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老爷子在心里赞许:“还是姑娘心细。我这老头子怎么没想到这点呢!”
依依笑言:“您啊,心思都在这些筐子里的宝贝上喽。”说完转头对还挂在她身上的兰儿道,你快拿着料子进屋里比比,一会儿姐姐看看这花色衬不衬你。”
兰儿一听高兴的立马起身来:“好嘞”说罢就拿着料子进了里间。
兰儿进去后,黄老爷子脸微微朝向依依的方向轻声道:“姑娘可是找老头儿有事儿?”
依依也不掩饰,直说道:“早上听兰儿说,您被人接去城外就诊了?”
“是啊。姑娘怎地关心起这件事来?”老爷爷不解。
“找您医治的可是北方人?”
“听口音是北方人。”爷爷如实回道。
依依压低声音,语气里有些恳求继续道:“那边还有什么情况,可以再多说些与我听么?”
老爷子听了依依这话,有些惊讶的停了手里的活儿。“难道这伙人,就是姑娘们一直在找的人吗?”
“现在只是推断,因为不清楚那边的情况所以也没法确认。”依依回道。
黄老爷子听了,抬起头来,望着窗户那边照进来的光线半响,脑子里在努力回忆着今天去了那个地方。理了半天思绪后,忽然想了来了,神情一紧:“姑娘这么一提醒,我还真想起来了。那帮人确实不同寻常人家,有些怪异。”
依依一听,觉得里面必有内容。忙道:“您可方便与我细说细说。”
黄老爷子刚要开口,兰儿却从里间出了来,身上围着依依新拿过来的料子。“依依姐,你看我穿这花色好看不?”说完还转了个圈。
“好看,好看。”依依此时已有些心不在焉了,她只想尽快知道老爷子今天上午出城的情况。
兰儿一边转着圈,一边开心的问依依:“依依姐,你说这个花色做个什么样式的好看呢,我拿不好主意呢?”
“要说样式,除了宫里头,就属青王府女隽们衣服的样子最是新颖好看。这回他们来拿料子的时候,青王府里的裁缝还送了我们几个样式图呢,说是最新式的,现在街面上都少看到。这样,你现在去我们铺子里找素素姐把那样式图拿回来,比着做两件不就好了。”依依正好想用这个办法把兰儿支走,好和老先生多打听点儿消息。
“真的,这么好。我早就听说青王府里别说夫人小姐了。就是丫鬟那装束也都跟仙女儿似的。走,依依姐,我们一起去你们铺子里拿样式图。”兰儿说着便往依依这边走来,作势要拉起她一起走。
依依见状,忙干咳两声。“兰儿你先去找素素姐取,前几天我偶感伤寒,现在感觉还不是很好。这会儿正好找黄爷爷帮我把把脉,看一看。”
兰儿有些大条,还不时所以:“依依姐,那你不早说。伤赛这种小病症,爷爷早教过我。我来帮你把肪吧。”说着就拉起依依的胳膊搭起脉来。依依在一旁有些难为情,心里暗想:“兰儿这小姑娘,真是太耿直了。”
正当依依不知如何是好时,一旁的黄爷爷发话了:“兰儿你去拿衣服样式。我来给你依依姐看看。她这伤寒还牵扯了之前的旧疾,依你现在这功夫,还不到火侯呢。想要你给依依姐看病啊,你还得再多练个两三年的。”
兰儿听了爷爷的话,不服气的哼的一声:“你们就等着看吧,以后定做个神医,超过爷爷的那种。”
“好好好,大神医。您现在赶紧去拿样式图回来吧,我在这等着,一会儿也给你参谋下。争取在做大神医前我们先做个小仙女行不行?”依依哄着道。
“好,那我先去了。”依依姐说的这话她爱听,小仙女啊小仙女,兰儿脑子里现在满都是自己穿上这衣服的俏丽模样了。
等兰儿出了门,依依急着问黄老爷爷:“今天早上请您过去看病的那帮人,有什么异常之处?”
“那我与你细说。”黄老爷爷摸了一把白花花的胡子,细细的边想边说“我老头子,眼神不好使,也常忘事。我想起来什么就同姑娘说什么,只这其中的真实度,还请姑娘自己斟酌。”黄老爷爷生怕自己的记忆出现问题,说错了什么反而给她们带来麻烦。
“多谢黄爷爷!你且说您的,其它的我们会自己分辨。”依依道谢。
黄老爷爷起身,在屋内慢慢踱步,像是在仔细回忆。依依也起身看了看外面,黄家医馆本来就是街尾,比较偏僻,此时来来往往只有零星的几个路人。她走到门口,本想关起门来,但又觉得这青天白日的,关起门来反而让人起疑问。便一脸紧张的时不时观察着外面,一边跟着黄老爷爷。
“这还是昨天夜里的事了。”黄老爷爷一慌一张的开始细说起来:“昨夜估计得有三更天吧,有人急敲门。大晚上的,我在里间,兰儿在楼上。我本不想应门,但门外的人很是执着,一直敲个没完。我听到楼上兰儿下楼的生声,猜想兰儿应该也是听到了,准备要下楼开门。我不放心,便出去拦住了兰儿,自己去应门。”
“开门后那人一口北方口音,很着急。让我出诊救救他们大哥。本来我还以为就在附近,便问他地址。结果他说在城外。都这么晚了,如果我出门,就要把兰儿一个人留在家里。我实在放心不下。可是带上兰儿吧,兰儿一个小姑娘家,我一个瞎老头子,三更半夜出了城,如果这是坏人,我也保护不了兰儿。所以拒绝了来人。告诉他夜太深,不出诊。如果着急,可以把病人抬过来。
依依在一旁听了道:“原来他们夜里就来请过?”
“是的,被我拒绝后,那人还是不依不挠。一个劲儿的说好话。我敌他不过,只好狠心关上门。他还在外面一直说。然后我告诉他,让他再等两个时辰,等到五更天,天色发白后我再同他一起去。说完我嘱咐了兰儿,让她上楼睡觉,不要理会这茬。”
“那五更天后您就同他一起出了城?”依依也跟着黄爷爷在屋内来回踱步。
黄爷爷语气里有些无奈:“是啊,医者仁心。拒绝他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毕竟我要考虑兰儿的安全。”
依依忙接过话来:“以后要是有这样的情况,您不放便照看或是担心兰儿的时候,可以去找我们俩姐妹。我们定会照顾好们她的。”
“有劳依依姑娘。两位姑娘真是菩萨心肠。”依依说这话让黄老爷爷心里一暖。想到自己还能为这两姐妹做些什么,也算是一点儿回报吧。他接着说下去:“后来我进了屋,外面的声音也渐渐没有了。我还以为那人走了。没想到五更天的时候,敲门声又响了。我这才穿好了衣服,出了门。准备同他一起去看看。对方很着急,看来那病人是等不了多长时间。”
“结果我一出门,兰儿就追了下来,要跟着一起。我很生气的让兰儿回了屋,那死丫头还不听我的,非要同我一起去。正当我们俩吵得僵持不下时,那来接我的汉子倒是发话了,他说他们那也有诸多不便。不方便跟着个女人。只让我老头子自己去。对方这样说了,兰儿才肯让我自己去了。”
依依问道:“那您可知,出城后是往哪个方向去了?”
“出城后两条路,我的感觉是往西去了。往西走了一个多时辰才到。而且一路上马车走得飞快。我在车里这把老骨头都要颠散架。”说着黄老爷爷松了松自己的骨头活动了下,这骨头开花儿的感觉到现在还明显着呢。
“那最后到的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依依很紧张这个问题,这才是关键部分。
“最后到的应该是很荒凉的地方。不像是普通人家里。我眼神虽然不好,但也能分清个大概。周围都是绿色的杂草树木,应该某个废弃的茅草屋里。”黄老爷爷努力回忆道。
这个范围太大了,可不好找。依依在心里干着急又问道:“那他们那边人多吗?”
“我感觉嘛,他们那边人应该是不少的。像是走江湖的人一样。感觉那边气氛很怪异,也很紧张。我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也不敢多说话。”黄老爷爷当时身处其中的时候很是泰然自若,现在他同依依姑娘再说起这时,不好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感觉自己能回来真是万幸。
“那病人是什么情况?”依依追问。
“那病人是很严重的外伤。我把的是左脉,几乎可以肯定的是,那病人是失血过多晕厥过去,然后伤口感染起了高热。这样的伤,怕是只有走江湖的人才能落下的,与打打杀杀脱不了关系罢。”说到这里,黄老爷爷叹了口气。
“外伤?刀伤吗?”依依揣测道。
黄老爷爷摇了摇头:“比刀伤严重多了。那人的右臂断了。没有了。”这话黄老爷爷说得很轻,虽然他不知对方人的身份,但医者仁心,这样的病人无论是怎么落得这个下场,作为医者,黄老爷爷都觉得很是同情。
依依听了心里一颤:“右臂没了?看来伤得很重?您可有医治?”
“那人应该是头一天一受了伤,可能他们也略懂医理。自己做了简单的包扎,且上了药。那创伤药不是我们这里有的。就北方的一种灵药。这药起了作用,捡回了他的一条命,我去看了看,给开了方子。吃过方子上的药后,再休息休息,应该就会醒来。”黄老爷爷回道。
“北方的创伤药?您这么肯定?”依依反问。
“是的,就是北方的药。我老头子行医多年,那伤都衣服上多处都有这样的药粉,我捻了捻闻了闻。确是北方的药。而且不是普通老百姓用的药。那药怕是只有凉都城金帐里才有得出。”老爷子这下细细想来,那这人还真不是一般人,能用得上这种药的,怕都是北方的王公贵族吧。
依依听了,像是有些眉目了。黄老爷爷说的这种药,她在心里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但对方的身份还是没法从这点上确认,便又问黄爷爷:“可还有什么异常之处?”
黄老爷子细细想来,然后道:“那应该是三兄弟,病倒的应该是大哥。在一旁的还有他两个弟弟,一个脾气好,一个脾气莽撞。那爆脾气的,看到我是瞎眼老头子,还差点没把我轰回来。”黄老爷子有些自嘲的说道。
“三兄弟?”依依眼神一亮。“那他们周围可还有别的随从?可有听到随从是怎么称呼他们的?”聊到这里,依依才发现有了头绪。一切都要浮出水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