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金一听,脸色顿时就变了,没想到追捕自己的人来得这么快?这后山可是悬崖峭壁啊,自己往哪儿逃啊?他顿时就冒出了冷汗,说话也结巴了,“普……普渡大师,你看这……这怎么办?能……能不能让我扮作僧人,暂……暂避一时呢?”
普渡一听,顿时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不妥不妥,恕老衲不能从命啊。施主请想,我这大佛寺人多眼杂,恐怕你想藏也藏不住啊?”
娄金一听,这个来气呀,心说这大佛寺规模如此宏大,前后有好几层大殿,上百名僧人,怎么会连个个把人都藏不住呢?这分明是在找托辞啊?
于是他勃然变色道:“大师,都说你普度众生,依我看那……”
普渡连忙摆了摆手,阻止他再说下去。因为大师知道这家伙有些急了,肯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还是让他免开尊口吧,可别再脏话连篇,污染了这佛门圣地。
然后,普渡神色自若道:“施主莫慌,你可知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娄金差点呸了他一口,心说,都这时候了,自己已经是穷途末路了,这老家伙还跟自己舞文弄墨哪?还哪来的“曲径通幽处”?这老和尚是诚心拿自己开涮吧?
他气急败坏地往寺院外一指说:“老和尚,这山下来抓我的人可马上就到了,而你又不肯收留我,我怎么个‘曲径通幽处’呢?愿闻其详?”
普渡轻轻颔首道:“施主可先到功德碑林中去躲一躲啊。其他的事呢,由老僧来应付。”
情势危急,娄金已经没时间跟老和尚继续纠缠了,而且他也别无选择了,只好任由老和尚安排了。管怎么呢,先找个地方躲一躲吧,然后再从长计议。
不一会儿,赵所长就带人追到了大佛寺,冷着脸问道:“方丈,你可曾看到有个人逃到这儿来了?”
普渡打缉手道:“阿弥陀佛,施主,每天来这大佛寺的善男信女不计其数,老衲怎么能看出谁是你们要找的人呢?”
赵所长说:“这还不好辨认吗?那家伙肯定是慌慌张张的呀。”
还没容普渡回答呢,一旁的于得水上前一步,声色俱厉道:“老和尚,你给我说实话,那个娄区长跑哪儿去了?”
普渡沉思片刻,说道:“老衲看到有一中年男子冒冒失失地往后山遁去了。至于是不是什么娄区长,老衲就不得而知了。”
赵所长闻言,疑惑道:“后山可是悬崖峭壁啊,也没有路啊?”
“阿弥陀佛,正所谓慌不择路。”
赵所长心下狐疑,逐带人往后山搜去。
赵所长等人一走,一旁的小沙弥不解道:“师傅,您这不是把娄区长给出卖了吗?”
普渡叹息道:“事已至此,即便我不往外说,难道你觉得他能逃脱法网吗?唉,为师只不过是顺势而为,适应天时罢了。这就叫识时务者为俊杰。天意如此啊!”
小沙弥听罢,也不敢多言,双手合十道:“谨遵师傅教诲。”
至于赵所长和于得水他们何以来得如此之快呢?其实,这都是徐明的功劳,是他给送的信儿。
按照石磊的吩咐,是要看到最终的圆满结局的。既然这样,徐明就没有耐心等警方按部就班地去处理了,因为他的手头还有别的案子呢,他得快刀斩乱麻了。
而且,旁观者清,他知道那个赵所长是在拖延时间,以方便娄金的逃跑。因此他想,干脆自己在暗中给使把劲吧,推波助澜一下。
于是,他就给府城街派出所打了个匿名电话,举报了娄金的去向。
当赵所长听到警员的汇报之后,大吃一惊,什么?竟然有人知道娄金的去向?那么,这个通风报信者会不会知道更多的内情呢?比如,自己把娄金给放了,这事儿他知不知道呢?
想到这儿,他有些心里没底了。可又一想,觉得应该不会。因为,如果那个告密者已经知道了自己跟娄金的关系,那么他肯定不会往这儿打电话了,而是应该直接向上级机关举报自己啊?
看来,很可能是娄金自己暴露的。因为这家伙的知名度比较高啊,毕竟是一个堂堂的区长嘛,公众人物,许多人都认识他。因此,有人举报他的行踪,也不奇怪。
不过,这个举报人的消息也够灵通的啊,他怎么知道娄金腐败了呢?因为这娄金可是刚刚才被控制起来呀,举报人怎么就知道得这么快呢?嗯……又一想,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啊。因为于得水去人民礼堂羁押娄金的时候,弄的响动太大了,招来了不少群众围观。一定是这些围观群众给走漏的消息吧?
唉,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
想到这儿,他不禁摇头苦笑。看来,这娄区长已经成了过街老鼠了,人人喊打。肯定是有不少人恨他吧?这就叫墙倒众人推,破鼓万人捶。娄区长一但失去了对权利的掌控,就立刻沦为了众矢之的了,一定会有不少人在暗中拍手称快呢。
不过,自己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哪,一定要好好查查这个神秘的通风报信者,查查他到底是何方神圣。一定要弄清来龙去脉,了解一下这个人究竟还知道多少内情,会不会对自己构成威胁?一定要及早下手,把隐患消灭在萌芽中。
于是,他暗暗打定了主意,等追捕娄金的行动一结束,自己就立刻着手去办这件事儿。
再说于得水。他把歇斯底里的娄区长暂时羁押在府城街派出所之后,就忙着去请心理医生了。打算给娄金进行一下心理疏导,让他放松心态,配合调查。
可是等他带着心理医生再返回派出所时,却发现娄金已经跑了。这下他可急了,顿时火冒三丈了,狐疑地盯着赵所长,冷笑道:“赵所长,你这派出所也太宽松了吧?疑犯都能来去自由啊?就跟走城门似的。你说,这算不算玩忽职守呢?”
赵所长的脸色也很是难看,他一再赔不是,承认是自己的工作失误,一时疏忽了。
“一时疏忽?”
于得水哼了一声,阴恻恻道:“要说是一般的疏忽呢,也就罢了,可是这么重要的人物竟然让他跑了,赵所长,究竟是疏忽呢,还是有人包庇?为疑犯开了方便之门?这可就难说了吧?”
赵所长觉得于得水的这番话简直太刺耳了,实在是有些让人下不来台啊。这若是在平时,他早就翻了,没准儿早就飙出脏话来了。但此刻,他毕竟是理亏,还有些做贼心虚。因此只好强压怒气,不卑不亢道:“于检察官,你也不用说得这么难听吧?谁还不许出点儿差错呢?对不对?我好汉做事好汉当,负责把他给追回来不就得了?”
于得水冷笑道:“但愿如此啊。我希望赵所长能用实际行动来证明你是位称职的人民警察。”
随后,他又补充道:“但是,如果不能及时把人给我追回来,那你就等着投诉吧。到那时候,恐怕你赵所长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喽。”
赵所长迫于无奈,不得不积极表现一把了。他立刻召集人马,全力追捕,以减轻自身的责任。
同时,他也暗下决心,除非娄金远走高飞了,彻底摆脱了困境。否则自己一旦追上他,那么对不起了,只能将他除掉了,杀人灭口。以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交情归交情,火燎眉毛的关键时刻,也只能是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了。
此刻,赵所长暗自思忖,大佛寺后山的尽头就是悬崖峭壁了,万丈深渊。如果娄金真是逃到了那儿,那么就是死路一条了。这个娄区长可真会找地方啊,你说你往哪儿逃不好,偏偏往这绝路上走呢。这就怪不得哥们了,这时候恐怕谁也帮不上你了。
这后山上除了一片树林之外,再就是功德碑林了。赵所长为了积极表现,拔枪在手,一马当先,一头扎进了树林里。
其实,他是想找机会,第一时间发现娄金,击毙他,以绝后患。
不知为何,那名小沙弥竟也尾随而来了,看似在一旁若无其事地瞧着,可颇具实战经验的赵所长却察觉到了一丝异样。因为他在四下里搜索时,不经意间发现这小沙弥不时用眼角的余光溜向碑林那边。
赵所长不禁心中一动,咦?难道娄区长躲到碑林里去了?
于是,他在树林中只是草草地搜索了一下,并没做过多的停留,就快步穿过树林,直奔功德碑林那边去了。
而于得水呢,望着赵所长的背影,摇了摇头。他非常不满意赵所长这浮皮潦草般的搜查。于是他叮嘱那些干警们:“大家可要搜仔细喽,不能放过每一寸地方啊。一定要地毯式排查。”
而赵所长来到碑林旁,不由得停下了脚步,因为他感到这儿出奇地安静,连鸟儿的啁啾都没有,不由得警觉起来。他面色凝重地攥紧了手枪,目光如芒般地扫视着每一块功德碑。
这些功德碑密密匝匝地排列着,形成了一片碑林。这些石碑有花岗岩的,也有汉白玉的,在基座和碑的顶部都雕刻着华丽的浮纹,显得庄严肃穆,颇具档次。而在这功德碑林的后面,还耸立着五、六座古塔,更加衬托出佛门净地的庄严巍峨了。
前些天接连下了几场透雨,弄得这地上非常湿滑,而刚才在树林中的一番搜索,更是弄得赵所长的裤脚都被露水打湿了,裹在腿上真是难受。而且鞋底也沾满了烂泥,走起路来一跐一滑的,感觉非常不舒服。
不过,经过雨水的冲刷,这些古塔和功德碑林倒是显得格外洁净了,在白亮亮的天光下,看上去一尘不染,非常醒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