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东西,就像绕着的圈圈。
没错,就像一个圈。
从从明河,再回到明河。就像一个圈。
这个圈的起点也是终点。
刘兵杰渐渐放低马的脚步。
从明河到陵州县,刘兵杰花了将近二十天。
而从陵州县到明河镇。
刘兵杰仅仅花了两天。
不过两天对于他还是太长了,不仅仅是对于他,还是对于黄伟。
又是一个晚上,但是明河镇没有城门,没有阻碍。
刘兵杰畅行无阻来到了明河镇的街道上。
这里的华灯还没有完全熄灭。
街道上有个人正在等待着他。
但不是刘兵杰要等待的人。
那个人还是店小二的装扮,手里拿着一张铁算盘。
刘兵杰还不知道这个人的名字。
苏若鱼举起了算盘。
“又见面了呢。”苏若鱼笑着。
刘兵杰勒了勒缰绳,环顾了四周。
“你的伤好了没有。”
“其实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刘兵杰笑着翻身下马。
“小二,把马牵了,别忘倒点黄豆。”
“玉米吧,这玩意更好。”苏若鱼往算盘上打了打。
刘兵杰拔出了自己的搣鲎。
“你知道么,你生病了。”苏若鱼说。
“那你怎么知道。”
“因为你水土不服,你连你自己的国家都走不便,你怎么保护你的国家。”
苏若鱼笑了笑。
“我爱卫国。这是我的祖国。”
“我爱也秦国,并且毫不保留的热爱他,爱到需要杀了你。”
“我们一同都是,有什么不同么,我们只是立场不同而已,所以我们才会在这里。”
“不,不不不不,刘兵杰大人,我和你不一样,你爱卫国,是因为你必须要爱卫国,而我不一样,我爱国不是因为要爱,而是我的国家需要我去爱。这就是我和你最大的区别。”
“这是什么区别。”
“是狗和人的区别。”
“我宁愿当条狗,也不愿当四肢着地的人。”
刘兵杰的剑,在发出奇怪的鸣叫。
刘兵杰熟悉这种鸣叫。
苏若鱼的算盘已经飞舞着过来。
刘兵杰一个前旋式挡住,然后偏身回砍。
苏若鱼用铁算盘护在腹部,挡开刘兵杰的这一剑。
刘兵杰直接上手攻击他的颈部。
苏若鱼微微一笑,提起算盘护在颈部,这次在靠后的位置,免得刘兵杰故技重施。
刘兵杰一大撤步,偏移到他的身后。但是却来不及攻击苏若鱼就转身甩击算盘。
刘兵杰挥动剑,向后退一步。
苏若鱼没有紧逼。
看来腹部的伤口对他的影响还是很大,而自己体力其实还没有跟上。
两人其实都没有在最佳的状态。
但是胜负、或者说生死,必须在今晚,抉择出来。
刘兵杰俯身,冲刺,穿刺。
他明白要这样就能杀掉面前的人基本是不可能的,所以他还准备了很多变招。
能不能用出来是另一种问题。
但是令他吃惊的却是,苏若鱼好像慢了一拍。
原来他的打算是用当初在酒店里的那一招,挡住刘兵杰的剑,刘兵杰也发现了,所以他正要打算吃力得变招。
但是苏若鱼却慢了一拍。
搣鲎从算盘空洞的地方刺了进去。
谁都没有办法阻止。
苏若鱼的身体晃了晃。但是他没有倒,而是放开了算盘。
算盘挂在搣鲎上。
刘兵杰想把它拔出来,但是试了试,没有拔动。
当然拔不动,因为苏若鱼的左手已经握住了搣鲎。
苏若鱼的右手高高举起,狠狠拍在刘兵杰的背上。
直到感觉背上的疼痛看见流出的血时,刘兵杰才隐隐约约猜到刚才苏若鱼从算盘上应该抽出了什么东西。
“为什么。明明你的伤还没好。”刘兵杰放开搣鲎,挣脱苏若鱼,拔出背上的钉子。
“因为我已经猜到我会死在今晚,但是只要让你……呵……让你多……多留下些声……甚么,就,就足够了。”
苏若鱼伤口涌出鲜血。
刘兵杰想起了和他第一次见面时他说的话,他说的没错,如果自己知道他的名字,那刘兵杰绝对不会遗忘。
“你最后再说一句真话吧。”刘兵杰忍着疼痛站起身,“告诉我黄伟在哪里,告诉我你们的首领在哪里。”
“在这里。”
苏若鱼的最后一句话。
刘兵杰咬着牙靠近苏若鱼的尸首,从他的身上拔出自己的搣鲎。
有很多人在接近。
刘兵杰举起了剑。
很多人会死,也肯能只死一个。
刘兵杰示意自己不想抵抗,那群人围着刘兵杰,但是没有人上前。
最后还是萧文络走了出来,他穿和当时在破庙一样的衣服。
“把剑放下,举起手。”萧文络命令道。
“我要见你们的首领,还有黄伟。”刘兵杰没有放下剑,他在谈条件。
“你没有条件可以谈。”萧文络皱了皱眉。
“那对不起,我不能放下剑。”刘兵杰摆了个起势,表示谈判破裂。
萧文络把手高高举起,所有的人都抬起了手中的武器。
当他的手要落下时,刘兵杰突然喊:“停!”
“嗯?”
“我想问个问题,我怕以后没机会了。”
刘兵杰问。
“你问吧。”
萧文络就像是在对一个将死的人发出怜悯的回应。
“你的衣服上为什么有片红色渲染的地方?”
“这样就不会选择刺这里,因为你不知道到底刺进了没有。”萧文络笑了笑。
“懂了。”刘兵杰像是窥视到了什么秘密一样笑了起来。
刀光、剑影、枪尖、棍风。
闪耀着,越来越近。
两天前。
陵州县城外,曹强的头颅,埋在这里。
刘兵杰没什么可以祭奠的,只能把用剩下的迷香点燃只毫不起眼的土堆上,然后摆上一根腊肠。
他是个没有故乡的人,我实在无法从他段在的叙述中得知他漫长又灿烂的故事。
我们或许都没法实现自己的承诺,或许我们还没有完全把自己的故事好好讲述。
没有家的人和离开家的人。
已经没人知道,没人愿意知道了。
或许,一些浅薄的话语,能够好好讲述,一个被埋葬的,消散的故事。
那就,耐心听着吧,竖着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