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离见景衫如此客气,自觉面上有光。因此说话的语气也更加客气:“景兄弟,当初我狗眼看人低,还请兄弟不要怪罪。”
他说话时故意叫景衫做“景兄弟”而不是“清正盟主”,其他镖局的当家的听了,心里也都暗暗吃惊与唐离与景衫的关系,均觉日后龙威镖局的第一镖局位置更是坐稳了三分。
“唐离兄弟,我们这次的大计,还有件事情要拜托你们。”景衫说话时虽然带着笑容,但那一股高高在上的气势已经难以掩盖。
唐离虽然感觉出了景衫态度较往日有所不同,但眼下反而越发恭敬:“景兄弟有何吩咐,但言无妨。”
“我想着咱们既然要帮助建文帝平乱,那也不能只在后面搞些小动作。诸位的镖局一向是咱们江湖人士护送东西的不二之选,因此我想着各位回去之后不妨分出些人手来,帮忙押运粮草,也算是各位的半个本行。”景衫虽然好像是在请求别人帮忙,但言语中已经全是命令的口气。
然而面对武林盟主的请求,几个镖局无论如何都没法拒绝。因此自唐离以下,七八个人自然是满口答应。与此同时别的人也都对日后自己所扶着的底盘有了大概的商量,景衫见今天会议的目的已经答道,便又走回主位,高兴地拍拍手道:“诸位,既然今日事情已经说清,不妨回去与本门上下通通气,之后我会再联系大家。”
听见景衫这么说,来宾也就都各自散了,今儿毕竟是景衫大婚的时刻,那些不明真相的掌门长老还是不想平白的坏了盟主大人的好事的。
可等到大部分宾客都被送走,景衫也准备离开的时候,却有个三十来岁的中年男子拉住了景衫的胳膊。景衫认出这人正是崆峒派里最新一辈中的佼佼者,坊间传闻中最有机会继承掌门之位的魏索。景衫疑惑的看了那魏索一眼,却见他使了个眼色,于是狐疑的跟着魏索拐进了一处阴影之下。
魏索把景衫拉到一边,确定四下无人之后,便猛地往地下一跪,张口道:“祝贺镇中大将军,今日将这些武林人士聚集到了一起,日后帮助建文皇帝复位,真乃万世不立之功业。”
景衫听见魏索一开口,便知道这人肯定已经叫朱允炆给收编了。于是直接步入正题:“怎么,皇上叫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不瞒将军所言,只因将军前些日子一直在武当山上,害怕贸然联系你会被人察觉。因此圣上特地派人嘱咐我,告诉将军他的大军已经开拔,只要将军为大军拖住东、南、北三路人马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大军便可抵达京城。而京城之中禁卫军不过万余,远远不是镇西将军麾下十万人马的对手。”魏索知道时间宝贵,因此开门见山,把话一股脑的都给说了。
“我明白了。”景衫点点头:“你我在此说话,难免不惹人起疑,待会我自往姬无月哪里去了,你等我走后一盏茶的功夫再走。”
“将军果然谨慎!”魏索看着景衫的背影又拍了个马屁。
景衫虽然说要去姬无月的住处,但其实只是先往那走了一段。等到一个拐角处,景衫知道魏索已然看不见自己,就纵身一跃上了房子,三两下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倒不是景衫有什么事情,实在是他不想和姬无月空坐一夜。姬无月终归不是寻常女子,若她不喜欢景衫,强逼着她跟自己结合非但没什么好处,甚至还容易反而得罪了钱家。
须知虽然是钱家主动和景衫联姻,但这毕竟是合则两利的事情。既然景衫已经答应过姬无月不会与之圆房,就要说到做到,否则两方都没好处。
可今天毕竟是他景衫大婚的日子,放着那么个漂亮新娘子却不能有所作为,心里实在有气。于是趁着夜色,便三跳两跳的往城里去了。
于是乎就在景衫沉浸在城中一处温柔乡中之时,却连可怜姬无月望着那从窗口里映进来的一抹月光就那么在床边坐了一夜。
自这次景衫趁着婚礼聚集了江湖上所有有名有姓的门派,无论积极与否,这些门派都开始对朝廷的军队展开狙击。所谓叛军才是天命所归的消息在坊间也已经流传开来,景衫每日虽然都一直待在武当山上,但却自觉遥控着天下英杰,心中快意难以言明。
虽然这段日子里景衫与姬无月秋毫无犯,但在外人面前两个人自然也要表现得极为亲密,姬家虽然与朝廷有些联系,但决断之下似乎也认为如果景衫的大计真的成功,姬家能得到的东西远比现在要多得多。所以姬家虽然不能没法去狙击朝廷的军队,但却能不断从朝堂之中探听到各种秘闻,告诉给景衫知道。
转眼间时间已经过去半月之久,据说镇西将军的军队已经来到京城之外五百里处。景衫每天殚精竭虑,思考如何调兵遣将,头脑也有些累得紧了。终于今天得了些空闲,便想着不妨下山游玩一番,也好轻松轻松。
没想到景衫刚刚来到武当山脚之下,还没等进了均州城,斜刺里却忽然冲出一个人影。
这人浑身穿的严严实实,也看不出样貌长相,只知道应该是个年纪不大的男性,手里擎着一把五尺长剑。冲出来之后大喊了一句:“贼子纳命来!”便将宝剑朝着景衫心窝刺了过来。
此时情景虽然凶险,但那刺客武功实在有限,因此景衫甚至没有侧身,只是用手指一夹便将刺客手中的长剑给夺了过来。夺过了宝剑之后景衫也懒得和这刺客多打交道,便将宝剑往地上一扔,一掌奔着刺客心窝打去,就想要了他的性命。
可手掌还未拍出,就又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声“手下留情”。景衫本能的一愣神,便看见一个个子还算高的胖子跌跌撞撞的滚了过来。
看见胖子,景衫心觉有点眼熟,却有想不起在何处见过。那胖子见同伴差点身死,心里后怕,赶紧往地上一跪道:“景兄弟,是我啊,我是唐三喜啊!”
“唐三喜?”景衫近些日子见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实在是想不起这么号人物。那躺在地上的刺客见状,把蒙脸的黑布往下一拉,愤愤道:“师兄你这是何苦,我就是叫这种寡恩薄义、人面兽心的家伙杀了,你也不该跪他!”
唐三喜叹一口气:“唉,师弟你倒是愿意一死,到了师妹哪里,我却要如何解释?再者说现在师父已经死了,你又是他老人家留下的唯一一根独苗,就是让我这当师兄的碎尸万段,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人杀了。”
“行了!”景衫看这两人叽叽歪歪的,更觉心烦,便恶狠狠的说道:“我记不得什么唐三喜唐四喜的,也不管你们什么师弟师妹的。今儿若不说清了你俩的身份,我一掌一个,全送你们去见你们的死人师父!”
“景兄弟或许不记得我了。”唐三喜看面相都快五十岁了,此时跪坐在地上,委屈巴巴的说道:“但若兄弟还有些良心,也该记得柳依依吧?”
“柳依依?”景衫一愣,心道这名字的确熟悉,只是一时仍旧想不起来。
那刺客见状更是怒不可遏,将唐三喜一把拉起来道:“我就说了,这畜生哪里还会有良心,他但凡有些良心也不会去和那个什么姬无月结婚!”
这人自知不是景衫对手,所以说完了话便将脖子一梗道:“我不求别的,只求你今日给我张玄宝一个痛快!”
“柳依依、柳依依……”景衫忽然眼前一亮:“我想起来了!依依在哪,你们快带我去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