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我……”，她已经已经太久没有见到父皇了，凤谣伶看着眼前这个年老体弱白发苍苍的男人，他伸出颤颤巍巍的手，这双手，曾经毫不费力的将她高高举起，对着月光哈哈大笑，这双手，曾经努力撑起璃国的一片天空，在位五十年，兢兢业业，勤勤勉勉，上下朝政，大小之事，躬身处理，保住璃国几十年的平安昌盛。现在他老了，

墨尧和她手下的爪牙正席卷着璃国，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任人宰割。年老的国王逐渐衰弱，他的子民却一代一代繁衍生息，有一天他保护不了他的子民了。而她凤谣伶，作为璃国的九公主，难道不应该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去救千千万万的璃国黎民百姓于水火？去接下她的父亲手中还没有完成的重任吗？凤谣伶走上前去，想要握住这双手。她心里知道，握住了这双手，就是放弃了寻找灵脉，就是扛下了一个责任。

“谣伶！”卿云长的声音穿过云端，呼啸而来。

“对不起了。”她心里默默的呼唤卿云长的名字。她曾经说过，要和他一起游历人间，走遍世间千山万水，尝遍人间美味佳肴，可是现在，她……

“你仔细看看，这究竟是你的父皇，还是只是你心里的魔障？”卿云长见她仍然执迷不悟，此时凤谣伶的气息已经极其混乱，她的大脑却没有丝毫的反应，卿云长只能铤而走险，用力戳了她的丹田一下，试图戳醒她。

“老婆，老婆快醒醒！”卿云长将凤谣伶揽在怀里。凤谣伶睁开双眼，只感到腹中丹田的地方一阵剧烈的疼痛，她这才发觉，自己刚才情绪太过激动，已经气息紊乱，灵力到处乱窜，差点走火入魔了。

“原来都是梦啊。”原来眼前白发苍苍的父皇，眼前受苦受难的百姓，张牙舞爪的墨尧，这些，全都不过是她心里的魔障。

“你做好，我帮你快点调整。”卿云长心疼的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他不知道在她的幻境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他看到她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看到她苍白的脸颊面无血色，他就会心疼不已，恨不得是自己去承受所有的痛苦。

“云长……”凤谣伶还在想刚才的梦境，一切好像是真的一样，历历在目。虽然这是一个梦，但是若是真的发生了，她竟然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我想，对不起，我过不了这个幻境，我……”她欲言又止。

“你不要想太多了，我们，再试一次，好吗？”凤谣伶看着卿云长充满期待的眼神，不忍心辜负，是啊，她可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九公主，是那个从来都不愿意放弃的“小凤凤”。

“好。”

再一次的闭上眼睛，聚精会神，凝神运气。这一次，我一定不会再被幻境困住，凤谣伶默默地念叨着，暗下决心。一定要克制，不能再胡思乱想了。

气息越来越平稳，灵力越来越充沛，一切似乎进展的很顺利。

“谣伶。”是卿云长的声音。

不，这是勾引她的幻境。凤谣伶心中努力保持清醒，仍然保持运功凝神的状态。

那些迷雾渐渐散去，正午的阳光透过树林枝杈的缝隙，照在眼睛上，明媚灿烂，在她的正前面，紧贴着地表，一条蜿蜒曲折的金灿灿的灵脉。

“我，我们，成功了？”凤谣伶喜出望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旁边的卿云长还在闭着眼睛运功，他还没从幻境之中走出来。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前面的草丛之中突然探出来一个脑袋，那是一张，雪白的少女的脸，只露出来一张脸，头发披散着，眼睛亮晶晶的，像一个孩子。那少女拨开草丛，露出雪白的脖子，渐渐露出全身，她的脖颈下面，一片乳白色的过渡，渐渐变多的白色的绒毛，竟然是不可思议的，一匹白马的身子！凤谣伶震惊的看着她，原来这就是传说之中的——人马兽。

“恭喜你啊，破除了我的幻境。”这人马兽一点也没有传说当中的凶猛，声音娇软的就像个妹子。“对了，我叫小雪，是守护蓬莱仙岛灵脉的人马。”

“现在，你可以去找灵脉了。”她指着前面那金灿灿的灵脉。

“不过，我要提醒你哦。”小雪笑了笑，“你旁边的这个人，不可以进去。”

“可是，他是和我一起来的。”

“如果再过半个时辰他还没有醒来，多半就是死在这幻境之中了。但是你破除了，就可以去找灵脉。你只有一刻钟的时间考虑，过了这一刻钟，那些云雾还会再次覆盖上来，你将永远迷失在这片树林之中。”

也就是说，她有两种选择，一是抛开卿云长不管，独自前去，找到灵脉，二是先暂时放弃寻找灵脉，在这里等卿云长破除幻境。

“我……要在这里等他。”凤谣伶看着小雪。

“你的赌注不仅是整条灵脉，还有你的性命。”

“我知道。”

“你若是相信他有这个定力可以破除幻境，不妨先进去看看，只有这一次机会哦。”

凤谣伶犹豫了一下，一旁的卿云长坐着，面色苍白，一动不动，这个傻瓜，他一定会破除这幻境的。进到底要不要进去，她还在纠结，这是自己唯一的一次机会了。一刻钟的时间好像很长，长到凤谣伶已经在心里作了无数种可能，又好像很短，短到她还没有想好自己究竟要做出什么决定。

“你还有一炷香的时间哦。再不进去，那些大雾就要来了哦。”

“我……”凤谣伶咬了咬嘴唇，终于还是下定了决心。

“不管怎样，我一定会等他的。”她看着卿云长，面前的这个男子，为她出生入死，与她左右相伴，这一世，她还没来得及与他好好相处，若是没有他，就算找到这灵脉又如何。

“还有最后十秒钟。”

“就让这一刻来临吧。”凤谣伶心里默默的念着，她一只手拉着卿云长的手，另一只手搂住他的肩膀，将头轻轻的靠在他的身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夕阳斜的更加厉害了，仿佛在预示着黑暗的到来。

小雪脸上的表情变了，原本笑吟吟的表情渐渐凝固。最后，停在那里，化成一尊石刻雕像。

“这是……”凤谣伶惊讶的看着这个半人半马的，姑且称她为“少女”吧，她本来已经闭上了眼睛，等着大雾的到来，她甚至已经感觉到天色越来越暗，雾气上浮，天气阴冷起来，却在一阵狂风刮过之后，突然感到寒意散去，阳光照进来，一股温暖浮上心头。

她再次睁开眼睛，半人半马的石刻雕像也不见了，金光闪闪的灵脉也不见了，还是在那片雾气弥漫的树林之中，在那棵系着红色发带的树边。

“老婆，我刚才做了一个梦。”她身边的卿云长也缓缓睁开眼睛。

“我真的看到了人马兽！还看到了那条灵脉，然后你还被困在梦境之中，那个灵兽开口说话，让我自己进去……”

“我知道。”凤谣伶把手放在他的嘴唇边，笑靥如花，幸好，她选择了他。

“你知道什么啊？”卿云长一脸的呆萌。

“你在灵脉和我之间选择了你老婆咯，是不是？”

“不是啊。”

“什么？”凤谣伶露出震惊脸。这家伙居然不等我，咦？不过他又是怎么出来的呢？

“你忘了，我可是通晓兽语的呢，那家伙身上只有灵力，却没有灵兽的灵气，一看就不是真正的人马兽。我看破这一点，便一掌拍过去，它就是一块石头了。哈哈哈。”

“这么快看破，那你怎么醒的比我还晚啊？”凤谣伶撇撇嘴，一脸的不屑。

“这个，我……可能又睡着了吧。”卿云长挠了挠头。

“切！”凤谣伶起身，四处逛逛，心魔已破，她便想去寻找走出去的路。

卿云长背过身去。她不知道的是，就在刚才，他欺骗了她，卿云长的幻境也是做出选择，不是在灵脉和凤谣伶之间做出选择，而是在狐族和凤谣伶之间做出选择。一边，那是他最心爱的女人，是他两世都想守护的公主，可另一边，那是狐族的千秋万代，是数百条同类的性命和未来，他不知道自己，是该自私一点呢？还是更自私一点呢？无论怎样都不对。没有了凤谣伶，他一个人活在这世上也只是孤孤单单，没有一点意思，没有了狐族，就是丢掉了他的根，他的家，丢掉了狐族大家的信任和责任。他犹犹豫豫，在最后关头，他无意中发现了那人马兽的不对劲，破除了幻境。只是这，到底是算一种幸运呢？还是算一种不幸呢？因为在他自己的心中，都没有一个确定的答案。

“云长快看，那边有一道光！”凤谣伶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卿云长走过去，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有一道白色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