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绍欢拿着南然的信回竹园的时候,无谓和无心都已经等在了那,见李绍欢手里的信,无心有些疑惑,于是动作迅速的接过展开,原本无心以为是发布任务的信件,却没想到展开后,信纸上只有寥落五个字:为自由而活。
无谓那封信上也是一样的字,无谓有些摸不着头脑,问道,小姐这是什么意思啊。
无心看了许久,站起身来,走到竹林的阴影处,一颗泪无声息的落下,滴在泥土里,再无踪迹,他盼望了半生的自由,在自由真正来临的这一刻,无心只觉得疲惫至极。
“小姐的意思是,让我们为自己而活着,她不再是我们的主子,我们也不再是下属的身份,从此以后,她不干预我们的生活,并且尊重我们的选择。”
李绍欢似懂非懂的看着无谓,却看见一直大大咧咧神经粗条的无谓此刻却变得失落起来,像是忽然失去了目标一样,整个人都变得灰暗。
无谓什么时候走的无心不知道,等他回到竹屋的时候,李绍欢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火红色衣服的少女,在烛火下美丽夺目的像是幻觉,无心第一次凡人自己抚上李绍欢的脸。
他一直不敢承认,李绍欢在这安静而孤寂的竹园陪伴了他这么久,他早就喜欢上了她,在无数个瞬间里,慢慢积累起这份喜欢,在无数个意外里,慢慢确认这份喜欢。
如今,他得到了自由,竟然开始奢望起李绍欢来。无心那收回手,将李绍欢抱到里屋的床上,李绍欢睡得很熟,感受到无心的怀抱后居然不想离开,抓着无心的衣服,不让他离开。
无心尝试了几次以后依然无法将李绍欢的手拿开,于是索性就趴在李绍欢的床边睡下了,李绍欢醒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情景,自己的手死死的抓着无心的衣服,而无心侧着头谁在被子上,手任由她抓着。
李绍欢忽的放开手,过了一会,又将手放回去,将眼睛闭上了。
就这样李绍欢也睡着了,等到李绍欢再次醒来的时候,无心已经一袭青衣坐在竹林之中抚琴了,无心喜欢弹古琴,第一次听的时候李绍欢只觉得这声音有点怪,但是挺久了,李绍欢也觉得好听了。
小童见李绍欢起来了,就将早膳端了上来,竹园中的早膳特别清淡,可是李绍欢丝毫没有不习惯。
“今日可有人来测字?”李绍欢问道。
无心的琴音顿了顿,摇了摇头,接着弹起来,今日他将所有测字的人都回绝了,只是想安安静静的待一天,其实这些日子他已经是自由的了,南然没有特别着急的事情也不会来找他,他整日就是测测字,带着李绍欢去山上采些草药而已。
“那我们去南府玩吧,然姐姐一个人肯定很无聊。”
无心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他是该要开始习惯,感受下为自己而活是什么感觉了吧,李绍欢很快的换了件正式点的衣服,带着无心去了南府。
南夫人见到无心倒是没有阻止,反而微笑着点了点头,南然和南夫人说过无心在她艰难时帮了她很多,所以南夫人对无心也是怀了感激之情的。
大概是在黑暗里呆久了,无心在南夫人向他点头示意的时候有点慌乱,但还是冷静的回了个礼,南然正在院内和司伊逗着小猫,见李绍欢和无心一同过来,南然有些惊讶,她以为无心会选择离开这个地方。
司伊还是第一次见到无心这样出尘的大哥哥,当即凑了过去,抬头看着无心道,“大哥哥,你也是然姐姐的朋友么?你和绍欢姐姐一样,都长得很好看。”
无心微微一笑,这一笑落在李绍欢的眼里,多了几分惊艳的意思,李绍欢见过无心许多个笑,面对测字的人时,无心也会笑,但那笑里多了些疏离,面对着她是无心有时候也会笑,但那笑里却少了几分自然。
秋菊很快上好了茶,带着其他奴婢们退了下去,南然一贯不喜欢在谈话的时候有太多人在,所以秋菊从来不会多留。
“你和无谓,可有想法了?”南然试探着问。
无心淡淡的摇头,满不在乎的样子,南然也没有继续追问,无心算是在大楚站稳了脚跟,就凭这测字这一项,无心就能在大楚很好的活着,甚至是更进一步,但这一切都要看无心的想法了。
“无心这名字,你不想要也可以换,当年我只是给你们赐了个名字,并未想让这名字跟着你们一生。”
无心忽的生出几分悲凉来,是啊,他活在这世上,名字不是他的,只有这身躯壳是他的,但是无心不想换名字,他的前二十多年是以无心为名活着,他并不想否定那些时光。
李绍欢听着两人的对话,只觉得这对话听起来云淡风轻,实则每个字都伤筋动骨,甚至无心若是在某个瞬间改变了主意,那无心也能在瞬间和她们变成陌路。可是无心只是摇了摇头,说他很喜欢这个名字。
李绍欢只觉得心都定下来了,李绍欢和无心在南府待到傍晚,这才坐马车回去了,回竹园的路上,无心都是一言不发的,就连李绍欢故意抛出的话题无心也没有接。
到了竹园后,无心自顾自的进了里屋,李绍欢有些委屈的拍门,无心都没有开。
就在李绍欢放弃的时候,门忽的开了,无心黝黑的瞳孔闪着异常明亮的光,“李绍欢,南然说要给我自由,但是我想了想,还是想要待在这里,你要不要陪我一起?”
你要不要陪我一起?这句话像是一个诡异的邀请,但是李绍欢却鬼使神差的点了头,她甚至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她陪了他这么久,不只是习惯而已。
无心忽的笑了,笑容灿烂夺目,没有丝毫黑暗色彩,无心在心里默默的道,李绍欢,既然你答应了往后就没有后悔路可走了,他无心想要的东西不多,她李绍欢算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