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火车在铁轨上飞驰着,车厢内无比安静,大多数人都睡着了。
我无力地蹲坐在过道的角落里,肚子早已开始闹起了革命。可我现在身无分文的,哪能填饱肚子啊!我无奈地抬头看着车顶,可越看越饿。过了几分钟,实在是受不了了,于是就起了身,想找点东西吃。
要说这人饿了,那胆量可大得狠。我想起火车上贩卖方便面的小车好像就放在了这节车厢后面的开水房里,这么晚了,那些乘务员应该已经回自己的车厢睡了吧。
我也没多想,就起了身,轻手轻脚地就穿过了安静的车厢,到了后面的开水房,拉开布帘就进去了。
刚一进去,我一眼就看到了前面的小车,上面摆着的桶装方便面一下子就抓住了我的心。我来不及多想,拿起一个桶装红烧牛肉面就赶紧撕开包装,灌上了热水,合上盖子,又偷偷摸摸地溜回了过道口。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才拿出调味包往杯面里放,稍微搅拌了一下,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在火车的三天里,我就这样偷了几个杯面,勉强让肚子吃了点东西。可还是饿得头晕眼花的。
三天后,火车终于挺进了南京火车站,我连忙跟着人群下了火车。我一边走一边看,想看看是不是真的有人来接我。
这时,有个穿黑色风衣的男子走过来拍了我的肩膀,我猛的一回头,他脱下墨镜看着我:“请问,是不是安东先生?”
我连忙点了点。
“好,请跟我来。”说完,就带着我离开了站台,走到了车站外。我老远就看到一辆黑色悍马停在了那里,那人走过去拉开了车门,“安先生,请上车。”
我到没多想,千里迢迢让我到南京,应该不会害我吧。然后我就上了车。车子一发动,快速的驶离了火车站。”
车子穿过南京的大街小巷,三十分钟后就拐进了一个小胡同,停在了一个宅院前。
“安先生,你可以下车进去了。”
我“哦”了一声,就下了车,上前拍打着铁门。
“谁啊?”一个苍老而洪亮的声音在门后响起。
“我姓安,是……”
“是安东先生吧。”
我连忙称是。铁门一下子就开了,一个身穿黑色中山装,脸戴圆眼框的老头站在我面前。
“哦,安先生。”他一拱手,“快请进,少爷在里面恭候多时了。”我自然是一脚踏了进去,等老头把门关上了,就跟着他一路向里走。
这地方倒有点像北京的四合院,我跟着老头一下子就进了前面的厅堂。刚一进去,就看到一堆穿黑色中山装的人站在两侧,一个中年男子就坐在正中间。我这才注意到这些人衣服左胸处都有一个红色“安”字。
“少爷,安先生到了。”那个老头朝着正中间的中年男子鞠了个躬。“张叔,跟你说过多少回了,新中国都成立几十年了,怎么还用民国那套老把戏呀。”中年男人笑着摆了摆手。
我顿时惊呆了,老头口中的少爷竟然是他,这年龄差也太大了吧!
那个中年男子看我一脸惊讶,笑了笑:“张叔在民国末年的时候就在我家帮佣了,那时还是我爷爷当家,我刚出生。现在我都四十三了,张叔还叫我少爷,我都习惯了。”
那个张叔,在我眼里就是个“张大爷,”他在旁应称着:“叫了几十年了,改不了口了。呵呵。”
我到没心思跟他们拉家常,直言直语的问问中年男人:“先生,你叫什么名字?还有,为什么要我到南京来?在县城派出所暗中帮我的,是不是你的人。你为什么要帮我?”
那中年男人笑了笑:“怎么,自己结拜兄弟的儿子,都不能帮吗?”
我更是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他继续说道:“我叫安龙,是你父亲安孟国的家族结拜兄弟。二十年前,你的父母生下了你,然后就交给了福利院,两人却只身去了美国。是不是?”
我看着他,心里却不断在重回二十多年前的往事。他又继续说道:“然而不久,你的父母却在美国洛杉矶市华人区一间出租房内遇害。我得到消息的时候还在南京,但已经是三天后了。
就是三天后,有两个外国人进了我的宅院,说要见我,一个是个黑人,还有一个是个十七岁左右的金发女郎。那两人一坐下就拿了出了一个黑色盒子。那盒子一打开,竟是你父母的一些调查手稿和一张已近老化了的羊皮卷。
那羊皮卷上用炭笔描绘着一条绵延起伏的山脉,旁边有一条河脉,上面用中文标注着卧龙河。卷上的地理坐标用的不是经纬度,而是中国八阵图里的古语,并用十二生肖分别代表着卷中最重要的十二个地标。
别人看了不知道,可我一看心里却明白的很。在安家祖谱中,记载了安家的来源。我们家族,起源于一个古老的文明,炎文明。
炎文明早在远古时期便已到了鼎盛的巅峰,并逐步有了自己的体系。当时的炎文明可以说是遍布了整个中华大陆,甚至在西藏和新疆,都出土过炎文明的文物。
但就是这么一个有着庞大系统的文明体制,却在战国末期开始逐步消失,秦王朝统一中国后,炎文明更是彻底地消失在了历史的长河中。对于幕后之人,最大的争议就是秦始皇。”
我充满疑惑地看着他:“这跟我父母有什么关系?”
“炎文明虽然消亡在了历史中,可它的影响却没有结束,可以说是变向发展。原来的炎族后裔分成了无数个分支,分散在了中国不同的区域,发展起了自己特有的文化。
据传湘西一带就有过炎文明的痕迹,湘西一带巫术盛旺,听说跟炎文明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其实炎文明具体的内容族谱并没有过多记载,我们的先族是由中原到的江浙一带,跟真正的炎文明似乎并没有太深的联系。
可你的父母,尤其是你的父亲,却对炎文明有着极深的向往,他和你的母亲就是这样认识的。他们两人对炎文明的调查可以说到了发疯的地步。你父亲跟我聊天时有说过,他找到了关键性证据,能证明炎文明已经深入到了中国各朝代的政体深处,
并且还透露给我一个让我后背发凉的消息,炎文明的来源并非来自地表,而是来自地外。我当时以为这是他的酒后胡言,没有太在意。可一个月后,他和你母亲在洛杉矶遇害了。”
“是谁干的!”我几乎要从椅子上跳起来了。
“那个金发女郎会说中文,她告诉我,杀害安孟国和安宁的是当地的一个华人黑帮。黑老大在案后一天内就被洛杉矶警方逮捕,可就在准备提交法院审讯的前一天晚上,就被神秘人毒死了在拘留室里。
至于是谁下毒和指使的,洛杉矶警方似乎没有发现任何有利的线索。
金发女郎还告诉我,你父亲跟她父亲的公司有着一项秘密合作项目,但你父亲遇害后,该项目也被迫停止了。不过她的父亲派人调查到,孟国在国内还有个儿子,并且跟我很熟悉,于是让她带上你父亲的一些遗物,到中国来找我,还有你。”
“我!”我惊讶地指着自己,“找我干什么?”
“我也不是很清楚,你当然所在的那间福利院因为拆迁,已经搬到了别处,等我们找到新址时,你已经被人领养,线索也就断掉了。
那个金发女的中国签证就要到期了,她只能留下一箱你父亲的遗物和她父亲公司的地址和通讯方式给我,希望我找到你后,能通知她,把你送到美国去。可谁知,我这一找你,就是二十年。
我当时就迫不及待地问安叔,“安叔,那你这次是怎么找到我的?又是怎么知道我被抓到县城派出所的,还派人那么及时救了我?”
安叔笑了笑:“你还记得你还在考古研究院工作时,成功发掘出一个汉代古墓,然后登上报纸的事情吗?”
我转眼一想,还真有这回事。
“南京本地的一间报社刚好也刊登了这则消息。我那天早晨在报纸上看到你,就已经觉得你很面熟了。可人的样貌和小时候比总会变的,真正让我确定的除了你的名字,更重要的就是你脖子上挂的银做的平安牌,上面清楚地刻着一个“炎”字,而且还是你父亲的字迹。”
我赶紧从脖子里掏出了平安牌,抚摸着上面的“炎”字。
“前几天,我派了几个人去找你,可研究院那边说你已经调到了县城。我的几个手下又去了县城,可县城文物保护所又说你刚辞职离开。到最后,在车站才问到你坐车去了宝来乡,
他们驱车刚到金龙村口,就看见你晕沉沉的被公安抬上了警车。我那几个弟兄赶紧联系了我。我知道出事了。一得知警车去的方向是县城医院时,我赶紧让人先潜进了县城派出所,做了一些部署,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我深吸了一口气。这时安叔笑了笑,一摆手让旁边的一个人进里屋去了。“我的干侄子,你先坐着,我让我的人拿个东西给你看。保证你会吃惊。”
过了几分钟,那人从里屋抱了个东西出来,那里面应该是个盒子,外面用黑布裹得严严实实的。
安叔接过包裹,冲我笑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解开了外面的黑布。我一看,顿时心里一惊。那里面不是别的,正是我在金龙山拼死护住的那个金丝楠木盒!
“安叔,这、这……”
“呵呵,我的手下在派出所里顺手牵羊给运出来的。还有,那个在金龙山陷害你的浑小子,也让我的弟兄给做了。”
我一听,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安叔,那浑小子虽然坏,但不至于要把他的性命给拿了吧。”
“安东,你还年轻,不知道人心险恶,他能害你一次,也可以害别人一次,这种人渣不用留情面!还有,我的弟兄是在你上了火车后才动的手,公安的人以为你还留在县城,于是封锁了全县城,挨家挨户地追捕你。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你现在已经到了南京。”
“可这样,我的身上不是背上了三条人命吗?”
安叔没有说话,而是把旁边桌子上的一份报纸递给我,我接过报纸,刚看了第一眼,顿时整个心都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