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渡快步走进,听在桌边,看着桌上的画,画的是些平平无奇的山水,但颜渡一眼认出这是南然的画,南然作画有个特点,就是极喜欢用单色,从不肯像寻常闺阁女子一样用些活泼的颜色。
颜渡看了一会,将画小心的收起来,正准备走的时候,却看见南涧正微微的笑着站在一边,一袭青色儒袍,白玉冠在墨黑的发上,眸中闪着异样的光芒,南涧看着他,温润的说:“六皇子怎的过来了?”
“今日去皇兄府上,恰好遇上然儿,于是就将然儿送了回来。”
这话里的意思颇有些炫耀的意思,但南涧充耳不闻只是道,“然儿如今还未出嫁,六皇子还是顾及些然儿的名声吧。”
“我敢这样做,自然就有我的资本,还是大公子怕南家不能保护然儿,如若不是那边放心,然儿迟早是我的王妃,我自会护的她周全。”
颜渡说的坚定,南涧听了也不恼,只是笑着点了点头,一副言听计从的模样,可南涧的眼中去世闪过了几许厌恶,六皇子还是太过嚣张了,仗着有楚皇的怜爱纵容竟敢这般的夸下海口。
颜渡走后,南涧将小阁楼用锁锁了起来,驻足半响,也走了。
南然的院子难得安静下来,南然是傍晚时候才醒的,醒来的时候天色昏沉,隐隐约约要下雨的样子,南然想了想让秋菊带上一把油纸伞就去了南夫人的院子。
正巧南汝也在,南然向南夫人和南汝请了安,便站到了南夫人身边,南汝正在和南夫人讨论时局,南家不似别家,南夫人出身官宦世家,自小对这些政治谋略就耳濡目染,是以南汝有时也会与她讨论这些事情。
如今京城的风向有些乱,朝堂上支持太子的人有之,支持三皇子的人有之,支持六皇子的人也不再少数,南家虽说不愿搀和进去,但是因着南然的缘故,如今只怕大家都认为南家和六皇子已经站到了一个阵营里去了。
而前段时间南家早已和太子结下了仇怨,南然听到这里不由得有些内疚,若不是她,南家不会搀和这些事,南家始终都是一个游离于皇位之争的存在。这样的想法只是一瞬而过,南然很快意识到,其实就算没有她南家也不会独善其身,楚皇的六个儿子个个优秀,这些世家们总要选一个依附的。
南汝忽的叹了口气,这六个皇子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一着不慎,全盘尽毁。南家安稳了这么几十年后,终于要开始动荡了。
南然原本是一直在边上站着的,听见这声叹气忽的站了出来,郑重的行了一礼,“父亲母亲,然儿不孝,归家以来给南家带来了这么多麻烦,但请父亲母亲放心,南家子女尚在,虽然然儿只是一介女流,但然儿无论如何不会让人伤害南家的。”
这话说完,南然就听见一阵清脆的掌声,南溪和南涧从门外走了进来,玉树临风的身姿,脸上挂着赞赏的笑,“南家的女子就该这样。”
南夫人看了眼自己优秀的儿子和温柔却坚毅的女儿,顿觉此生无憾了。
从南夫人的院子出来,南然绕道去了二夫人的院子,二夫人如今将司伊的弟弟司宇抱到了自己身边抚养,三姨娘定是不肯的,但耐不住南夫人是嫡母,于是三姨娘就越发的疼惜司伊,生怕二夫人将司伊也抱走。
这其实是三姨娘多想了,司宇是二房独子,二夫人自然想要自己握在手中,但司伊不过是个庶女,二夫人有南羽在,自然不会打司伊的主意。
二夫人正在用晚膳,见南然来了便将晚膳撤了下去,南羽倒是一脸不情愿的模样,敷衍的给南然行了个礼,南然如今贵为安然郡主,是以南羽见到就得行礼。
南然随意的环顾了一下,却见屋子里的丫鬟都如临大敌,南然微微的笑了笑,二夫人这是害怕自己帮着三姨娘将司宇夺走么。
“然儿今日去太子府,回来的路上买了些小孩子爱的玩意,想着司宇在二夫人这,便送了过来。”
说完秋菊将一些小孩子的玩具呈了上来,原本在一边玩耍的司宇见了这些玩具,竟然直接扑了过来,将那盘子里装着的玩具尽数抢走,半点没有一个世家公子该有的样子。
南然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司宇怎么也是南家的子嗣,如今南老夫人还在净慈寺住着呢,司宇还没带到她老人家面前看过,怎么就成了这样。
司宇抢走玩具后就到一边玩去了,显然二夫人并未教过司宇规矩,不然怎么也不会成这样。
二夫人看了一眼南然,却见南然的神色毫无变化,二夫人暗自舒了口气,如今就算是她也不敢惹这位大小姐,要知道如今南然不仅是安然郡主,还是楚皇钦定的六皇子妃,不管是哪个身份都是贵不可言的。
南然侧着头和秋菊说了句什么,很快三姨娘就过来了。二夫人暗自啐了一声,南然倒是精得很,自己不愿做坏人,便将三姨娘叫了过来。
三姨娘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司宇早已被带了下去,是以三姨娘不明所以的看着南然,南然也不急,拍了拍手,一队婷婷袅袅的侍女端着一些糖果,冰糖葫芦之类的吃食过来了,这些侍女站定后,就开始报起吃食名字来,而且一声比一声大。
很快的,司宇就忍不住的挣脱侍女,从里间出来,司宇一见这些吃食眼睛都放了光,丝毫没有注意到一边站着的三姨娘,倒是三姨娘出声喊了一句宇少爷。
三姨娘一双如水的美眸里竟是不忍和恼怒的泪水,她将司宇交给二夫人时,司宇还是一个懂事听话的孩子,怎么不过这么几日就变得这般无理取闹不顾礼节了。
“司宇,还不见过三姨娘。”南然出声提醒道。
但是司宇充耳不闻,只是将那些吃食往嘴里塞着,就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