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北浮生寺门前,周诺城缓缓踏上青石板阶梯,这座寺院离千层塔很近,由于千层塔是帝都的宗教标志,因此这座名为浮生的寺院并没有太多人来往,或者说它根本没有人拜访。
当周诺城踏上了最后一级阶梯,原本禁闭的寺院大门便轰然洞开,里面却瞧不见一个人,周诺城镇定自若走进寺院的大门,门又在他的身后关上了。
“周诺城求见大教宗。”周诺城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院子内,半响周诺城听到了砖瓦的碰撞声,环顾四周许许多多个黑色的影子竖立在房顶之上,每个身影手中都举着手弩,有些甚至拔出了小短刀。
寺院本是祈福的地方,如此表露杀意实则是对神明的大不敬,但周诺城知道,这里并非寻常的寺院,而是一个自轩辕立朝以来便存在的一个神秘教派的聚集地之一。
这时一个白色的身影推开房间的门缓缓向周诺城走来,有着黑色身影的陪衬这个白色的身影显得格外耀眼。
白色的身影对周诺城鞠了一躬,随即摆了摆手,屋顶上的那些人便立刻散去了。
“周大人到访,所为何事?”白衣男子问道,语气轻柔,像是一个读书修行之人。
“敢问大教宗可在府内?”
“教宗应邀去千层塔讲学,不在府中。”
“哦。”周诺城点了点头随后拱手道“那在下改日再访。”
“且慢。”白衣男子说道。
周诺城转身,只见白衣男子笑道“大教宗吩咐过,若是今日有人来找他,可将事情讲与我听。”
“你能做主?”周诺城嬉笑道,只见白衣男子打了个响指随后他身后陆陆续续出现了很多那日在林魄府中出现的黑衣刺客。
周诺城立刻躬身道“刚刚是在下失礼了,这位公子不要见怪,不知如何称呼?”
“姓名只是一个代号而已,周大人不必过分纠结,请大人随我来。”
凝夏纤细的手指在古琴上游来游去,身旁的玄雀闭着眼睛聆听着琴声,每当凝夏弹错的时候玄雀就会皱皱眉,凝夏一直在观察玄雀的反应因此每次玄雀皱眉的时候她的琴声总会戛然而止,玄雀这时就会一脸好奇的望着她似乎在问为何停下出了什么事情么?凝夏总会摇了摇头然后继续认真的弹琴。
玄雀自然知道凝夏在观察他,他没有说破,当琴曲快要结束的时候,凝夏再次因为玄雀的皱眉停止弹琴的动作,而这时玄雀则不是很镇定的睁开眼睛打量她了,而是直接扑向她挠她的胳肢窝,像是在惩罚她做事不专心,凝夏的嗓子发出呜呜的含糊不清的声音,只有玄雀的笑声回荡在院子中,两个人从回廊上滚到院子里,又在院子里打了好几个滚,凝夏也并非全然不反抗,她也反过来挠玄雀的,可是玄雀不以为然,二人就这样像小孩子一样闹来闹去,弄的全身都是灰。
李凝玉在回廊的转角处望着这两个活宝不仅开心的笑了起来,此时一只手轻轻搭上她的左肩,李凝玉立刻转头,望见陆昭玄以食指抵在唇间似乎让她不要出声。
陆昭玄将夫人拉远一些才允许她说话。
“老爷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刚送完林魄最后一程,皇上命我回家休整,君之命不可违,所以我就回来咯。”陆昭玄笑道。
“老爷是怎么说服叶公子的啊?”李凝玉好奇的问道。
“我自然是有点魅力的哦。”陆昭玄一脸没正形的说道,只见李凝玉轻推他一下笑道“屁咧。”
“他俩关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的,感觉再过些时日都可以同房了,相当初我追你的时候也没这么疯过啊,还以为叶公子是正人君子,没想到也过不了美人关啊。”陆昭玄打趣的说道,可是李凝玉欢笑之余带着一丝哀伤。
“若是凝夏是个正常的女孩子,她与叶公子可以算为天作之合……但……”李凝玉欲言又止,陆昭玄将夫人搂入怀中,轻抚她的脊背轻声在她耳边说道“一切自有天定,现在这样也挺好。”
玄雀早已忘却什么是快乐了,自从入天玦以来,除却与英招联手一起与白泽和玄蜂抬杠,看他俩吃屎一样的愤怒表情还能有些乐趣,剩下的扯皮,喝酒,吃饭,跳舞,弹琴,吟诗,赌博似乎都是作为一个杀手的必备生活技能,没有开心这说法……与玄蜂这样的孤傲型穷书生杀手,他与英招可谓是风度翩翩到处拈花惹草,英招因为有白泽的嫉妒之心所以不敢跟其他女孩子走的太近,以免节外生枝,天玦没有规定杀手不能杀除却任务目标以外的人,除非那个人也是天玦的人,白泽是个会杀人的女孩,其他的女孩就真的只是女孩而已。玄雀则不同,他身边不缺女孩子,也从不忌讳玩女孩子,以至于在天玦,玄雀除了雨鬼这一骇人的称号,还有花花公子的名头,在九国执行任务的时候,每到大城市做完任务的他总会简单的洗漱洗去身上的血腥之气就去当地的名楼玩,一玩就是通宵达旦,以至于第二天在床上躺上一天,就算是这样他也从未真正的开心过,他的心底装着各种各样的心事,完全做不到绝情,青牛也从未因此责备过他,老师总是对他说杀手虽然是机器但也是人,动物尚且有情,人为何没有?
玄雀望着身旁的凝夏,遇到她他第一感受到了失去多年的快乐这种感觉,联想到她的遭遇一个问题忽然脱口而出“凝夏小姐有什么愿望么?”
一个将死之人,总能有些临终前想要实现的愿望吧……
凝夏回过头,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给玄雀看。
“你先说。”
“我啊……”玄雀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挠了挠头笑道“等我老了我想去唐国的流苏度过余生。”
凝夏看着他微微笑随后指了指头上的茉莉风铃,玄雀点了点头。
“你呢?”玄雀问道。
凝夏低着头,眼中划过一丝忧伤,提笔的手迟迟不肯在纸上写下文字,思考良久,凝夏很认真的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举起来给玄雀看。
玄雀望见那一行字的一瞬间,心忽然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