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然枯萎的花,只能靠着精神上的养分才能生存下去,什么时候,不靠着商紫墨为我做的一切,只是单纯地想着他,我就能告诉自己,我是多么的幸福,是商紫墨和我两人之间共同酝酿出来的幸福,而不是我一个人,隐忍、包容,要靠着自己对商紫墨的迷恋,要靠着唐唐对完整家庭的需要,才能告诉自己,我是勉强处在幸福边界的女人。
其实我是个胆小鬼。
曾经,我不止一次地告诉我自己,面对爱情要懂得随遇而安,或牵手或离别都是无法避免的。实际上呢?我自己根本无法做到以平和的心态去看待爱情的阴晴不定,随着一丁点儿混乱的思绪,我就在自己的的心海里面上下起伏,直到晕船也无法果断上岸。
我不只是渴望完整的生活,我也渴望完整的爱情。
我想天天都能见到商紫墨,不只是看到他的人,还要看到完整的、没有任何保留,没有任何秘密和猜忌的商紫墨,我渴望被他宠溺,我渴望与他相拥,不只是一种荷尔蒙的需求,更多的,是心灵上彼此之间的熨帖。
可这些恋爱中该有的程序,在我们们之间这荒诞开始的婚姻里却是不切实际。
可是,我好像又过于悲观了。
我看了看自己手上的戒指。
商紫墨送给我的紫莲花,他在所有人、媒体面前送给我的紫莲花。
幽暗的夜,紫莲花闪动着梦幻迷醉的色彩,流转在我的指端,仿佛在提醒着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慢慢揭开的,所需要的,只是时间罢了。
就像是伤口上结的痂,虽然丑陋,却不能马上剥落,否则就有可能出现更大的疤痕,只有等伤口慢慢愈合,伤口上的痂才会自动脱落。
会有那么一天的吧……
“音,睡吧!”商紫墨揽在我腰上的手臂紧了紧。
他知道了,他知道我的惶恐,他懂我所有的心绪。
否则他怎么会愈发地将我收紧入怀?
我调整了一个姿势,把脸朝着商紫墨。
我把自己的半张脸全都埋在了他的胸膛里,微微闭目。
商紫墨修长的手指轻抚着我的脸,那样的触觉真好,让我感觉有种催眠的作用。
我醒来的时候,商紫墨睡着的地方只剩下一团温热,而唐唐……
我没有摸到唐唐,于是翻了个身看去。
唐唐正躺在床边的摇篮里面玩着铃铛,她不时摆弄一下,仿佛那铃铛是这世上最神奇的宝贝,小眼睛瞪得圆圆的,好像要看清楚那铃铛为什么会响。
商紫墨好像知道了我起床似的,就在我刚换好衣服的时候,他就端着餐盘进来了。
小米粥,火腿丝,煎蛋、小笼包……
“你一定要学习做饭,哪有大男人一天到晚都研究菜谱,而自己老婆却只伸手张嘴的道理!”商紫墨瞅着我,好像在鄙视我比他起得晚了很多的样子。
“做就做,我一周给你做三天方便面,三天酸辣粉,一天懒人火锅,你想怎么吃都行!”
商紫墨最帅的时候是穿着西装站在镁光灯下的模样,可是在我眼里,他却是在穿着围裙的时候最帅,这样的男人才是居家好男人,才是女人心中最伟岸的形象啊!
“怎么,被我迷住了!”
商紫墨说话的时候,手里的餐盘已经不见了,而他的呼吸已经打在了我的脸上。
“你说什么呢?自恋!”
“你不自恋是因为你缺少自恋的资本。来吧,先吃早餐,随便你怎么恋都行,我们先好好的恋一下!”
商紫墨说完,像是变把戏似的塞了个小笼包在我嘴里。
“我……”我想说,我还没有刷牙的,可是才一张口,嘴里的汤汁就流出来了。
我大窘,就要推商紫墨出房间,可是他却老神在在地盯着我,我就怕他这样霸道而又性感的眼光,被他这么看着,我好像忘记了自己的窘态,木木地与他对视。
谁知道商紫墨却很se情地在我的嘴唇下面用力吮了一下,而且还……还发出快意的品尝声。
“我的手艺真的不是一般的好,你可要乘热吃,要是再热,就不好吃了!”
这人真是……
温柔起来像个被作家写活了的童话王子,se情起来,可以完全无耻没下限!
没有人打扰的感觉真好,商紫墨不知道是不是关了机,一上午都没有一个电话,而我的手机也同样失声,和商紫墨的一样沉默是金。
苏黎世这一片区的房子都是这样小楼带花园的,不过商紫墨家里的占地面积在我的初步估计下已经达到了远东北京总公司的占地面积,也许,加上花园还不止……
没事要占这么多地做什么,打扫起来多累?
“音,若是我们以后老了,就搬到这里来住,看你的样子,也很喜欢苏黎世,那时候,唐唐都有孩子了,我们在这里,带着我们的孙子孙女,在花园里散步,除草,修剪花枝,晒太阳,你说好不好?”
我没有回答,那副画面只要想想就觉得太美,甚至让我感觉那是多么地不真实,仿佛只要我一认真起来,向前走几步,那画面就会迅速消失掉。
真的能吗,真的会有那一天吗?
“音?”商紫墨又问了我一句。
“我很期待,也很想往!”我实话实说。
“不,是必须!”商紫墨或者是看出了我心里的压抑,抱着唐唐,然后轻吻住我。
我们走了一小段时间,唐唐要睡了,我给她换好尿布,然后把她放到商紫墨头晚不知什么时候放进他自己房间的摇床里面。
抬头的时候,我的目光不经意落到了矮柜上的一个小相框上。
上面是一个大约八九岁的小男孩,在他身后的,是一个穿着洁白连衣裙的女子,样貌清冷而高贵,衣服的样式有些老旧,可是却更加能从岁月的厚重感里看出女人的气质和她良好的家教修养。
那照片上的女子一定是商紫墨心里十分重要的人,否则怎么会放在他的房间里。
那个小男孩是谁?
看着和那女子很像母子……
我心里带着疑问,直到商紫墨带着我和唐唐上车我都想要问他,可是心里总是有种闷闷的感觉,想问,却又怕问出自己害怕的结局来。
那个女人,是他曾经爱过的人吗?
虽然照片看着背景感觉有些陈旧,可是很多照相馆都有这种隧月时光之类的技术,可以把现代的画面拍出古风的效果。
我带着一肚子的疑惑,直到我们到达目的地,我都没开口说一句话。
午后,墓园。
干冷的空气也似乎被搅动了,白菊的清冷气息像是被涟漪推荡着扩撒似的,有一缕轻轻钻进了我的呼吸之中。
地上的枯叶被脚步碾碎,发出一声声的绝响。
迎着阳光,商紫墨的发丝健康而光泽,像是拢了细碎的金子,映衬出他带着些许苍白的脸。
我抱着唐唐,商紫墨手里拿着一大束白菊,轻轻放在歌连城的墓前。
我看着墓碑上的照片,再想到商紫墨房间里的照片……
明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不同的只是墓碑上的女子看着年纪要大一些而已。
难道,商紫墨家里的照片是歌连城?那孩子……是他?
不,不会是的,那孩子和商紫墨完全不像,就是单看五官,那孩子看着更加清冷一些,而现在的商紫墨看着则是温文儒雅型的。
歌连城也是绝色,看着照片里面婉约淡然的女子,可以想象出来,她的性格也是如清莲一般高洁,不染尘世的低俗。
她和商紫墨长得完全不像,这倒是让我感觉有些意外。
商紫墨和商垚的样貌不仔细看,也没有什么相似之处,而他又和歌连城也不像……
待他上前后,将手中的大束白菊轻轻放在了碑前,又恭敬地弯身鞠躬。
墓碑前,白菊相依相偎,清寒的冷风拂过,菊花的花香在风中晕散开来,像是一场永不停歇的诀别仪式,让人只要处在这样的环境下,心就会随之变得沉重。
“妈!她是你的儿媳妇,今天,我带她来看你了!妈,您看到了吗?儿子今天过得很幸福,她是个好妻子,有她陪着我,妈你可以放心了!”商紫墨示意我走近。
我抱着唐唐,看到商紫墨带着示意的眼神,顺着他的意思同样喊了一声:“妈!”
“妈,这是您的外孙女,她叫唐唐,她是个很可爱的女孩,您一定喜欢她的!”商紫墨说着,从我的手里接过唐唐,然后抱着她给歌连城祭拜。
气氛并不像我想象中那么忧伤,商紫墨拜祭的时候我也随着他一起,之后,他便带着我离开。
“本来说是要带着你先去美国的,都想到了先要买去迈阿密的票,可是在买飞机票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就说出了苏黎世三个字,不过也没关系,我们拜祭完之后,今天再在瑞士待一天,明天我们就去美国,音,我们的约会太少了,我对你的陪伴也不够,还有我们的婚礼,我一直都放在心里,想着要给你最好的!只是,不能这么便宜了我,所以我要多追求你一些时间,我想让你幸福,我想给你最好的!”
车就在墓园外面不远的地方,可是我想再坐一会儿走。
不是因为坐车的问题,也不是为了观赏这墓园之外凄婉的风景。
那个商紫墨房间的照片,原来就是他的母亲,那么那个孩子,不是他还会是谁。
照片里面的商紫墨和现在我眼里看到的男人完全不一样,虽然说时隔二十年,虽然说是人都有看走眼的时候,可是,那照片和商紫墨,真的不像……太不一样了。
“紫墨……”
“紫墨哥哥……”一个女孩朝着墓园的方向走来,后面的,是个年纪稍大的女人,穿着像是家佣的制服。
“白芸,你怎么会来瑞士?”我原本想问出来的 ,因为我实在是憋不住了,可是还不等我开口,我居然玄幻地看到了白芸……
这也太……太巧了!
“你是谁?你……”那个像是白芸的女孩看着我,脸上出现沉思的表情。
“你是……我想起来了,你是……”
“白筠,不要乱说话!”商紫墨马上制止了她。
“紫墨哥哥,对不起,我忘记了!我会注意的!”白筠马上对商紫墨道歉,而且态度十分谦和,好像他们之间很熟的样子。
我记得,白芸和商紫墨好像不认识啊!
“她是白筠‘yun’,你也可以叫她白‘筠’,她不是你的同学,你认错人了!”商紫墨随后向我解释。
“不好意思,是我看错了,只是,你们真的很像!”
我又认真多看了几眼……
她和我认识的白芸是有区别的!
白芸很活泼,很容易相处,是那种非常阳光的女孩子,只要有她的地方,都会笑声不断。
而眼前的这位白筠,面容孤高,像是世家小姐,眼神清冷,和我认识的白芸的确相差很大。
“音,她是瑞士籍,以前也去过中国,我们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是吗?可是,为什么我看着你,好像曾经见过……我……”
我觉得,面前的女孩,眼神仿佛在我的臆想之中染上了毒,看着我,仿佛要把我吞噬入腹的感觉。
不,不只是心里的感觉,现在见到她,也同样能看出她对我的避忌。
她很讨厌我!
这是白筠让我感觉到的,是她用眼睛传递给我的真实信息。
“白筠,我们见过吗?”我忍不住问出来。
白筠只是低着头,没有做声,不时地她会看一眼商紫墨,带着欣喜,又有些无奈的眼神。
那是一种很矛盾的目光,仿佛她对商紫墨有着欲爱不能的情劫。
“音,我们回家,唐唐不能吹太久的风了,白筠,你坐后面!”商紫墨开腔,然后朝着车停靠的位置走过去。
“紫墨哥哥,她是你的女儿?你真的结婚了,你是认真的吗?”白筠很听商紫墨的话,不过她也很关心商紫墨,好像在用什么我听不懂的语言和商紫墨交流着。
他们之间有秘密,而且,那秘密是我不知道的,应该对我还很重要!
“嗯,她是我的妻子,我会和她永远在一起,所以,过去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你不报仇了吗?为了他,你……”
“住口,白筠,我和音是真心相爱的,所以,过去的一切都已经过去了……你有孪生妹妹,她也有!”商紫墨又补了一句。
“孪生妹妹?什么意思?你是说……他爱的人不是她?而是,她的孪生妹妹?”白筠有些激动,走上前拉住商紫墨。
“紫墨哥哥,你是这个意思吗?可是她的名字也是音,他曾经也是这么喊她的!”
“人已经不在了,白筠,有些时候,你不走出来,不是你不能走,而是你自己偏要沉溺于过去,就算你再深情,又有什么用,只有活着的人,才能有爱人和被爱的权力,你还不肯走出来,不是你痴情,而是你太笨。”
“紫墨哥哥,我只是,只是把你当成了他,我有点吃醋,对不起!”
我完全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直到我上车的时候,白筠才说自己来墓园是来祭拜的。
“你认识白芸吗,草字头的那个白芸?”
“我是有个孪生妹妹,只是我们并没有来往,所以,对她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
她承认了……
那么,她祭拜的人是……
一个名字在我的脑海里呼之欲出。
段紫渊。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感觉,这里会有一个叫做段紫渊的墓碑躺在墓园的某个地方。
因为在看到白筠的时候,我就会忍不住地想起段紫渊三个字来,就是我自己想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我也找不到把段紫渊在我的生命里完全摒除。
至少,现在我还做不到。
在我想到段紫渊的时候,眼前白筠的眼神就会变得充满仇恨,对……是这样的。
“紫墨,我从来不知道,我同学还有个孪生姐姐,她们长得好像,若不是因为气质不同,我真的会把她看做是我的同学!”
“她从小就在苏黎世,十六岁之后去过北京一段时间,因为她是白家收养的女儿,而白先生又是比较开明的人,所以白家让她回去和自己的亲生父母相聚,后来,她觉得自己无法习惯北京的生活,就提前回到了苏黎世。”
“她是收养的?那我同学她也是被收养的吗?我一直以为她是家里的掌上明珠,白芸、白筠,难道我同学也不是自己父母亲生的,我真的看不出来,紫墨,若不是你告诉我,我还以为她们是同一个人。”
“你同学的事情我也是后来听说的,只知道白筠她的父母年轻的时候生活特别拮据,可是,又舍不得把自己两个两个女儿都送人,所以就留下了妹妹,后来,白筠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而白筠的亲生父母家庭条件也渐渐好了起来,所以白筠曾经想到过要回到自己的亲生父母身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后来又自己回来了,据说,因为她在中国有了一个处得不错的男朋友,后来,他们关系破裂,白筠就回了苏黎世。白筠不肯再回到中国,可是又无法忘记自己的初恋情人,这几年,她过得也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