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家玉及卫队一百余人已经到了招架不住的地步,就在这个时候只听得左手方向喊杀声震天,韩家玉极目望去,却是黑乎乎的一片,就在这个时候,一名亲兵跑了过来,
“指挥使大人,左边出现了一支一千多人的队伍正在向吐蕃的右翼进攻,现在吐蕃二营已经将进攻的方向转到了这支军队。”
“哦?难道刺史大人已经到了?传我将令,申家堡西侧,南侧队伍即刻收缩包围圈向村子北口靠拢,一定要将二营困死在这里!”
“是!”
话音刚落,又一名亲兵气喘吁吁、满脸兴奋的跑了过来,
“指挥使,刺史大人亲自率领一路军步兵支援我部,现在已经与吐蕃二营酣战在一起!”
“好,传令卫队,全部换上弓箭向二营发射!”
“是!”
就这样,原本集中火力向已经快顶不住的韩家玉卫队拼死攻击的二营现在调转方向向张义潮的一路军发起进攻,这一改变使得申家堡的战局再次发生变化,韩家玉及卫队压力大减的情况下改用弓箭、劲弩向吐蕃的后方射击,而张义潮的一路军步兵与吐蕃二营发生了正面混战。
不多会儿时间,从申家堡南侧、西侧涌过来越来越多的三路军,将吐蕃二营团团包围。不仅如此,索勋带领的一路军也在快速缩小包围圈,将可攻击的范围内的吐蕃分散士兵全部解决。战局发展到现在,吐蕃士兵已经失去了最佳的逃跑机会,被数千义军团团包围在申家堡西北侧一带。
申家堡村子当中亮起了无数的火把,将整个战场照射的通亮,二营的官兵一个一个的倒了下来,身旁的亲兵慢慢的聚集在二营指挥使近前,哭喊道,
“指挥使大人,我二营主力四千余人现在就只剩下身旁的一千多人,而且叛军已经将我军主力团团围住,接下来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叛军人多势众,我军损失惨重,当务之急就是要寻找有利的突破口快速突围!”
“指挥使大人,刚才我军沿西北突击眼看着就要离开村子,可是我们有调转了方向,现在我们已经再次深陷申家堡,突围不易啊!”
“不容易也要突围,绝对不能让叛军将我主力全歼!”
“那我们如何突围,还请指挥使早作决断!”
“传我将令,全军沿着北侧火把最弱的方向突击,一定要撕开一个撤退的口子以供主力全身而退!”
“是!”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二营指挥使并没有犯糊涂,传令全军沿着北侧火把最弱的地方突击。的确,北侧是防御最为薄弱的地方,仅仅有三百多一路军步兵在这个方向。趁此机会,二营指挥使使出了全力带领仅剩的一千余人向申家堡北侧冲击,大部队很快就将一路军冲散,其他三个方向的义军虽然拼死牵制,但是最终还是让吐蕃二营主力离开了包围圈,向申家堡村外夺路而逃。
被冲散的一路军为了避免被吐蕃二营主力碾压的局面,开始向两侧后退,这一后退反而给二营逃跑提供了机会。索勋、尉迟孝、韩家玉三人来到了张义潮近前,三人军事躬身行礼,异口同声的说道,
“下官无能,令吐蕃二营逃跑!”
“罢了,二营主力本有四千余人,经此一战,损失近三千人,基本上丧失了作战能力。传令下去,一路军负责警戒防止敌军反扑,三路军收拾战场!”
“是!”
就这样,申家堡一战耗时近两个时辰,吐蕃二营及骑兵营损失共计五千余人,其中骑兵二千、步兵三千。义军一路军、三路军损失近一千五百人,可谓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张义潮在尉迟孝、韩家玉、索勋、李明晋、张准鼎等人的陪同下沿着申家堡村内道路向东而来,一路上,望着地上堆积的尸体,张义潮的内心不禁一阵酸楚,这次的战斗索然波及的范围不大,但是参战的军队很广,而且伤亡数量是起义以来最多的一次。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村口,望着东侧的沟壑内堆积的战马尸体,张义潮感慨道,
“吐蕃军队向来以骑兵最为强悍,可是在沙洲却没有表现出该有的战斗水平,实在是可惜啊!”
听了这话,张准鼎搭话道,
“父亲大人,孩儿认为吐蕃人这些年并没有经历过像样的战斗来磨炼其骑兵,这就导致吐蕃城防营丧失了对占据的判断。总得来说,骑兵作战与步兵并无区别,首要的就是要分析地利优势,骑兵指挥使盲目将骑兵主力调集到沟壑内作战,这本身就违反了兵家的大忌,岂有不败之理?”
“哦?依你之言,该当如何?”
“父亲大人,如果孩儿担任骑兵指挥使,那我就不会贸然前往申家堡,而是应该将骑兵驻扎在申家堡西北外的平原一带,并在第一时间派出斥候充分掌握申家堡内外的形势,其中包括敌军的兵力部署及地形环境,只有掌握了这些之后再根据具体的形势制定应对的策略。按照申家堡刚才的战局形势,我身为骑兵指挥使绝对不会将骑兵主力全部带进申家堡,而是应该先放出一支诱饵将埋伏在沟壑内的敌军吸引到平原一带,然后在用主力对付步兵,这样势必受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哈哈哈,准鼎回答的不错,不过骑兵负责支援村内的二营步兵主力,如果在外围战斗,那么任务还是没有完成。”
“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有效的信息沟通,在骑兵掌握了申家堡的局势之后,当立刻通知步兵指挥使将村内步兵设法撤离村子,并快速在村外形成与骑兵相互策应的态势。”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点头称赞,这些年,张准鼎虽然没有像张准深那样参与到了张义潮收复沙州的事业当中,可是其对兵法的掌握绝对不在张准深之下。刚才的那番回答使得在场的众人都对张义潮的儿子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更让众人对沙州义军的发展越来越有信心。想到了这里,韩家玉不禁感慨万千,
“哎,说到底,还是吐蕃人的信息沟通意识不够,这些年,吐蕃城防营的密探、斥候系统形同虚设,根本没能为吐蕃城防营提供有效的情报。这才是吐蕃城防营失败的主要原因!”
“嗯,你这话说到了关键,本官昨天还与子玉先生商量,决定趁此机会一举击溃沙州的吐蕃城防营主力。现在的河西局势已经比较明朗,原先由东米赤加掌管的河西五州一关现在都是自顾不暇,难以形成相互策应的态势,首先是沙州城防营主力,虽然将沙州围困了半个多月,可是依然没能夺下沙州,嘉峪关、肃州虽然有近两万兵力,可是动荡的局势使得扎西已经见风使舵转投到凉州将军尚婢俾的麾下,剩下的西州、伊州、瓜州三地虽然拥兵数万,但是距离这三地不远还有回鹘的左威卫虎视眈眈,因此这三地只能闭关自守。”
听了这话,在场的众人无不是振奋有加,按照张义潮所说,现在的五州一关已经是一盘散沙,五州将军东米赤加自顾不暇,其他三州闭关自守见死不救,可谓是报应不爽。很快,申家堡的战场便打扫完毕,时间也到了五更初,张义潮向韩家玉简单的交代了几句便令韩家玉带着三路军主力离开了申家堡向南湖县返回。张义潮依然将一路军兵分四路,索勋、尉迟孝、李明晋各率领一支,张义潮、张准鼎率领一支,绕道申家堡北侧二十余里再转回沙州城北门进入沙州。
而另一方面,二营指挥使、骑兵指挥使带着残兵败将仓皇回到了城南吐蕃城防营大帐,申家堡战败的消息传遍了整个营地,怯战的气氛也开始笼罩在营地的上空。主帅大帐之内,骑兵指挥使、二营指挥使跪在了地上,其他副将、指挥使坐在两侧,东米赤加满脸阴沉端坐在帅帐正上方,双眼死死的盯着跪在地上的两名高级将领,冷喝道,
“这就是你们今天晚上带给本将军的战果么,你们损兵折将还有何面目回来见本将军?”
此话一出,帅帐之内一片沉默。见众人不搭话,东米赤加将目光转向副将桑吉问道,
“按照城防营军法,二营指挥使、骑兵指挥使战败归来该当何罪?”
“将军大人,按律当斩,可是?”
“够了!你二人损兵折将,还有何话要说?”
只见骑兵指挥使、二营指挥使全部都是性格强硬之人,对于战败的责任当然是全部承担,二人仰着头等待着执行官前来执刑。这个时候,桑吉站了出来,躬身道,
“将军大人,末将斗胆为二营指挥使、骑兵指挥使求情,请将军大人不要将二人处斩!”
“桑吉,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为犯人求情?”
“将军大人请息怒,二位指挥使都是跟随将军大人数十年的老将,今日惨败也不能将责任全部归在二人身上。况且,现在沙州叛贼四起,正是用人之际,二位指挥使全是我军中不可多得的人才,请将军大人三思啊!”
听了这话,其他的副将、指挥使全部站了出来,异口同声的说道,
“请将军大人三思啊!”
“你们?你们?”
“将军大人,此次申家堡一战是叛军有预谋的一场引蛇出洞,我军不察之下才会误入圈套。依末将来看,我们当务之急还是在沙州城与张义潮的叛军主力决一死战!”
“你有何计策?”
“回禀将军,三日前末将奉命制造云梯,现在期限已到,我军已经成功地制造了云梯二十架,相信天亮之后就可以投入战斗!”
“好,有了二十架云梯,沙州城不愁不破。传令下去,三军修整一个时辰,天亮之后向沙州城发起总攻!”
“是!”
就这样,在刚刚经历了申家堡惨败之后,东米赤加并没有总结失败的教训,而是将云梯投入到沙州攻城战当中,企图将攻破沙州的希望寄托在二十台云梯之上。那么天亮之后,沙州的命运又当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