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放心，我感觉很好。”君之章温和的冲艾浅笑笑，大概是马儿的走动的幅度大了些牵动了伤口，本就苍白的面孔带上了一层让人心疼的细汗。

“恩。”艾浅将目光移向别处，低低的应了声。

“殿下。”身着铠甲的将军策马而来，带来一股肃杀的冷风。

“辛苦元耀了，这些天。”君之章亲切的拍了拍杜元耀的肩膀。

“殿下，现下已经部署周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杜元耀的眼睛里闪动着兴奋的光芒。过了很久，艾浅才知道，那种眼神，简直和动物世界里狩猎的雄狮如出一辙。看似平淡的背后，满满的都是血腥和哭嚎。

“小浅，呐，你先回去吧。”君之章温和的向艾浅笑道。坐在马背上挺直的后背好似一杆标枪。带着锋利。

“可是……”艾浅欲言又止。

“没事的，放心吧。等我这边处理好了就会去找你。”君之章浅笑，有些安抚的味道。

“可……”艾浅有些担忧，她很担心他。才刚刚醒来就要这样折腾自己吗？明明直到现在还在高烧不退，连骑马都很费力。艾浅真的不理解这些人的想法。为什么要为了那么一个冷冰冰的座位就要拼成那样。亲人、朋友、爱人，甚至连命都可以不要吗？

“恩。臣妾祝殿下万事如意事事顺利，身体康泰。”接收到了君之章有些冷厉的眼神，艾浅非常识相的把未尽的话语吞了回去。

“小浅还在病中，想来父皇也会谅解的。记得回府后要好好休养。”他们外出的事情并没有瞒下来，而是对外宣布六皇子妃艾浅突生恶疾，六皇子爱妻心切不顾春猎期间一切参加人员不许外出离开的规定，毅然陪同艾浅出去看病。

“陛下仁慈，对于这样的突发状况定然会非常理解的。”因为担心而随行的陈白虎插话。打断了二人情意绵绵的对视。

“殿下。在这节骨眼儿上不要分散精力才是。”待艾浅走后，陈白虎几乎是直白的说道。“近来殿下似乎对于皇子妃有些太过注意了。这未免与我们之前的决定有些不符。大事未成之前，殿下这样过于沉溺于儿女情长真的好吗？”

“……呵，沉溺于儿女情长？白虎就是这样想我的？那么元耀呢？也是这么想的吗？”君之章策马走在了前面，回头对着左右行于他身后的二人说道，语气中透着令人无法明白的诡异。

左侧后方的杜元耀沉默不做回答，但表情明明白白的表示着答案。他也觉得君之章对于艾浅那个便宜妻子有些宠溺的过头了。当初明明是商量好的，说是让艾浅做个不管事的牌子，只是用来做个挡住众人悠悠之口，让君之允君之宏无话可说，甚至如果运用得当，还可以一定程度的遮挡君之允君之宏的视线，或者是皇上的视线，这些都是可能的。

可是，为什么当初说好的事情，还是君之章自己主动提出的主意到头来，却是他最先违反呢？先是毫无原则的在新婚之夜不知原因的离开婚房让艾浅独守空房成为整个桐华妇人私下里的笑料，然后又莫名其妙的对艾浅百般宠爱各种无下线让艾浅又一下子成为了整个桐华女人最羡慕的女子。这还不是结果，在当他们都以为这是自己万年不开窍的老男人遇到了自己的春天，终于找到真爱了。结果人家一个转头就安排人手各种诋毁艾浅。

真是，有些手段在杜元耀看来都足以将艾浅毁掉了，如果艾浅是一个重视名誉名节的女人。显然，从现在还活蹦乱跳的女人来看，她和桐华时下的女子重视的东西有些不同。明明白虎都说那个叫做红娘的来路不明的女子不止一次的出入六皇子府去提醒艾浅多加小心了。但那个飞上枝头的小麻雀却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

可是，如果说他不喜欢甚至讨厌艾浅的话，为何又要替艾浅挡了那致命的一箭？那泛着蓝光的箭头，他真的不信总是将医书当作话本故事去读的君之章不知道。

“呵呵，你们可曾听过一则传说？”君之章笑着摇了摇头。

“什么？里面有美人吗？”这是吊儿郎当的陈白虎

“你知道我只读兵书。”这是一向认真到死板的杜元耀。

“你们也知道，我自小身体就是不好无法习武，唯一的乐趣消遣也就只有去藏书楼看看书了。皇城中的藏书楼最是丰富。”君之章顿了顿，有些恶趣味的看着自己的二位好友抓耳挠腮一脸不得要点的样子，“有一日，我在书楼里发现了一本居然没被记录在册的书。破旧的几乎无法辨认。”

“什么书？竟然会不在记录之中？”杜元耀感到疑惑，藏书楼他也是去过的，里面即使再不引人注意的书都在管理人那里记录在案。什么样的书竟然会不在记录？

“叫做《往生》，据说是一代医痴的毕生心血。他遇到过一名患者，一夜之间忘记了自己的一切，并且认为自己是另一个世界的另一个人。还说的有模有样的，仿佛他真的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一样。”

“什么都不记得？谁也不认识？”

“对，什么都不记得，不知道今昔是何昔，谁人都不认识，包括父母兄弟朋友爱人。他却清晰的记得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和人物，甚至是另一种语言。那医痴偷偷的将此人关押起来，日日夜夜不懈怠的研究。却什么也没发生过。一点进展都没有，一点头绪都不见。人还是原来的人，发肤皮毛，从表面到最细致的特点，都和原来的人无差，但所有人却都可以确定这个人并不是他们所熟悉的那个。很神奇，很奇怪。终于，医痴再受不了这种无法掌握的感觉。将自己的愤恨尽数发泄到了那人的身上--他将那人全部肢解，从四肢到内脏。但，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当患者的鲜血尽数流出的时候，从心脏处发出了一阵阵耀眼的白光，然后医痴的徒弟就发现医痴昏迷不醒的倒在血泊里。”

“那，那医痴是死了吗？”

“不，三天后医痴醒了。而医痴却再也不是医痴了。这件事被医痴的徒弟发现并压了下来。然后，那徒弟一直在做有关于此的研究。大概是继承了师父的疯狂。”

“那后来呢？有结果了吗？”

“呵，有啊。不知从多少次的血流成河之后，在心脏中医痴的徒弟发现了一枚形似泪滴质似玉石的东西。然后，终于不在有人莫名其妙的变成另外一个人。而那枚不知是什么东西的东西也成了秘密。被当作了那医痴徒弟的传家宝，一直流传了下去。”

“那医痴的徒弟姓什么？莫不是姓吴吧？”陈白虎听出了些弦外之音。

“是啊，就是这么巧呢。”君之章挑眉微笑意味不明，“而且，听说那书最后一任主人叫做百亿水呢，好像是一个有名的怪盗。医术也很出名，似乎收了个徒弟什么的……”

“呵，好巧呢。”陈白虎也笑了。“看来我们都好有缘分呢。”

“恩。说的就是呢。”君之章露出一口白牙。

“殿下，似乎有些和料想的不一样呢。”杜元耀看着前方的士兵。

“哼，没有东风有什么关系，事在人为呢。”君之章笑的自信。那瞬间的风采掩盖了他的虚弱，仿佛整个人都闪耀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