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时分,当真个漫日寺都已经安静下来的时候,只听得前院马棚附近响起了嘀咕声,
“大人,已经摸清楚了,东赞这个老小子就在东侧院子第一间房,旁边的两个房间是他的亲兵居住,门口还有两个亲兵站岗。”
“哦?是么?这个老小子都这个时候还有亲兵!”
“大人,我们现在该当如何?”
“传我命令,一分队守住东侧院门,二分队前去控制东赞的亲兵,三分队随本官一道直扑多吉的房间!”
“是!”
就这样,夜黑人静的时候,南院马棚躁动起来,韩家玉带着卫队将东赞居住的东院门口堵住之后,二分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控制了院中的两名亲兵。
咣铛一声,第一间房们被踹开,一名卫兵上前点着了房内的蜡烛。听到门被踹开的声音,东赞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刚准备揉揉眼睛骂出来的时候,房间内的蜡烛亮起来了。韩家玉大摇大摆的走到东赞的床前,冷笑道,
“东赞大人,好久不见啊!”
“你?”
“怎么?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你可是化成灰我都认识!”
“你是韩家玉?”
“哈哈哈...,还算你没糊涂,我今天前来就是要将你捉拿归案,送还南湖县,交给人民审判!”
“我?”
“怎么,这么多年,你在南湖县犯下了滔天罪恶,难道就想这么走了?”
“来...”
东赞张开大嘴,正准备呼救,两名卫兵冲了上去,一手捂住东赞的嘴巴,另外一人已经将东赞的双手制住,可怜东赞刚刚吐出一个字就再也发不出任何声响。
三下五除二的功夫,东赞的嘴巴就被一块抹布塞上,双手被麻绳捆的是结结实实,两名卫兵推推搡搡的将东赞送到了门外,再看看门口的东赞亲兵早已经被二分队打昏倒在地。抓住了罪魁祸首东赞,韩家玉不敢耽搁,带着卫队快速离开了漫日寺。
次日,天蒙蒙亮的时候,一名教徒来到东院准备叫醒东赞等人,可是一到院中发现了满体的吐蕃亲兵倒在地上,这名教徒胆小怕事张开大嘴就开始呼救,很快央巴吉信等人就被巨大的呼救声吸引过来,望着满地的亲兵,央巴吉信大声喝道,
“怎么回事儿?”
“不知道啊,我刚刚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了。”
“快去看看东赞还有没有在里面!”
一名教徒应声而至,在房内搜索了一番并没有发现东赞的身影。就在这个时候,昨晚那名极不情愿的教徒匆匆来到央巴吉信近前,脸色阴沉的说道,
“师傅,不好了,昨晚我们收留的那帮难民现在一个也不见了。”
“什么?他们是不是转了地方睡觉?”
“没有师傅,我刚才在前院找了个遍并没有发现他们的踪迹。”
“糟了,这群人一定是冲着东赞来的,哎——”
这个时候,央巴吉信肠子都悔青了,他早就该料到这群所谓的流民并不是真的逃难过来的,而是针对东赞。想到了这里,央巴吉信命人端来了冷水直接泼在地上依然昏迷不醒的亲兵脸上,一个激灵,这些亲兵慢慢的睁开了眼睛。央巴吉信走上前去,望着躺在地上的亲兵,冷声喝道,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大师,我们也不清楚,只觉得脑袋一酸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一群废物!来人啊,立即封锁寺门,严禁任何人出入!”
“是!”
此时,央巴吉信才反应过来封锁寺门,可是韩家玉等人早已经押送东赞回到了南湖县。东赞被押送回南湖县的上午,韩家玉便命人在城内举行了声势浩大的公审仪式,南湖县城万人空巷,城内的民众纷纷前来观看公审大会。
仪式之上,罪魁祸首东赞被捆绑在立柱之上,蓬头垢面的接受来自民众的唾骂与口水,韩家玉命人罗列了东赞在任期间的种种恶行,并当着南湖县所有的民众将东赞的罪行公之于众,完毕,南湖县城围观的民众人群当中爆发出了热烈的喝彩声,随着一阵呼声达到高潮,韩家玉当机立断命人将东赞斩首。
沙州城内义军一路军大帐,张义潮正在观看高瞻为士兵演示工程器械,突然,门外有士兵匆匆走了进来,
“报告大人,三路军指挥使韩家玉来信!”
“哦?”
说话间,士兵从怀里掏出了韩家玉的密信交到了张义潮的手里。看着张义潮接过信封,众人也都停下了手中的演示,来到了张义潮近前,只见张义潮读完书信之后朗声大笑道,
“这个韩家玉,还真有你的,居然发现了东赞栖身于漫日寺,而且已经与昨日晚上将东赞抓获,并于今日上午在南湖县城举行了公审大会当众处斩了罪恶累累的东赞。”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满脸的喜悦。对于东赞在南湖县的时候帮助多吉作恶亦或是在任期间搜刮民脂民膏、蹂躏百姓等恶性,在场的众人无不是深恶痛绝,今日东赞被当众处斩,也算是报应不爽。
就在众人都在为东赞被处斩而感到大快人心的时候,高瞻捋了捋胡须,笑道,
“刺史大人,老夫有一计可令盘踞在沙州数年的本教道场漫日寺在沙州消失。”
此话一出,张义潮恍然大悟,
“子玉先生高明,现在,谁都知道东赞是东米赤加通缉的重犯,而漫日寺居然敢公开收留东赞。一旦我们将这个消息泄露到东米赤加那里,那么盛怒之下的东米赤加一定会派兵将城外的漫日寺连根拔起。”
“不错,这么多年以来,东米赤加无时无刻不想着将漫日寺除去,可是一直没有合适的理由,现在窝藏重犯这么大的罪名,东米赤加又岂会错过?”
“嗯,子玉先生,你即刻安排密探在城外散布消息,一定要将漫日寺收留东赞的事情公之于众。”
“是,大人!”
对于这样的离间计岂能难得住名士高瞻。当天下午,城外就传出了风声:漫日寺住持央巴吉信暗中收留东赞,而南湖县韩家玉已经将东赞带回到南湖县公开审判并被当众处斩。
是日晚上,五州将军东米赤加端坐在营帐之内仔细的听着通信队长向自己汇报今天在城外传的沸沸扬扬的消息,
“你是说,东赞这些天来一直都躲在漫日寺?”
“回禀将军,千真万确,我们的密探从南湖县传来消息,东赞被韩家玉当众处斩以后,人头就被悬挂在南湖县城东门上!”
“混账,这个东赞虽说是罪有应得,可也不能死在这帮泥腿子的手里,这样下去,我堂堂吐蕃将被置于何处?”
听了这话,副将桑吉站了出来,沉声说道,
“将军大人,末将以为责任不全在这帮泥腿子身上。”
“哦?此话怎讲?”
“您想想看,若不是漫日寺私下收留东赞,东赞又岂能被泥腿子从寺内劫持走?况且,漫日寺住持央巴吉信知道东赞乃是将军大人您通缉的要犯,居然敢收留东赞,这是成心与您作对,值此战时状态,央巴吉信此种行为有资敌之嫌!”
此话刚出,帐内一片哗然。东米赤加更是为之动容。要说这个央巴吉信有窝藏重犯的嫌疑那是无可厚非,可是说他有资敌之嫌,众人却难以接受。转念一想,在场的众人无不恍然大悟,桑吉之所以能够成为东米赤加最为信任的人,这与他能够在关键时候出主意是脱不了关系的。
桑吉刚才的那番话足以令漫日寺有口莫辩,因为相对于窝藏重犯来说,资敌之罪足以颠覆整个沙州的漫日寺。数月以来,对于流传在沙州的消息众人皆有所耳闻,那就是本教法王央可已经暗中勾结延妃娘娘准备对东米赤加动手,而东米赤加一直疲于应对沙州的局势而无暇顾及王城方面,更没有充足的理由打破本教与后宫的联盟。今日,桑吉这番资敌之罪足以让东米赤加有理有铲除沙州漫日寺,进而将幕后黑手央可和延妃也给牵连出来。
此时的桑吉俨然一个政治家的身份,而非是一个纯粹的军人,东米赤加得意的说道,
“本将军又桑吉将军,何愁大事不成?传令下去,二营指挥使即刻带兵前往漫日寺,将漫日寺一干资敌之众全部捉拿归案!”
“末将得令!”
就这样,在桑吉一步一步的提示下,东米赤加终于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将盘踞在沙州数年之久的漫日寺连根拔起。
就在二营指挥使带领本部人马四千人快要接近漫日寺的时候,站在门外负责警戒的本教徒发现了异常。此时的住持央巴吉信也在为昨夜之事耿耿于怀的时候,听到门外有教徒呼喊道,
“师傅不好了,城防营向这边开了过来!”
此话一出,央巴吉信倒吸了一口凉气,暗呼道:“这么快!”
“师傅师傅,怎么办?”
“慌什么,该来的总归要来,传令下去,所有人准备好武器,打开大门!”
听了这话,一直站在央巴吉信身旁的大弟子张口道,
“师傅,城防营这个时候来漫日寺绝对是为了昨晚之事,依徒儿来看,您还是先避一避,让徒儿应付他们!”
“胡闹,本座身为住持,岂能在这种时候躲起来?”
“师傅,都什么时候了,您还在乎这个?”
话音刚落,漫日寺外想起了剧烈的敲门声,以及兵器敲打大门的声音。大弟子见状,额头上的冷汗都流了出来,对着门外大喊道,
“来人啊,给我死死的顶住大门,千万不要让城防营冲进来!”
“你?”
“师傅,委屈您了,你们几个带师傅从后门离开!”
“是!”
就这样,在大弟子的安排下,央巴吉信被几名教徒架着离开了漫日寺从后门悄悄离开。而此时的前院大门已经被城防营大军给推开了,二营指挥使凶神恶煞的举着武器冲到寺内逢人便砍、见人便杀,场面极度血腥,漫日寺的灾难终于是降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