨路之与这个姘头关系还很模糊,加之是自己主动到官府自首,所以虽然最后构成了罪名,但还是没有多久的刑期。
在家务农的父母得知自己儿子的事后,一个当时便当即暴毙而亡,另一个也再起不来炕。
鉴于其儿子的累累罪行,村民们鲜有施以援手者,于是没过多久,牢里里的杨路之便是孑然一身。
出狱后,他便改了名姓,从此,大漠又多了一个叫“鬣狗”的杀手。
昏目老人每次去监狱探视,都吃了闭门羹,后来他收到了杨路之的一封信,信上依然带着感谢,不过也明确表示,这期间不想依靠昏目老人作为外界的希望。
昏目老人感触颇深,每日更加努力地苦练功夫,摆平那些棘手的赏金。
可很快,他就又无比地空虚,杨路之的事终于让他不长记性地再次任由过往的感情回忆大面积入侵。
偏巧这期间全是关于西域各大杀手组织火并的协助请求,昏目老人看都没看就点了拒绝。
他带动了一类市场,可同时也被抢了不少饭碗,他的价码很高,现在像杨路之这样找他解决感情债的已经越来越少了,但他依然在等待。
功夫不负有心人,连叶昏目老人自己都没想到,一个发他深省,并再续前缘的赏金就这样来到了他的身边,这使他坚定了自己余生的战斗更不可循规蹈矩的信念。
一个复杂到让人后悔的赏金。
从这一刻起,将会有很多人和事层出不穷。
看官们也可以理解为,故事才刚刚开始。
委托人和雅丹天女赛婀狐迪安差不多的敦煌舞女女人。
这个女人很漂亮,很端庄,高个儿细腰不带一丝赘肉,大大的眼眸水润光滑,睫毛浓而有致,小麦色的皮肤让整个儿人不显得过于柔弱。
虽然她的气质与表情,不会透露出高冷,但她的这一职业,多少会让她美得与大众有一些距离感。
不淳朴,亦不妖娆。注定是拨弄男性情愫的一张绝佳面容。
从看到她的那一刻,昏目老人已经开始在脑中不由自主地意淫。
叶昏目老人的意淫方式很有趣,他不会先想象对方和自己云雨巫山的画面,而是先勾勒出她和一个那种常出现的,各方面条件优越的成熟男人在交合。这种充满野性与强势的进出,可以更充分地卸下这个女子的不可方物,以达到更极致的快感。
如果潜意识里不产生自卑感,意淫中的女主角形象就会大打折扣,显得更加俗气,更加皮囊化。
女人似乎已经看到了昏目老人,冲昏目老人招了招手。
昏目老人心中一动。
二人之前素未谋面,为何这女人就知道要找的是他?
当今天下,大唐灭亡,如今已被组织所制衡:财阀组织,恐怖组织,反抗组织......还有为昏目老人这种人提供活儿的赏金幽灵组织——地罗煞。
地罗煞的出现,既保证了昏目老人这种人的低调,又让费用的支付分配达到高效率,作为老百姓,你很容易联系上他们,但永远别妄想找到他们。
而且他们就像天眼一样,无孔不入。跟它比起来,安息大都护府只是小儿科。
可他们从不像朝廷安全维护者那样讨厌,他们从不会打扰别人。
来打扰你的,只有杀手。
据说这个组织的创始人,只是一个来自荒村的农户。
至于组织有多少成员,到现在赚了多少中介费,无人知晓。想弄清这些,就要看朝廷什么时候能寻获他们的踪影。
总之目前,依旧是幽灵一般地存在于大漠中。而各地让官府束手无策的悬案,也多半被归咎在他们的头上。
“你好。”
女人微笑着站了起来。
昏目老人伸手示意其坐回去,不用客气。
会面的地点是地罗煞组织根据雇主的平时习惯提前订好的。
环境优雅,档次不俗。
无论谈得拢谈不拢,或是现场突发任何状况,这顿饭都由地罗煞组织买单。
在西域冥的感召下,业界很多行事无常的杀手层出不穷,成了一把双刃剑,雇主更加谨慎恐惧,同时那些风险大的赏金也被解决不少。
“我看第一眼,就知道那个人肯定是你。”
昏目老人淡淡一笑。
“这么老练,看来不是只有外表的普通女人,难怪有胆量行这种事。”
女人摇摇头。
“我本来也不太敢,不过被你的介绍吸引了,感觉很个性,和那些只知道拿银子消灾的不一样,跟你这张年纪轻轻,白净冷峻的脸挺相称的。”
“你叫单晴萱是么?”
昏目老人还是要习惯性地确认一下。
“没错。”
女人大方而自然。
“大名鼎鼎的楼兰大公主。”
昏目老人深吸一口气,因为对方的美色而让自己显得年轻毛躁,那是他认为最丢人掉价的,他尽量不让自己的视线游走到单晴萱的胸部往下,并从刚刚的意淫画面中抽身而出。
他拿起自己的手卷,对着单晴萱。
“怎么和你本人差这么多?”
单晴萱不好意思地一笑。
“当时有点紧张害怕,本来我这人是挺内向的。”
昏目老人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
这是内向的人的共同特点。
“嗯嗯,我对你本人也很感兴趣,我很愿意帮助你完成你想做的事情。不过我有个原则,相信你也看介绍了,千万不要骗我......”
叶昏目老人知道,自己会如此爽快地接受这个女人的雇佣,多半还是因为对方的气质和体态样貌,但他这次不想压抑自己的本能,因为最近他异常空虚,也总被回忆所侵扰。
他很会实时地认知自己的原始欲望——能够敏感到对自己每一处细胞都介意的人,也就只有叶昏目老人。
融入到另一场爱恨情仇的调剂中,正是自己现在需要的,即便这场杀戮活动没什么深刻内涵和生活辨识度,眼前这个不显风情却又似尽藏格调的女人也够自己感觉一阵了。
“那么,你要杀的,是你的情敌?”
单晴萱点点头。
“我的情敌,有两个。”
“哦?那看来你的男人,挺花心的。”
昏目老人拿起酒杯,抿了一口杯中的桂花酒,酒的味道沁人心脾。
这个女人的生活档次一定是高于自己的。
昏目老人在龙首山是一户很平庸的住家出身,现在虽然也靠打打杀杀挣了不少银子,但他并不想玩上流朝廷上下那套,就像口中价格不菲的桂花酒,尝个新鲜就足矣了,用不着过进生活中去。
但上流朝廷的女人味儿,他可不排斥——首先,酒色财气,他最不排斥的就是色,而朝廷上下那种充满优越傲娇感的美色,在他心里绝对能彰显出性感的另一种格调。
即便他很讨厌此类女人的灵魂。
这也是前面他脑中勾勒意淫画面的必然。
“花心是一定的,男人么,就两种,一种是负心汉,一种是窝囊废。”
单晴萱说完,大大的眼睛凝视着叶昏目老人,似乎在等待其作出反应。
“是么?可是我到现在为止还没没负过哪个女人。至于说我窝囊的,你可以让他站出来,看看到底谁窝囊。”
单晴萱笑着,不住地点头。
昏目老人自信地一笑,他再次觉得自己的苦没白吃,如今这种张狂的快感丝毫没有吹牛的心虚。更坚定了以后要继续勤加练习,充实自我的决心。
“是这样的,他不是敦煌的人,他是从南方回来继承祖产的,他的他的姘头放弃了自己在南方的工作陪着他一同搬了过来。”
“看来是个好女人啊,你忍心要她死吗?”
单晴萱终于露出了一种让昏目老人看上去不是特别着迷的表情。
“干你们这行的,还介意这个吗?”
“别人我不知道,我肯定介意,而且我从来也没承认自己完全是干这一行的。”
平时昏目老人说完这种话后,都略感浑身酷劲儿十足,而这一次,却莫名地有些不安。
他怕了,怕眼前这个女人失望后做出放弃雇用的打算。
方才自己脑中旺盛分泌已经开始不能接受这一结果。
“我想你应该看过介绍了,如果你要杀的这个人,从没做对不起这个男人的事情,我是不会给自己添业障的。”
“那你为我添一次都不行么?”
单晴萱身子微微向前倾了倾,双眼充满柔情与渴望地看着叶昏目老人。
这种长相并不是楚楚可人的女人,露出这种表情,更显夺魄。昏目老人当晚入睡前还在回忆着她那副神态。
只可惜这一招起了反效果,昏目老人反而在内心发出了暗示:我要是真因为你这样就答应下来,那我岂不就真沦为了甘被你利用的臭狗腿子之一?
我不是不能靠近你,不是不能为你做事,正因如此,我才不能成为你脚底下用着玩儿的家伙。
监狱里的杨路之好像正扒着牢门冲自己狞笑。
即便如此,昏目老人还是仅仅作了沉默状儿,并没直接不留余地地拒绝。
气氛凝固了几秒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