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那白相公随即站定,淡淡的道:“亮兵刃吧。”说着双手一抖,从袖口掉出了两根判官笔。此时大厅的人全都“咦”了一声,感到奇怪,平时都没见过白相公使用过兵器,心下暗想,刚才那小子一出手就打败了大头宣花斧,看来这白相公也不敢托大。
小六子盯着白相公,白相公盯着小六子,大厅里那么多人但都静悄悄的,落针可闻。气氛极其郁闷,似乎两个人所逼迫出来的气氛感染了在坐的每个人。小六子看上去还是那么轻松。那白相公的脸色却是越来越白皙,本来白皙的脸色,现在却是一种病态的白,完全可以用死白来形容。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两人还是谁也没动。可每人都知道,他们双方都在等,等对方松懈下来的那一刻,那一刻便是破绽,只要是高手,哪怕是一闪即过的破绽,一旦被抓住就会制对方于死地。
因此大厅上谁也没出声,但那种压抑的氛围也激发出每个人紧张神经,这比他们亲身上阵更加费力费神。神经也随着两个人无行的杀气碰撞而觉着紧绷不安。
渐渐的,白相公脸色死白死白之后,额头的白毛汗沁了出来,汗珠由小变大,最后黄豆般的汗水滴答滴答的往下淌。身子也如筛糠般的抖了起来。
小六子收摄了心神,微微一笑。气氛顿时为之一松。白相公的身子如同被抽空的布袋,萎靡的瘫坐在了地上。浑身湿透好像刚从水池里爬上了岸,那虚脱的神情简直是刚刚泅渡了琉球海峡,用尽了全身力气。
吁……此时大伙也才松了口气,看来这无声的对决比你来我往的实打实的交手更令人费神。很明显那白相公是输的 一塌糊涂。如果小六子没有收摄心神,白相公很可能就会报废。这点在座的每个人都心里明白的很。而小六子饶了这个白相公也是因为不想一下子就痛下杀手,起码是来合作不是来树敌的,手下留情为等下的谈话留有转圜的余地。
谈判是种很高的艺术。当然,如果双方的力量不够对等,那谈判也就无从谈起。那就是力量大的一方的条件,你弱的一方也只能毫无反抗的能力全盘接受。这也不能称之为谈判。
所以在想获得有对等谈判的条件前,起码把本身的力量提高到对等的阶段上,才能有了谈判的筹码。有的甚至是把对方打趴下,打怕了才有谈判的因素,因此也才有了城下之盟的成语。
小六子显然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就算你力量再大,也需要靠这许多的人来一起完成,就算你有能力把他们全部杀掉,但是也是于事无补。毕竟在这件事情上是合作比让他们屈从更好完成。所以他选择了合作,可是他有能力能让对方屈从。可目前的事情完全可以一步一步来完成,并不一定能痛下杀手,让自己完全没有回旋的余地。有所保留又让事态在自己的了控范围之内,这是最好的办法。
所以小六子没有进一步的施压,也就是饶了白相公,也会让在座的所有人承了他的情。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哈哈……”酋长首先反应了过来,爽朗的笑了起来:“阁下真是好功夫,老头子我活了这许多年,还没见过如你这般身手的高人啊。”看来这个老头确实是由衷的佩服小六子的气势了,酋长的脸红光奕奕,显然非常的开心:“请问,阁下尊姓大名啊?”
“叫我小六子好了。”小六子拱手道
“好,好,哈哈,来呀,杀牛宰羊为小六子兄弟接风。”酋长大咧咧的叫道。
不一会儿,杯盘罗列,大厅里杯光交错,喝五喝六,尽显粗旷本色。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话题也就步入了正题。
小六子首先开口道:“承蒙各位不弃,如此款待在下,但是在下刚才的两个条件不知道,各位统领有何见教?”
他的话音一落,大厅里顿时安静下来,虽然大酋长可以一言九鼎,可是这么大的事情也需要和各位统领商量一下,这才能得出更好的措辞和办法。但是刚刚打完又直接吃了酒席,这两个条件还没真正的展开讨论,因此大家齐刷刷的把目光投向了小六子身边的打酋长,等待大酋长的示下。
“哈哈,六子兄弟,你的两个条件呢,都不错,可是这给老百姓免费开发,此等大事我们得商量一下才能给你满意的答复,老夫虽然添为酋长,但是处理事情也要兼顾大伙的利益,一碗水端平,这样才不会失了大伙的拥戴之心,希望兄弟你能谅解啊。”酋长侃侃而谈。
“嗯,此话有理,在座的各位都是头面人物,而且这里只有我一个外人,我们现在就这个问题来讨论,不知道可不可以?”小六子不想浪费时间,因此顺干就爬。
此话一出口,酋长脸色微微一变,心说,好你个小子,竟然如此不识抬举,就算你艺高人胆大也不能如此的咄咄逼人,但是你只有一人,再大的铁板你能炼几颗钉?我们人这么多,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你给淹死。想到这里。酋长脸色一沉,沉声道:“小兄弟,性急了吧。虽然你武功盖世,可也不能把在座各位当成泥人吧?”话一出口,大厅里所有人,人声鼎沸,七嘴八舌,交头接耳,私下议论纷纷。
小六子见这架势,明显是误会了他的意思。他微微一笑补充道:“酋长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非一介武夫,武力是办法并非目的。武力只能使人屈服,但万万不能让人心服。我们合作是要万众一心,齐心协力,唯有心服才能做出不世的功勋,而表面的屈服只能是一时的害怕,而所谋之事并无多大帮助。我是诚心的来和酋长合作,所以我们得坦诚相对。您说呢?”
是的,所谋者乃是一件百年不克的大事,如果靠一个强有力的小六子,虽然能一时用武力来压服这一众,但是要真的让大家群策群力的来解决事情得靠万众一心不可。可是,酋长为了维护他们本身的特权,对内那是铁血剥削,对外那是无论也打不赢海盗。如今出现这么一个小伙子来,如果有了他的帮助,且不说能打赢海盗,起码能给海盗一个痛击,起码也得让海盗有所收敛。而为了得到这个小伙子的帮助,所付出的条件给百姓开放砍伐牛樟木,这个条件比起来就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了……想到这里,酋长笑了。
酋长理解小六子的心情,所以他自己心里的小久久可以在海盗得到重创后再来实施,可目前等于只要开放百姓的砍伐牛樟木就可得到一个打击海盗的强援,那这生意的是划算的。只要这被心里这个小久久先给隐藏起来,大家先齐心协力的打击海盗,不管能不能全歼海盗,只要把最大的海盗头子击败,起码能过几年的平安生活,而到时候就把海盗还没全歼的借口拿出来,收回开放百姓砍伐牛樟木的条件,这样也不算食言而肥。想到这里,酋长更是会心的笑了起来。
他丢开不快的神情,换了一副忽然明白的笑脸。举着酒杯,缓缓站了起来,大声喝道:“孩儿们”他这一出口,大厅众人顿时鸦雀无声,把目光齐刷刷的投射了到他身上。只听他笑脸殷殷的道:“海盗才是我们头号的敌人,而今有了小六子兄弟的加入,如今要击败海盗,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了。对于给百姓开放砍伐,那百姓是我们自己人,只要清除了海盗,那就没什么可顾虑的了,大家说,对不对啊?-¬——啊?”
众人虽觉得奇怪,这老头今天是怎么了,怎么突然转性了,一般这老头是很有城府的家伙。今天面对这样的条件起码得先和几个主要的头目私下先商量一番,而今却在这酒桌上提了出来,而且满口子就答应了下来,这明显不是这老头的作风啊,难道这老头今天喝高了?所以很多人又低下头再次交头接耳起来。酋长听到大厅里如苍蝇般嗡嗡的声音不绝于耳,他觉得不耐烦了,就算有意见等私下再说啊,这再酒桌上能“嗡嗡”出什么结果来,真是不给面子啊,突然间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幸好喝了点酒了,也看不出他的红脸,所以最后那声“啊?”是即重且沉,如同一个闷声雷。
这声雷把大伙给劈醒了过来,那平时和酋长说的上话的头目一时就立马会意过来,首先换了一张笑脸。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同时哈哈大笑:“哈哈,老酋长说的在理啊,外敌才是真敌人啊,百姓再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子民。酋长大人英明,我们皆同意酋长大人的说法,我们唯酋长马首是瞻。”
“我们酋长唯马首是瞻”众人轰然答应。
这顿酒席喝到宾主皆欢而散。小六子知道这是在梦中,也凭着艺高人胆大的性情,那是酒到杯干。几个说的上话的打头目轮番过来敬酒,他是来者不拒。他也是希望用另外一种方式来折服这些草包英雄。对于这个岛上的政治形态他还不怎么了解,但是如果仅凭他自己就能冲开这百年来对百姓的盘剥,但是考虑长远些的是,他离开之后,这个条例是否会因他的离开而中断?如果想把这个成果延续下去,就得重新架构一个全新的政治形态。这也许是和打击海盗同样艰巨的任务了。
所以武力上能压服众人,但为了以后他重建政治形态的阻力小些,他得全方位的压服众人。
等到大厅上的人喝倒了八九成的时候,他自己也差不多了。自然被安排到客房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