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睛,白色的强光刺的她睁不开眼,她复又闭上眼睛,空气里刺激鼻腔的消毒液气味,她不用多想就知道自己躺在了哪里。
病房里传来轻轻的脚步声,随即传来好听的女孩声音,“你身边没有家属陪你吗?”
手臂遮住双眼,二丫暗哑道:“没有,就我一人。我可以出院吗?”
“不可以,你现在怀孕了,得好好在医院休息,否则你的孩子保不住!”护士一边帮她打了什么针一边说着。“你放心,我给你打的针是安胎药。”
听着,二丫的心凉了一大截,这是什么不该来偏要来。心烦如麻!
等护士将针打好,二丫坐起身将包里的照片取出来,拿给护士看:“请问你见过照片上这个男孩吗?”
护士皱起了眉头摇头。
“哦,他现在16岁了,应该长成大小伙了……”她用手在一边比划着弟弟的高度。
护士仔细地打量着她,又看了眼照片里的人,“你们长的很像,他是你弟弟吗?”
二丫顿时眼泪婆娑,点头:“对,八岁前被继母给卖了,我找了他八年……”说着哽咽了,缓了缓继续道,“前几日,他给我打电话,说他在河谷镇,要我来救他……”
护士看着她难过的模样,心生怜惜,疑惑道:“你弟弟怎么会有你的的电话?”
她擦了把泪水,“四年前,我就将寻找他们的信息公布到了网上,他应该是网上得到了我的电话,只是……”她没有将话在说下去。
因为从护士茫然的表情中已经得到了答案,她没有见过她的弟弟,二丫也不想再说。
“你别难过,身子要紧!你弟弟的事我会帮你!”护士郑重其事地说着。
二丫淡淡地笑了下:“谢谢!”
护士出了病房,二丫靠在床头上,看着天花板发呆,眼中有默默无声的泪水流出。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靠得住,没有人能帮得了你,只有你自己……”
她一便便地回想着母亲临走前给她说的这句话,突然间感觉到母亲似乎早就预料到了她的一身很悲苦,需要靠自己走下去。
于是她拍了拍自己的脸,让自己不要颓废,振作起来,腹中的孩子她想着只能听天由命了,现在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在她心中弟弟要紧。
抚摸着肚子,想起了索朗,他们只是订婚,没有正式结婚,而现在索朗就好像从她生命中突然消失了一样。她曾经在他的生命中无故消失,而他也就这样消失了般。
想着她和索朗或许就到此结束了,所以这个孩子也没必要再要了,要了是她的累赘,她已经很累了。
在医院躺着,是活受罪,她拿出手机看时间,一看时间吓了自己一大跳,她竟然在医院躺了一夜一天!
赶紧下病床,背上包正要出门,刚才那个护士开门走了进来,看见她要走,先是一愣,随即走来,将她的包硬给拽了下来。
“你需要休息,我已经给公安局报警了,你就安心的等着吧!”把她推向床边,命令道:“躺下。”
二丫反握住护士的胳膊,凑近护士的耳边,低语道:“我可不可以把孩子打掉?”
护士脸色一变,严肃道:“不行!”凑到二丫耳边耳语:“在乡镇做流产手术很危险,村里有几个妇女做了流产手术后面都怀不上孩子了。”
顿时二丫的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心提到了嗓子眼。
护士脸色骇然地看着她,“我表姐就是因为第一胎怀了一个女儿,婆婆要她打掉,然后来着里打了,就再也怀不上了,现在我表姐被婆家赶出了家门,离婚了!”说着她眼中带着一丝愤怒。
“他们一家就不是人!”说着突然察觉到了什么,怔怔地卡看着二丫,“你别告诉我你是未婚先孕?”
二丫一脸涨得通红,不好意思地点了下头,“嗯!”
护士惊讶之余是叹息,神情里表露了她有一肚子的话想说,但是张了张嘴又闭上了,沉默了一会道:“像你这种情况……”停顿了一会,“还是去县城医院做吧!这里技术真的不是很好。”
二丫轻“嗯”了声,抬头露出一丝尴尬的笑意:“谢谢你!”
或许都是女人,年龄又相仿,见她又是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不远千里来寻亲,心生怜惜,护士目露心疼,拉着二丫的手,“如果你决心要打掉肚子里的孩子,你要答应我不可以去黑诊所,不要在乡镇卫生院,为了你的将来,你一定要到县医院打孩子!可以吗?”
黑亮的眸子里,是满满的担忧和期盼。
二丫看着面前这个女孩,心中涌出一股莫名的酸涩,酸涩中有一股莫名的暖意。
在这个世界上,她满身是伤,疲惫的行走着,可是在途中总会遇见一些好人。二丫突然间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是有温暖的地方,就如心中有一片永远不会凋谢的格桑花。
缓缓地坐在了床上,二丫嘴角挂着柔和的笑,握住她手,“谢谢你,我会听你的!”
护士满意地笑了笑,“好了,那你躺下,我去给你买点吃的。”看见二丫躺下她才放心的离开了病房。
躺在床上,看着冷冰冰的天花板,心中的寂寥难以言说,一时间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但是在这关键的时刻绝不能放弃寻找弟弟,她现在离她很近,让她心中无比的焦急,她绝不能放弃。
刚才听护士已经帮她联系了警方,那么她想一会公安局一定回来人道医院询问,如果这样,她就不用自己亲自去寻找,可以的话,她此刻想保住腹中的孩子。
趁这会空闲的时间她想好好休息一会,于是,为自己盖好被子,将睡未睡之际,床头柜上的手机铃声响了。
二丫睁开眼赶紧去接电话,“喂!”
“二丫,你在哪里?”一个男人温和的声音。
睡得有些迷糊的二丫,一时间没有听出来电话那边的声音,但是很熟悉,揉着太阳穴在脑中寻思。
“我现在在XX西南市火车站,你在哪里?”那人的声音很沉稳。
听出对方的声音,二丫一惊:“陆羽凡?”
“对,你已经在河谷镇了吗?”
“啊,那个啥?”二丫错愕的一时间脑子有点反应不过来,“你怎么来了?”
“晓月不放心你,所以叫我来了,你现在在哪里?给我说个地址,我来找你!”
“呃~”二丫犹豫着不想告诉陆羽凡自己现在在医院,于是道:“我已经联系了当地的警方,他们一起和我找,你就回去陪晓月吧!回去哈,我挂了!”
“你知道晓月的脾气,如果我不陪着你,和你一起回去,她是不会放心的。”陆羽凡的语气不可反驳。
心中一阵酸楚,二丫掩住嘴,不让自己哭出来。
“佳雪,你没事吧?”这一声温柔的关慰,二丫脑海中冒出了与陆羽凡三年在一起的时光。
自从他们认识的那一刻开始,陆羽凡对她就是无微不至的关怀,他教她课本上的知识,带着她一起上了三年的大学,他们一起去食堂吃饭,一起坐在观众席上看比赛,一起逛街,一起到图书馆……
有太多太多的一起,太多太多的回忆。
在她的眼里他总是那样的温温润雅,谦谦公子般,很多时候还会被她逗的脸红耳赤,他有着绅士般的谦逊,又有着女孩子般的娇羞。
这样的一个男孩,其实二丫或许在内心深处已经被他触动。然而,在二丫心中还放着一个人,她不想在爱着那个男人的同时,与他恋爱,她觉得那样对陆羽凡不公平。
再者,二丫知道,王晓月喜欢陆羽凡,所以她不可以再一次将王晓月爱的人夺走。
强忍住内心的酸涩,深吸一口气,放松声音道:“我没事。”想了想,“我,我在河谷镇的派出所,你来吧!”
“好,你等我!”说完话陆羽凡挂了电话。
内心的酸涩决堤,二丫忍不住伤心地哭了起来。
她心中满满的感激,她感激在她不幸的人生中遇到了王晓月,遇到了他们。
刚挂了电话,电话铃音又响起。
一个陌生的电话号码,07开头 ,与前几天弟弟打来的开头一样,二丫赶紧收住哭腔接通了电话。
“喂!”
“你想找你弟弟是吗?”一个老男人沙哑的声音,声音冷厉。
二丫心一紧,慌张道:“对,你,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如果你想见你的弟弟就一个人来罐头废弃产!”
二丫没有多想,急着回答了男人,“好,我答应你,你们要多少钱?”
“五万!”
一听五万,对方到是要价不高,二丫在走之前就想到弟弟有可能是被绑架,于是准备了一些钱,除了带卡,包里备了五万元的现金。
此时她万分的庆幸自己现金刚好够,于是一口答应了对方。
“记住不能报警,否则我就杀了你的弟弟!”沙哑的声音带着冷厉的口气。
二丫身子一哆嗦,赶紧道:“我保证不会,就我一人来。那我能听听我弟弟的声音吗?”
电话那头传来男孩子清脆而又嘶哑的声音:“姐姐,我好想你……”电话里的声音哽咽了。
二丫心痛的无法自己,忍声哭泣,她又何尝不想念他,几年里的无数个日夜,没有一天她心中不挂记,不自责。
电话那边声音哽咽的断断续续,哀求道:“……姐姐,回去,你来,他们会……”
话没有说完,电话里已经是忙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