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门的两位长老带来的十余人虽然都是精锐，但面对杨欢手下数倍于自己的对手还是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死伤殆尽。九长老也在乱战中被乱剑斩死，只剩下二长老还躺在地上苟延残喘。

看着重伤躺在地上的二长老，杨欢拄着拐杖往前走了两步：“李老弟啊，按说我平时带你不薄，你们就好好的颐养天年难道不好么？”

二长老吐出一口血来，满脸阴狠的盯着景衫：“哼，只怪我遇人不淑罢了。没能早早看出这小子竟如此不讲到底，亏他还是武当派出来的……我呸！”

景衫低头看着二长老，蹲下身来道：“你看看，我就是因为你们这个样子所以才不会跟你们合作的。好歹活了几十年了，怎么就这么天真呢？不是我说你们，就凭你们这幅样子，到了下辈子也斗不过杨欢这条老狐狸的。”

“清正老弟说的是哪里话。”杨欢对景衫称呼他“老狐狸”这件事非但不以为忤，反而笑呵呵的说道：“若非清正老弟找到我，没准我就着了他们的道了。所以说我之所以能赢，全是依仗着清正老弟啊。”

现在的场合自然不适合说这些吹捧的话，所以杨欢拍了拍景衫肩膀，就又看向躺在地上的二长老：“李老弟啊，都说这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看你现在反正也都这样了，不妨说说，你那‘哥几个’都是哪几位？”

“哼哼，你也说了，我左右也挺不过今晚了，何必还要在死前出卖几个弟兄给你呢？”二长老的气息已经愈发微弱，不过还是不忘用一种嘲讽的语气蔑视杨欢一下。

杨欢也不生气，还是笑呵呵的接着说道：“死归死，可总算也得为活人考虑不是？你虽然死了，但还有家室不是，我听说你娶了三个妻子，生了六男两女共八个孩子，老哥哥我着实佩服啊。”

“你……！”二长老气的一口气没喘上来，眼瞅着就要背过气去。他现在全靠这一口气吊着，一旦这口气喘不上来恐怕就再也说不出话了。杨欢由于年岁太大，又有腰伤，因此一直站着。还是景衫蹲在二长老身边，及时在他胸前点了两下，帮他把这一口气给提了上来。

“你无耻！”二长老又剜了景衫一眼，之后用略带些哀求的语气说道：“虽然说是成王败寇，我落得什么下场也都是应该的。可是杨大哥，你念在咱们好歹也有数十年的交情，我求求你，就别难为你弟妹和孩子们了。”

“那是当然的。”杨欢看见二长老没死，也松了口气：“可是这还得看你怎么做啊，我总不能无缘无故的帮一个想杀我的人养家吧？”

“这……”二长老瞪大了眼睛，喃喃道：“祸不及家人，这不是最基本的江湖道义么？”

“遵守江湖道义的人……”杨欢摇了摇头，沙哑的嗓音中带着一丝悲伤：“注定是没有好下场的！”

二长老瞪着眼睛看了杨欢半天，到最后还是放心不下自己的妻子儿女：“罢了罢了，不过你得答应我，一定要护我家人周全。不然我就算到了九幽之下，化作厉鬼也绝不饶你！”

“那是自然！”杨欢知道二长老要松口，面色露出喜色。景衫知道接下来的事情都是人家欢喜门的家事，便站起身来随便找个借口到树林旁去望风去了。

这时候二位长老的手下都已经死光，杨欢的人也有些死伤。剩下的黑衣人们先把伤者身上的伤口简单处理一下，便拖着往日同门的尸体各自准备离去了。景衫看着这些黑衣人们忙碌的身影。没来由的想起当年在毒喙中的日子来。

他还是个小孩子的时候在毒喙只能做些打杂的任务，其中就没少包括搬尸体之类的活计。正在他梦回少年，想些有的没的的时候，杨欢那边也问完了话，拄着拐杖一顿一顿的走了过来。那边二长老的脑袋已经变成了乱糟糟的一团，看样子是杨欢问过话后嫌他死的太慢，边用拐杖帮了他一把。

“清正老弟，这次可真是多亏你了！”杨欢走到景衫身边，还不忘奉承一句。

“这些不过是我应该做的，老哥哥别忘了答应过我的事情就好了。”景衫点点头，将思维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这是自然，按照咱们先前约定，等老弟在所有武林同道面前提出这件事的时候，我欢喜门必然大力支持。另外在出人方面，凡是这些叛徒旗下的弟子也都听凭盟主差遣。”杨欢站在景衫身后一尺多的地方，用刚刚好能被景衫听到的音量说道。

“既然如此，就多谢老哥了。我之后还有事情，就不在这里久留了。”景衫得了承诺，心里才安稳一点。

景衫和杨欢出门时就已经半夜，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天色已经有些透亮。经过这么一件事，杨欢和景衫至少短时间内在心理上已经达成了攻守同盟，于是也不再假惺惺的挽留：“清正老弟，那老哥哥就祝你马到成功了！”

说罢旁边一个手下还给牵过了一匹马来，那马通体火红，只有四蹄的毛发漆黑，仿佛踏在一片乌云之上。

杨欢见手下牵过了马，把缰绳接过递到景衫手上：“清正老弟，此马名为踏霁，乃是一匹日行千里的宝马。老弟贵为武林盟主，却没有得体的坐骑，说出去也不好听。老哥哥便做个主，将此马赠与你作代步只用。”

景衫虽不懂马，但看见此马直立起来便有八尺来高，四足纤长有力，再加上浑身毛发油光湛亮，也知道是难得的好马。而且不知怎的，一看见这马便心生欢喜，恨不得马上跨上去试上一试。

杨欢看出景衫对此马的喜爱，便一拍马背道：“清正老弟不妨上马一试，都说宝马配英雄，也就只有景衫老弟这样的英雄才俊才配得上如此好马！”

本来无论别人怎样拍他的马屁，景衫都根本不曾在乎。可今天不知怎的，听见杨欢这样夸赞，景衫心中竟然欢喜的紧，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就多谢老哥哥了！”

说罢景衫翻身上马，坐在马鞍之上只觉得这马和自己天生本该是一对一般。先是随便溜了两圈脚，景衫只觉得不够畅快，恨不得赶紧纵马疾驰。那马高头长脚，在地上吧嗒吧嗒的走了两步，似乎也觉得不够快意。

景衫也感觉出了踏霁的不快，便在马上冲着杨欢抱了抱拳：“青山不改，绿水长流，老哥哥咱们今天有此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了！”

杨欢呵呵一笑：“清正老弟本非池中之物，下次见面，希望老弟的大计已成！”

“那就多谢老哥哥吉言了！”景衫一抖缰绳，踏霁得了指令，人立而起欢叫一声，猛地一窜就只留下了一路烟尘。

见景衫跑远，杨欢身边刚刚给景衫送马的黑衣人拉下了脸上的蒙面布，轻声问道：“门主，以你看来这小子能成事么？”

“他能不能成事，与你我并无关系。”杨欢脸上笑意逐渐凝固：“他要是能成，咱们就是一大功臣。就算他们不能成事，我们也不过送些叛徒去给他当炮灰，对咱们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