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他,这个刽子手,我爹就是被他给害死了的。”在洛邑的大街上,一些人被拉到大街上去游行,两边的民众不断的叫嚷道,蔬菜、鸡蛋轮流不停的轰炸了过来。
这些家伙,全都是这段时间,为非作歹,仗着子朝等人的关系,到处鱼肉乡邻之辈,还有的人负责修筑避暑宫,对于百姓随意殴打、责难,累死百姓无数……
在远处的一座高楼上,姬颓皱了皱眉,看着那些人的下场,不自觉的,身子竟然有几分颤抖,没来由的,他想到了自己。自从赵鞅那个家伙来到洛邑后,他的日子就很是不好过,一改以前耀武扬武的样子,现在他连自己的府邸都很少出了。对于赵鞅,他可真是又恨又怕,奈何现在的赵鞅民望太高,在天子那里又正好得宠,连子朝都跑到国外了,又岂是他能轻易搬到的。
在游行的队伍中,一人站了出来,那人是赵鞅新近提拔的姬成,这段时间他跟着赵鞅一块儿处理了很多的案子,手腕也变得老道了起来,越来越像一个熟练的政客了。众多百姓一见到是他,那种嘶吼的声音也渐渐的平静了下去。
姬成对着两边的侍卫吩咐道,“这些都是平日里欺压百姓之辈,现在在所有百姓面前,杖着四十,革去职位,永不录用。”
随后转过身来,对着大街两边的百姓道:“各位对的冤情,赵大人都已经完全明了,以后但凡敢有为非作歹之徒,无论他是谁,都决不轻饶。”众百姓见状,在次发出了一阵欢呼之声。
姬颓站在高楼上,他确定姬成是看不见自己的,见到姬成如此干练的手段,姬颓的眉宇间,满是忧郁。他很是好奇,赵鞅会怎么处理自己,以自己所做的事情,诛自己九族可能就算轻的了,他当然还不知道,赵鞅已经向周敬王答应过,这些事情会全部从轻处理,今天这些拖出来游街的人,也不过是无奈之下的替罪羊而已。
只是赵鞅和周敬王是这样的想,却并不代表其他人也会这么的想,有道是做贼心虚,姬颓在听说子朝出逃,翟女被打入冷宫后,再加上现在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早已是方寸大乱。连忙前往杞子的府邸,商议道:“当初请来翟国的军队去攻打郑国是我们的主意,将翟女接进宫也是我们的主意,将子朝接进宫还是我们的主意。在他们得势的时候,我们可以在朝中呼风唤雨,可是他们现在一出事,大王必定会迁怒于我们,朝中对我们有敌意的人也大有人在。”
“姬兄,你说的这些我又何尝不明白,我曾听闻子朝逃到了翟国,现在翟国的国君和军队还驻扎在郑国,不如我们去投靠翟国如何?”
“只是!”姬颓到底还是犹豫了几分,“我们到底还是大周子民,这么做?”无论做了多大的错事,姬颓都还是大周的王室成员。
“别犹豫了,现在洛阳是赵鞅当政,在大王面前又正得宠,加上他又恨我们入骨,说不定现在前来抓我们的大军已经在路上了。”
“好吧!”姬颓到底还是动摇了。
说完之后,二人收拾好行李,连家人都不通知,趁着夜色,直接驾车飞速出城,向着郑国的方向奔去。得到了消息之后,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们的赵鞅,反倒是松了一口气,本来按照赵鞅的看法,把他们二人千刀万剐都有余了,只是却又不想把事情惹大,正待犹豫不决时,他们出城,反倒解决了一个赵鞅的难题。
只是那二人刚刚走出城几步,在城门外,就被士兵给拦截了下来,二人心中一惊,难道赵鞅的军队,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以朝中那么多人对他们恨之入骨的态度,恐怕不知道会怎么处理他们呢。
“二位大人,我知道你们一定会出来,所以早已在此处等候多时了。”
伸出头去,居然见到了子朝,二人大出了一口气,“公子,我们还以为你早已投奔到翟国去了,没想到此刻会在这里见面。”
“我是专门在此地等候大人,我知道两位大人一定会出城,也一定会从这里经过。”洛邑城有好几个大门,却只有这个大门通往郑国,这其中的涵义不言而明。
“不知公子爷在此处等我们是所谓何事?”
“因为我知道你们会出城来找我,我希望你们能与我一块对付赵鞅。”
“对付赵鞅?”杞子摇了摇头,“恐怕要让公子爷失望了。”
“怎么?你们不敢。”
“不是不敢,而是不能,我们之所以逃出城,是为了能多活几日,那赵鞅身为晋国执政,赵氏家主,手中兵甲数万,威震诸侯,就连周天子也要让他三分,我们三人又那里是他的对手。”
杞子也接着说道:“公子爷与我们不同,你毕竟是周敬王的胞弟,而且背后还有王后撑腰,如果你肯认错的话,无论以前有多大的过失,相信周天子都会碍于兄弟的情面和王室的尊严,而放你一马,至少保住性命是没有问题的。可是我们不一样,我们犯错在先,现在私自出城投奔敌国在后,一旦被抓回去,千刀万剐都是轻的,现在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洛邑城我们是不会在回去了。”
子朝冷冷的说道:“如果朝中现在是我那位懦弱胆小的王兄当政,你说的或许有用,可是现在主政的是那讨厌的赵鞅,那是一个很传统的老东西,他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桃子道:“公子爷虽然现在出逃了,但想来在朝中一定有很多的亲信,不如让他们向周天子上奏章,现在正值晋、吴和谈的关键时刻,说不定赵鞅会为了得到朝中大臣的支持,而放过公子爷一马。”
子朝摇摇头:“你们或许说的没错,可是你们忘记了,我们的对手是赵鞅,他一辈子从未向谁服软,表面看起来温和,实则霸道无比,谁见到了都要礼让三分。我现在都还记得,十七年前,朝中大乱,周敬王登基,朝中有人不服,赵鞅带着战剑,直接走上朝堂,当着那么那么多人的面,直接砍死了反对者。那一份嚣张,那一份霸道,就算过了这么多年,我也不敢忘记,为了维护王室的权威,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现在正晋吴和谈的关键时刻,他更不能服软,要不然的话,面对着吴国的时候,他更没法收拾,你们不要忘记,他赵鞅可是武将出身,就连自己的岳父都敢杀,还有什么不敢的。”
“赵鞅杀了他的岳父!”这里面涉及到了太多的隐秘,本是一个忌讳的问题,不过却又是一个事实。
“那公子爷是要怎么对付他呢?”
子朝冷冰冰的说道:“我要发动兵谏,夺回本该属于我的王位,我希望你们能够支持我。”
“兵谏?”桃子和杞子大吃了一惊,“可是公子爷现在的手中根本没有兵,就算你要兵谏,如何能成功。”
“军队?你们不要忘记,现在翟国的军队还在郑国,现在赵鞅把他的女儿打入冷宫,我相信这件事他不会不处理。”
“可是?就算是翟国国君,他出兵也需要理由啊!这次王后在后宫确实做得太过分了,就算是翟国国君,相信也不敢冒然出兵吧!”
“这就是我找二位大人的原因,现在翟国国君远在郑国,他那里知道王后为何会被打入冷宫,只要我们三人口风一致,他那里知道。”
说道这里,桃子和杞子二人,都是眼睛一亮。
连续的奔波,现在的洛邑城总算是平静了下来,只是赵鞅,却实在是没感觉到半分的轻松,除了身子越来越感觉到疲惫外,他还察觉出了,一个更大的敌人,正在向他靠近。
“赵大人,按照你的吩咐,我把那些犯错了的官员,全部拉到大街上杖着四十,百姓们都欢手称快!”
“嗯?”赵鞅简单的点了点头,精神却怎么也提不起来。
“赵大人,您怎么了,是不是因为连日的劳累,太辛苦了?”
“哦!我没事。现在洛邑城内,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动向!”
“一切都风平浪静,没有任何的异常……现在各路诸侯的使臣都已经陆续到达洛邑城,有些人都送上拜帖,要求见赵大人,不过都被我给回绝了。”
“各路诸侯陆续前往洛邑?”赵鞅想起来,此次他来到洛邑,最大的目的,并不是为了处理这里的冤案和朝政的,而是为了前往和吴国的和谈。
是的!一切都回到了最为原先的那个问题,已经身形疲倦的赵鞅,对于这场还没有开始的和谈,突然感到棘手了起来。
“我似乎得到消息,越国的大王勾践和他的王后已经到达吴国为质,现在解决了越国事务的伍子胥和夫差已经准备启程前往洛邑了。”
“他们也要来了吗?”
走出洛邑的王宫,大街的百姓们都在争相传颂赵鞅的事迹,现在赵鞅的名望已经高到了极点,只是赵鞅自己,不知为何,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在这表面的光辉中感受到了一种巨大的隐患。
现在这个时刻,赵鞅没来由的,就突然想到了赵姝,那是自己最为喜爱的一个女儿,如果她在这里,自己应该不用这么劳累了吧!赵鞅一直觉得,他的那些儿子中,没一个能比得过赵姝。
只是她已经失踪了好久了,赵鞅甚至现在都不知她的生死,让伯鲁去寻找赵姝的下落,却到现在却也没有任何的消息。
一想到这些,赵鞅心中的阴霾就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