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常风舒了一口气,幸亏杨文溪否定了阎晓蝶,真叫她说出来,到时候死的就是自己,便对许天龙说道:“爹,别跟他废话了,我们果真要杀了他吗?你肯定下不去这个手,不如让他尽快离开上海,让他们滚回晋都。”许常风不愿意父亲为难杨文溪,至少当着阎晓蝶的面子不能为难他,阎晓蝶就是一个定时炸弹,欺负杨文溪过头了,她还把自己给引爆。
许天龙暗暗点头,心想他在上海把许记搞的一团糟,回到晋都,杨天泽也轻绕他不得,便道:“好,你起来吧!跟着你娘,马上从我家滚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你。”
杨文溪和母亲离开,到了门外被阎晓蝶叫住:“你为什么我不让我说杀害仲伯的凶手,如果我说了……。”
“如果你说了能怎么样,让许伯伯去对付你吗?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管你是不是凶手,我都不想看到你们互相残杀,这事情就告一段落吧,以后都不要再提了。”
“原来……原来你不让我说,是因为关心我,对吗?”阎晓蝶怎么也没有料到,事到如今,他明知道自己欺骗他多次,自己为阎爷的身份,甚至怀疑自己是杀害仲伯的凶手,还会在这件事情上挺身而出,不为别的,就是不想自己成为许天龙眼里的仇人,阎晓蝶说着话,眼睛不禁湿润了,不管自己做错了什么,杨文溪对自己的关心,始终没有减少。
杨文溪没有回答他,跟着徐秀梅相继离开。
阎晓蝶目送着杨文溪的背影渐渐远去,或者以后就再无相见之日,不禁感觉一股悲凉之气涌上心头。
这时云飞翔来到了阎晓蝶身侧,见她泪流双颊,顺着她的目光,看到的是消失了的杨文溪的背影,不禁叹道:“已经走了,还看哪,你们注定不是一条路上的人,你们压根就不能在一起。”
“我们做错了?”
“你说什么?”
“我说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让许常风杀了仲伯。”阎晓蝶转头看着云飞翔说道。
云飞翔急忙用手摁住了她的嘴巴,回头看了一眼,幸好许天龙被那帮记者给缠住,如果被他听到岂不糟糕:“说话注意一点,许常风是我们的人,绝对不能把他给暴露了。”
“哼!什么我们的人,你们不过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陈烈呢?”
“我叫他去开车了,一会我们回去之后,好好庆贺一番。
这时一辆黄包车拉到了云飞翔的面前:“云爷,是陈爷让我过来拉您。”
云飞翔愕然道:“我去叫他开车,他怎么找来一个车夫。”
黄包车车夫傻傻一笑:“我不知道,反正他叫我来,那我就来了。”
“这个陈烈不知道搞什么鬼,我先走了。”没车可坐,阎晓蝶悻悻的离开了。
云飞翔举步上到黄包车上,屁股刚坐下,急忙一跃而起,跳到了一侧,只见黄包车车夫吓得落荒而逃,整个黄包车被人翻转起来,便向云飞翔当头罩下。
云飞翔急忙快退几步,黄包车落在自己身前,只见一个蒙面人手持一把匕首,跳到黄包车上,纵身一跃,居高临下便向云飞翔扎到。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阿豪来了。
阿豪一直潜伏在会场左右,等待时机对云飞翔下手,眼见他和阎晓蝶出来,陈烈去开车,他知道机会来了,陈烈这个人功夫相当不错,他悄悄跟随陈烈,猝不及防将陈烈打晕,并且威胁一个黄包车车夫来托云飞翔,阿豪则藏在黄包车之后,是以云飞翔刚坐了上去就感受到下面的异状,分明是有一个人,没等阿豪出手,先一步跳开了。
云飞翔武功不济,当然不会是武学高手阿豪的对手,虽然尽量相避,还是被他用匕首划破了手臂。
阿豪意要他的命,划破他手臂当然不是心事,跟着步步紧逼,连向他扎刺而去。
这时阎晓蝶吃没有走远,听见了动静,急忙赶了回来,看到干爹被一个蒙面人刺杀,怒从中来,伸手便掏出一把手枪出来。
阎晓蝶本来都是出门带枪,一来防身,二来她是阎爷,带枪是她的象征,只是自从住到许宅之后,为了隐藏身份,这才没有随身装枪,现在恢复了身份,枪自然也就装上了。
她人不及奔到近前,对着蒙面人就是一通枪响,阿豪急忙连翻几个跟头躲避枪子,即便如此,左肩头不慎中枪,哪里还跟逗留,急忙逃了去。
阎晓蝶这才来到云飞翔身侧,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口,血肉外翻,鲜血一股一股的冒出来,看来对方够狠,伤口不浅,这是要取云飞翔命的节奏,幸好只是伤在了手臂,如果伤到其他地方,后果不堪设想:“这个人是谁,他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既然连你也敢刺杀。”
云飞翔笑了一声:“你当真不知道他是谁吗?”
“难道干爹知道他是谁,说来听听,我去杀了他给你报仇。”
“就怕你下不去这个手。”
“怎么说。”
“你今天可有看见阿豪。”
“是他?怎么可能,他为什么要杀干爹呢?”阎晓蝶总觉得阿豪和干爹之间好像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你别忘了,阿豪是杨文溪的左右手,他这么做,无非就是替杨文溪出气,他搞成这样,都是我一手所为,他能不怀恨在心吗?”
阎晓蝶沉默了,云飞翔说的确实是这个道理,也就是说刺杀云飞翔真凶其实是杨文溪,如果是任何一个人,她一定不会心慈手软,直接杀了他,可是杨文溪,就算他千错万错,阎晓蝶也难以下得去这个手。
云飞翔大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为了干爹去杀杨文溪,你放心,干爹也不会轻易的杀了他,就当是给你面子,如果他再有下一次,我保证不会对他心慈手软。”
“干爹,其实想一想,我们害他已经好惨了,他对我们怀恨在心也是人之常情,我看不如这样,许记的损失,我们来为他垫付,以后他回到晋都,你们化干戈为玉帛,就当两不相欠。”这是阎晓蝶能想到最好的办法,毕竟一边是她深爱的男人,一边是跟自己父亲一般的干爹,她不想看到两人互相残杀,虽然说造就杨文溪这般处境的是云飞翔,可既然已经发生了,不如就坦然面对,杨文溪想要杀云飞翔,这种心情可以理解,但是这种事实,她不想看到发生,希望可以以此来解决两人前嫌,毕竟杨文溪离开上海,他还有晋都的产业,还是掌柜的,只要没有过多的赔偿,他们杨家还是会像以前一样。
云飞翔正色道:“你没事吧晓蝶,这种话也能说的出口,这次许记涉及金额太大,几千万的大洋,再说了,是我们把他逼到这样的绝境,如果再替他赔偿,那我们做这么多是为了什么,当小孩子过家家呢?”
“所以说事情开始就是我们的错,我不想干爹你一错再错,不如就此停止,和杨文溪他们和好吧!”
“哈哈哈,不可能,你知道我做这么多是为了秀梅,杨文溪的亲娘都不帮他,我们为什么帮他,而且我和杨天泽之间的恩恩怨怨,不是说何解就能何解的。”
“你们的恩怨我知道,不就是因为一个女人吗?你为她做这么多,她会领你的情吗?会跟你在一起吗?你不要老是一厢情愿了。”
“这句话问的好,什么时候秀梅肯接受我,肯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就是我金盆洗手的时候,或许我可以放过他们杨家。”
“你和徐秀梅都有了自己的女儿,难道这还不够吗?这还不算跟你在一起吗?”
“当然不算,当年我年轻,徐秀梅有求于我,所以才委身于我,我知道,她是心不甘情不愿,现在老了,懂得得到一个人心的重要,所以为了她我可以付出一切,做任何让她高兴的事,总有一天,她会为我感动,会知道,我比杨天泽更爱她。”
阎晓蝶对于这个干爹实在是无能为力了,他爱徐秀梅越深,对杨家的恨就越深,何况徐秀梅是杨天泽之妻,如果要跟他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现在她是杨天泽的夫人,以后终究还是,只怪干爹动情太深,已经无法自拔,不肯面对现实。
许天龙这时被记者围攻,面对他的突然回国,第一件事就赶上了许记面临倒闭,擅用杨文溪做掌柜的事情再三发问,许天龙心情不好,不愿意多做回答,记者就像一窝蜂似的围绕在他身边不肯离开,许常风一边挡驾着记者,一边护着父亲出了门外。
司机早将汽车候在门外,只等他们许家父子上了车,便向许宅疾驰而去,任由那些记者们叫着喊着,渐渐听不到一点声音。
许常风回头通过后窗看不到记者的身影,这才吁了口气:“这些记者可真难缠,幸好我们走的快,不然还甩不掉他们呢?”
“怎么会突然到来这么多记者,明天一定会有很多负面报道,回去以后,你往各大报社走一趟,我不想看到任何关于我们典当行的报道。”
“爹,你放心吧!就算您不说,我也会这么做。”
“嗯。仲伯的坟墓在哪里,我想去祭拜一下,先不要回家。”
许常风登时哑口无言,他当时杀了仲伯以后,草草的便将仲伯给埋葬,后来虽然被杨文溪重新下葬,可是埋到了哪里,他却并不知道,如果说不知,难免又会被父亲责骂一顿,转念一想,心生一计,说道:“当时发现仲伯的尸体是在郊外,尸体已经腐烂,原来我已经约好了石工木匠,好好的为仲伯建一个坟墓,可是杨文溪说一切从简,便私自将仲伯草草的葬了,葬到了哪里他又不说,所以……。”这一下将一切责任又推到杨文溪身上,自己反而在父亲面前耀了一功,堪称两全其美。
许天龙闻言,果然震怒:“混账!你怎么不阻止他,仲伯在许宅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岂能草草的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