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快,快把那个怪物杀死!”
“啊!!!!”
“......稳住......千万不能死!”
海上风浪大作,雨水从天上倾盆而下。而海水颠簸着这艘巨大号的铁船,这艘重达百吨的大船,仿佛就是风雨中飘摇的小舟一样。远处天边雷光不断闪现,而近处,那个章鱼样子的怪物在不停的猖狂着,咆哮着。他庞大的体型就在船的正前方,触角一半伸到船的底部,闹闹吸住,摇晃!仿佛一个小孩儿晃动着一个玩具船。
而这个怪物的另一半手,在追逐捆绑弄死船上的人类——这些目的就是来杀死自己的人类!
船上渐渐的被血红色占领。这么强烈的血腥味引来了海里的食肉动物,鲨鱼之流。他们震慑于八脚怪物的威力并不敢靠近,只是远远的在外边逡巡,就像是伺机而动的饿狼们。
元熙光脚踩在船上,铁面的冰冷从她的脚底传来。
咬着嘴唇,她并不清楚多年之后为什么,自己又回到了这里。
场上曾经的那一幕多么熟悉和真实,但是她现在的身体就像是一团雾气,她触碰不了这里所有的物体,曾经的叔叔阿姨,小余烬安,还有师父,她甚至不能够帮忙去打那个张狂的,八脚怪物!
现在的她实力比之之前,强大了不知道多少,一定可以帮上很大的忙的!
仿佛是知道了现在的元熙想的是什么,从元熙的身后突然跑出去了一个穿着白色睡衣长裙的少女。她先是看到了船头和怪物打的平起平分的师父,咬了咬嘴唇。她又是看向了离自己最近的余烬安,手里拿着鞭子就冲了过去。
“余烬安,我来帮你!”
小元熙现在还是粉粉嫩嫩的少女的样子,但是头发已经被染红,身前的白色长裙被划开了一道颇长的口子。她一加入之下,余烬安的压力小了很多,马上就砍掉了一直就缠着他的一只章鱼脚。
“你干什么,不要冲上来!你去后边,远点发大招!”
小余烬安还是气势十足,冲着赶着来帮自己忙的元熙大吼。他现在的身上也不干净,左臂上和右腿上也是很长的伤痕,但是他捏法诀的速度并没有因为这个降低,反而因为情况危急,所以速度比之训练的时候,快上了不止一点,是章鱼棘手的对手!
小元熙恨自己为什么平常训练都不认真,在这种危机关头,还需要自己的师弟让自己躲得远远的。硬气上来,她把自己金色波浪卷的漂亮长发往脑袋后边一捆,回吼,“你叫什么叫,一起打呀!”
余烬安并没有回话。因为怪物并没有给他休息的时间,就在他吼完的最后一个字落地,另一只触角又从船的底部穿透,直直的从下方,攻击向了余烬安!余烬安猛然跳起,又被从空中两面夹击的触角拦截了自己的去路。情况危急之中,最船头的男人并没有回头,还是和三只触角打斗,但是右手分神,手中的大刀往这边随意的一划,刀气便是把余烬安上头的那只触角一刀砍断!
“仔细。”小余烬安随着那只断掉掉落的触角同时落地,听到那个男人并没有大声的低沉提醒。
他还是那副稳重的样子,平板头,在小余烬安的方向看过去,仿若神一般。
本来只是陷入曾经的悲伤的元熙,看到自己一直思念着的人,听到他的声音的那一刻,顿时泪如泉涌!
师父!
在一旁,一直未得其门的海水随着这个触角的突破,顿时前仆后继的涌入船里,发出扑哧的响动——小元熙朝着这个爪子狠狠的砍去,只恨自己平时没有好好修炼,这种时候帮不上什么大忙——只不过庆幸现在小余烬安和师父的主战场都是船头,在这里,海水涌入的凶猛程度,并不像是在船的中部那么恐怖。
“你知道么?我最讨厌的就是——”小元熙最后凶猛的一砍,往后纵跳,左腿在地上划上一道长痕,她表情狠厉,“有人欺负我喜欢的人!”
“元熙,”在船头的师父救完余烬安之后,喊起了元熙的名字,“去船尾,帮你叔叔阿姨们的忙。”
船尾没有船头危险,毕竟船头现在是离大怪物最近的位置,船尾只有怪物召唤过来一起群殴这群人类的一些小怪物。但是师父现在的意思,就是想要把自己支走!小元熙那里能够愿意,咬牙回骂,“不,我要呆在这里!你们都在这里,凭什么我要走!”
此时观战的元熙,恨不得冲上去扇自己一巴掌!
你不走的话,会害死师父的!你怎么这么倔呢!
船头的师父接着重复,“去船尾。”
元熙反而靠近了余烬安,往船头的位置近了一步,用匕首抵抗那些触手的攻击,“不去!”
师父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因为他现在应付着增加到五只触手的怪物,有一些吃力,不再开口。
小元熙看了一眼师父,旁边的余烬安气急,“你是来送人头的么?你傻不傻?!”
“你们都在这里,就别想我走。”
小元熙很有骨气,虽然现在好像抵抗的渐渐力不从心了。现在对着她的触手足足有两只,她感觉到自己很吃力。但是怪物的攻击,无论是速度还是强度,都远远不如刚开始的时候。这个让他们顿时有一些振奋!
如果这样子说的话,这个就是一个持久战。只要他们熬到最后,比怪物剩下更多的精力,就能够杀死它!
“稳住,我们能赢的!”
余烬安旁边的大头叔叔大吼,船头的其他叔叔阿姨也连声嘶吼,只是发出了一阵发泄的“啊!”的大叫。船头的气氛传到了船尾,整艘船上的战意顿时被这肉眼可见的希望,燃起了不止一星半点!
秦诀的脸色却还是凝重。他的没人能够看到的右嘴角,缓缓的滑下了他的血——
他是知道这次战斗的真正目的的。
在最开始出发的时候,大家都只知道这次过来,是因为这里的怪物袭击了太多的人,所以他们身为政府的有关部门的一份子,理所应当的“出警”,来平息这里的怪物暴乱。这个只是他的手下需要,也只能够知道的。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次出发,本来就是通过评估的,凶多吉少。
*
“这次战斗,胜算多少?”男人低沉的问道,他明明不是日本人,但是穿着和服坐在竹林里的样子还是很好看。
“十分之一。”秦诀道。
“预计人员伤亡?”男人问。
“十分之九。”秦诀道。
他们两相静坐了半晌。地府的罩风从天上吹过,竹林的叶子纷纷落下,掉落了三朵,刮落在秦诀的头上,还有那个男人的长发和和服上。
“你可以选择不去。我知道,你爱惜你的手下。我可以——”
“你没有其他人,能够派了。”秦诀一针见血,“你刚上位,这个阎王,当的并不稳当。”
男人幽幽的叹了一口气。
“事情重大。这次如果不派人去,西方势力如果得到那个怪物守护的东西——”男人沉声,“百年之内,无宁日。”
“就是先前说的,你这个阎王当的不稳当。”秦诀站起,左手扶刀,右手取下自己头上的叶子,“没人会把你说的事实当回事儿。”
男人又是沉默了半晌。
“世人皆道我们势如水火,可他们不知道你对安宁的一番赤诚之心。”阎王郑重其事,“那就麻烦你了。”
“只不过,我有要求。”秦苏转身背对着阎王道。
阎王点头,“说吧。”
“我一直放不下的,是我的女儿,还有我的徒弟。”
“你也知道,我虽然是刑科司司长,但是乐忠于全国各地平乱,没有几次是真正的坐稳这个司长的位置。现在的地界太乱,不能让我坐坐办公室是一点。更重要的一点,是我想要改变,我从未来法镜中看到的,我妻女死于战斗,永生经受鬼魂形役之苦的结局。”
阎王道,“可是你的女儿和妻子,阳界的生命完结,必定进入阴界。我能够承诺,在他们进入阴界之后,我能够照顾好你的妻子女儿,待她们如同我的家人。”
“我在十年前看到的未来法镜,这个是个莫大的机缘。”
秦诀决定和盘托出自己这么多年的秘密。
“你当初没有亲眼目睹我看到的,所以你并不知道我看到的是什么结局。使得我妻女经受鬼魂形役之苦的,并不是单独的事件。而是,如果让西方的不怀好意的势力一步步的蚕食,这个东方的地府就会混乱。我们所有的鬼魂,都会如此。阳界是满地的法租界日租界,阴界也乱七八糟的。地府如果接着这样下去的话,什么结果,我就不用多说了。”
阎王的父亲,是退位的。
那个胆小的男人一直觉得阴界是阳界的影子。阳界现在乱成了一锅粥,本来就让这个男人很惊恐。现在阴界每天地府接待的鬼魂数不胜数,甚至空间接待不足,让他头疼脑涨。
他惧怕现在大盘将倾的局势,忙不迭的把手上的位置传给了自己最出色的儿子,让和儿子同样优秀的年轻人当上刑科司司长。没过多久,那个男人在某一天出现在了西方,第二天,就传来了他的死讯。
新上位的这个年轻阎王有野心,时机正好,也恰好能够让他这个年轻的天才力挽狂澜,成为佳话。只不过过程是艰辛很多的。在众人的不信服之下,他都能够做到这个地步,把局势渐渐的把控起来,本身就是能力的体现。
但是即便是这样,猛然一听到眼前的人铁口直断自己即将要面临的危险的境地,这种预言一般的口吻,并不让人舒服。
“之前答应保护你妻女的承诺,并不会变。”阎王字斟句酌,诚恳道,“如果诚然如你所言,我们都没有逃过那个结局,我也能尽我所能,保护好你的人。”
“我的人......我的徒弟都能够自己照顾好自己,不用你来了。只不过,我要牺牲余烬安——我死之后,我徒弟余烬安继承我的位置。我知道,你想让你的......那个孩子当刑科司司长,让楚景柯做你的位置。我不同意。你想要你最爱的女人生的孩子和你最喜欢的孩子配合,把阴界管理起来。我知道。但是,这个位置,你的孩子没有我的徒弟能够发挥的更好。”秦诀也语气诚恳,他一向正直稳重,这么一番话,必然是出自真心。
“现在是特殊时候,就算我死后,然后我们预料的结局没有发生,也是特殊的时候。百废俱兴,余烬安绝对有能力撑起刑科司这个最重要的部门。之后你的权力都收回来了,再撤掉余烬安,让他自由,让你的孩子上,是最好的安排。”
“我答应你。”
秦诀背对着他也沉默了半晌。阎王表情镇静,席地而坐的身影威严无比。
秦诀打破这个沉默,转过身来。他从头到尾的扫了自己的这个死对头一眼,笑了起来,“你真是——换装很勤快。把世界服装发展史全部的穿在身上了吧?”
阎王也没忍住,笑了出来。
“去你妈的。”
竹林风声,还有远处地府天空上不变的游离雾气,银灰色的天空衬的这里法术造的明亮安静的场景,很漂亮。两个男人相视而笑。
可能这一次见面就是最后一面,他们两个互相之间,从同为英雄的惺惺相惜,到家国情深的共同承担。
他们是最好的兄弟,也是地府有史以来配合最为默契的阎王和司长。
笑声渐渐敛下。秦诀转身,面对着门大步走出,手中摸着刀鞘,仿佛出征的战士,“再见。”
“等等。”阎王从地上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碎草,表情难得的柔和,“虽然你没说,但是我知道,你希望的从来不只是你的家人平安。相信我,阴界是阴界,阳界是阳界。阳界的沦陷,我不会让他影响到阴界丝毫——我会当一个好阎王。”
秦诀扔下一个字,便消失在了这个年轻的阎王视线之内,“好。”
阎王在原地站立,微怅的叹了一口气。竹叶就像是樱花一样潇潇落下。
真的是一副贼几把好看的太平场景。
“我会当一个好阎王。你能够,平安回来吧......”
*
秦诀的回忆告一段落。
在现在最紧要关头的时候,雨中长大之后的元熙,在近处看到小元熙倔强的样子,愤怒的冲上去,想要抓住小元熙的手,但是她碰到小元熙,自己就是一团雾气,从小元熙的身体里经过,并不能够真正的组织小元熙分毫。
她已经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双眼泪流不断,元熙凄苦的闭上了眼睛,身体因为曾经痛苦的记忆,而不断的颤抖,几乎失语。
妈的,你是傻逼么!要你走你不走,瞎逞能很有趣么!
一分钟之后,有骨气的小元熙被三只触手攻击。她避之不及,被第四只触手偷袭,情况紧急。
一秒之内,秦诀发现这边发生了什么。他本来抵挡攻向自己左腿的触手的招式一变,把攻击向小元熙的触手在空中一分为二!与此同时,他的左腿猛然被攻击,立刻跪倒在地。
总算是打中了最棘手的这个人类,怪物兴奋的力度加强了不止一倍!小元熙微愣之中,余烬安拿着手里的剑冲到了秦诀的身边,大叫,“师父!”
发呆半秒钟都是极为危险的境地。小元熙回过神来,自责的几乎飙泪,“师父!!你没事儿吧师父!”
周围的人,不断的和怪物搏斗,却是知道发生了什么的。他们的表情如出一辙的瞬间黑沉担心焦急了起来。
无论是秦诀和余烬安还有周围的大人们,都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因为他们都不知道,现在的秦诀,到底有没有事!
小元熙被雨打湿的脸上,雨水和泪水一起流下。她的嘴唇被她咬出了血,她一言不发的泄愤一样的用匕首刺向周围的触角,一言不发。
这些恶心的触角,怎么会这样子!你们怎么能够攻击我,害的师父因为我受伤了!
因为余烬安的加入,秦诀那边的危险马上被控制住了。虽然一击之下,秦诀是立马跪在了地上,但是现在秦诀还是站起来的样子,只不过走动之中,腿脚明显的灵活性不足。看到了这个,触手疯狂的攻击向了秦诀受伤的腿。秦诀和余烬安,几乎是被十条触角同时围住,他们看起来,是密密麻麻的被触手给包围了!
“小元熙,”秦诀的声音出现在了元熙的耳边,传音入密,“去海底,怪物的肚脐处,取出一个,铜的木槿花。”
小元熙顿时瞪大了眼睛,看向了秦诀的方向!
“是我。”秦诀的声音恒稳不变,很让人安定,“现在怪物被我们吸引了,他的注意力狭窄。你小心点去,拿到那个,怪物就会死掉。”
这种依靠着宝物而生的怪物,只要宝物不在他的身边,那么这种怪物也会立刻消失!
小元熙亢奋应声,“好。”
她一个鲤鱼打挺,悄无声息的潜入了怪物的下方。她的身体仿佛锦鲤一样灵敏,在水里灵活的游动。这片海域因为怪物的存在,并没有一个生物。而这个怪物的所有精力,都在船上,所以并没有发现现在潜入水下的她!
水中是水中,但是靠近怪物的身边越近,是越危险的。而且小元熙靠近的,毕竟存放宝物的位置,是怪物最为敏感的位置。这样子靠近,怪物很难不察觉。
接下来发生的,元熙已经不忍再看!
她闭上了眼睛,一切都是空白的。好像只要她不去看不去听,背景都是空白的。等到三分钟之后,元熙睁开了眼睛,眼前的场景又变了。
小元熙躺在床板上,浑身上下湿透,呆愣的。
周围一圈的人都是精疲力竭的状态,大口呼吸喘气,形容狼狈。
余烬安蹲在了师父的旁边,大声嚎哭!
秦诀。
秦诀的脸还是平和的,板寸头的他闭上眼睛都是一副沉稳的样子。他的嘴角有血丝。他的心口的位置有一个大洞,直径一分米。
这个是怪物给秦诀的。因为秦诀把所有的法力,都用来让取到铜木槿的元熙安全的出水,而他承受了怪物死前愤怒的最后一击。
很奇怪。这个时候应该要很难过的......
小元熙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现在站着的元熙也是。
她安静的站着,直到这个时候,身临其境的场景才换成了电影一样的形式。眼前的画面最后定格在了男人死之前的最后一眼,场景全部回缩,飞快的倒放,就像是有人在随意的加速拖动电影的进度条,传来嘈杂的电流声。
而只有这个时候,师父临死前断断续续的声音,才出现在了他的耳边。
——余烬安,我把刑科司托付给你。你好好的带好刑科司,像我之前做的......超越。超越我。
——你们......你们跟我这么久了。真不好意思,还要麻烦你们,帮我。帮我带着余烬安,他年纪小......
——(传音入密)元熙,你好好的保存......保存好铜木槿。把它......交给阎王。
——元熙,余烬安。帮我照顾好,照顾好,我的女儿......
——不要担心,也不用难过......难过了。再见——
元熙汗涔涔的长发之下,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真是的......为什么要让我重复这一些?
是因为我需要续命......所以才故意重复一遍之前的事情么?
元熙顿时抬头,看向了她眼前的那一个东西。铜木槿在天空飘浮,身上是幽幽的白光。她的声音在洞穴中轻声响起,被洞穴里自带的扩音效果扩大了不止一倍。
“铜木槿——你要记得,你一直在我身体里面。这样子让我重复痛苦。你是,找死么。”
元熙拿开了她遮住双眼的手。
手一从双眼上拿开,太桑给她的那个保命也是丧命的法器,也就是她的双眼以及视线所及之处,空间全部扭曲。其中的空间魔力顿时四溢,几乎能够让现在的空间撕裂。而在元熙的指使之下,犹如猛虎一般,朝着铜木槿呼啸而去!
*
地球上的某一处。
老爷子的声音担忧的响起,“明明和她说过,不能动铜木槿的,这个小孩儿怎么不听呢......”
阎王穿着哥特式的燕尾,摸着杯沿,“我那时候的意思,就是铜木槿不能够放在一个小孩儿身上。”
“小孩儿都倔呀......”老爷子叹气,“一个个的气死我了。元熙把铜木槿放在身上,运用铜木槿的空间的力量,强行让秦诀小子四散的灵魂在这个空间逗留,她自己用肉体凡胎养着一个鬼物,也消耗了生机——而余烬安呢,好好的刑科司司长不当,齐季小屁孩一研究出什么,能够追查灵魂的狗屁东西,就忙不迭的辞职了。”
老爷子的悔意掷地有声,“能在官府做多久做多久呀,好好的在职不当,有一个欠着师父情的阎王身边不坑,脑子抽了去满世界乱跑——还被混入了什么魔法复兴这种事情!”
阎王摸着杯子的手停顿。
“......”
一讲到这里,老爷子开始摔杯子了。老大老二老三三只小鬼上来把东西全部撤走,又马上的消失了。
“你要知道,这个事情和他们的渊源深的很,他们本来也不可能袖手旁观。木槿花最开始,就是魔法复兴的那群人搞的鬼,只不过被秦诀他们给阻止了,铜木槿还被存到了元熙的身体内......他们没有搞到木槿花,挂羊头卖狗肉的把别人的空间撕裂,美名其曰魔法复兴罢了。”阎王反将一军,“你不觉得,元熙最后的一个男友是吸血鬼那边科桑的养子,也是一种天道机缘么?”
“元熙牵扯很大,”老爷子拍桌子,“那和余烬安有什么关系?!现在又不是你之前坐不稳位置只能够让我徒弟秦诀上。你现在叫谁去不行!”
“余烬安,”阎王看到老爷子这么护犊子有些头疼,“余烬安,可是那时候先那个组织,砍死那头八脚怪物,然后还给他们留下了线索的,人呀。”
老爷子:“......你格小子。”
老爷子看到也不年轻了的阎王的这一番无懈可击的话之后,有些颓唐的做到了椅子上。
“你格小子,是要害死我徒弟,然后还要把我曾徒弟往火坑里推呀......”
阎王沉默半晌。
“抱歉。”他道,“秦苏现在在地府活的好好的,我要不让她经常来看看你?”
“你不要出现在我徒弟的孩子面前,我就万事大吉了。”老爷子眉毛翘起,冷嘲。
阎王:“......”
他心想,现在秦苏的周围都是自己的人,360度无死角的隐秘保护。自己虽然不出现在秦苏面前,但是秦苏估计是总会出现在他面前了。
“你滚。到时候我自己去看,不用你假殷勤!”
阎王镇定若斯,起身,礼貌的弯腰之后告别,离开花园。
“老爷子,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
*
阎王走出老爷子的花园之后,楚景柯在后边问,“老爸,他这么骂你......你就不生气么?”
楚景柯愤愤不平。当初我搞脏你的东西还在背后说你坏话,你可是揍了我半个月!
“人为什么要生气?”阎王问。
楚景柯这个帅气的二愣子微愣,“该生气的时候,就自然会生气呀!他这么骂你。还冤枉你了。你明明对无论是余烬安还是元熙还是秦苏还是秦苏母亲,都是尽心尽力——”
“被误解,会生气吧?”阎王再问。
“对。”
“而我......确实是这样子做了。当初的秦诀,现在的余烬安,还有不得已也没有办法介入的元熙......”
阎王转头看向自己最喜爱的小儿子。他的眼神第一次在楚景柯面前露出他的沉痛悔恨。
“儿子。我有愧。”
楚景柯安静了下来,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父亲的那些私人的情绪。
他站在原地,傻呆呆的像个蠢笨的鹌鹑。
“当你坐上了我的位置的时候,你也会经历这些。”
“明明心里万分不愿,但是为了大局你不得不走这一步棋。然后,怀着你的愧疚悔恨,踏着别人的鲜血,在众人的欢呼下,越走越好。当你坐上这个位置的时候,我不求你事情做的有多出色,这个阎王当的,比你爹我当的多好。我只求你在下决定的时候,稍微估摸一下你的心,良心,善心,同情心,爱心。毕竟,阎王只是职业,我们也是从人过来的呀。”
阎王摸了摸儿子的头。
“我当初要做一个好阎王。现在,我也希望,你能够当一个好阎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