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的时候,花芷颜坐在床上,头发完全披散着,她看着祁慕枫,眼睛里面已经有了很多倦意:“你还不打算走吗?现在已经很晚了。”的确,花芷颜愿意乖乖配合祁慕枫之前的那些孩子气,但并不代表,她能配合到连洞房花烛夜一起补了的地步,她又不是什么大善人。
祁慕枫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已经不会做出些什么赌气的事情,他只会很温柔地看着那个他想要用一生去呵护的人:“我不会对你做出些什么的,我只是想要在这里睡一晚上,我不在这里过夜,以你的身份,是会被下人们欺负的。”而花芷颜却又不屑于去还手。
花芷颜也就由着他折腾了,索性背过身去,他要做什么就做吧。祁慕枫算是得到了佳人的许可,也就动作起来。花芷颜虽然背过身去了,但是也知道他做了些什么,他去外面取了那盏红灯笼,于是她的视野暗了一分,他抱来了新的被褥,于是脚步沉了一分,他最后剪了灯花,于是房间陷入黑暗。
花芷颜不在意那些,所以她闭上了眼,所以她不作声,但是或许也是心理作用,她总觉得自己能感受到房间里面多出来的呼吸声,能感受到还有一个人在她身后的地上很安然地睡着,又或许他没有睡着,还在很安然地注视着她。
于是花芷颜就睡不着了,可是她不能够辗转反侧,只能够看着墙壁,手臂被身子压得发酸,但是她还不能动,因为不能让身后的人感受到一点动静,她必须要让他知道,无论他在或者不在,她都能够安然地入睡。
身后的人传来了很平稳的呼吸声,这对于花芷颜来说,大约是一个世纪一样漫长,她慢慢地转过身来,看着那个人,那个人虽然睡着了,身子正好朝向了她的方向。
皎洁的月光下,花芷颜能够看清那个人脸上皮肤的纹路,眼睛下面或许有着黑眼圈,胡子没有很长,是短短的,在下巴下面形成了一圈青色的纹路。这个人睡得很香很香,他连睫毛都是舒缓的,花芷颜忽然想到了一句话——“此处心安是吾乡”。
那么他呢?他是把这里当成了他的家吗?可黑眼圈又是从何而来呢。花芷颜看着,很快竟然就枕着枕头睡着了,睫毛也是很舒缓,也许这个地方也是她的“吾乡”。
第二天清晨,阳光照到花芷颜脸上的时候,她才知道自己昨晚上睡得有多好,很久没有这样一夜无眠地睡下去了,花芷颜觉得自己的每一寸皮肤都在呼吸着阳光。
地上的那个人已经不在了,想来是已经走了吧。听说今天祁慕枫会让流朱来看她,她索性就很高兴地光着脚走下来,地上铺了地毯,踩上去也不会觉得凉,反而是痒且温暖的,这或许就是那个人的用意所在。
花芷颜冲着空气毫无理由地笑了一下,她今天忽然觉得心情很好,那么不如就出门去看看吧。她走到衣柜面前,一打开,就发现柜子里面放满了衣服,昨天从秦楼带过来的衣服已经挂进去了,甚至还多了别的衣服,衣柜里面有着樟脑的清香,想来这些衣服也都是新作的。
花芷颜的手略过那几件素净的白裙,移到了大红大紫的艳丽裙装上,这是她为红线这个角色而制定的穿衣风格,她已经习惯了,但是想了一下之后,还是挑了一件素净的穿在身上,那件衣服只在衣角和袖子的地方绣了几朵红色的鸢尾花,看着倒是也不错,她就换上了。
花芷颜站在镜子面前,转来转去地看着身上的这件衣服,生怕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流朱正好在这时候推门进来,刚好看好她家小姐进来,也就大喊了一声:“小姐!”花芷颜便惊喜地转过身去,一把抱住了流朱,许久未见,幸好两人现在都很好。
流朱拉着花芷颜的手,上上下下地看着她,甚至要求她撩开衣袖,花芷颜也都一一照做了,花芷颜知道,流朱现在急需要用这样的方法,去确认她是一个完好无损的小姐。花芷颜也就乖乖配合,把自己的袖子撩起来,露出那一截雪白的藕臂。
“我没事,一点事情都没有,我脸上也不过是带着面具而已,我很好。”花芷颜微笑着强调,流朱却又再一次扑进了花芷颜的怀里,哭得像个孩子,又絮絮叨叨地讲述着她对花芷颜的想念,害怕。花芷颜一直微笑着安慰她,就像是哄孩子一样,一点都毫不厌烦。
过了很久,流朱终于能控制住自己的感情,只是声音里带着呜咽。花芷颜终于能跟流朱,坐在一起好好地交谈了:“好久不见,只是一晚上时间,流朱竟然就帮我把衣服都摆上了,不会连我那些嫁妆也一起处理好了吧。”花芷颜对今天所看见的一切,表示十分满意,真的是太感动了,流朱竟然已经为她做好了这么多事情。
流朱却是摸摸头,有些不好意思:“我倒是想要做来着,但是王爷他已经先我一步做了,而且一点都不让我插手,他说那是你的东西,现在吧,又去给小姐做早膳了。小姐啊,有人抢了我的工作,你总不会不要我的吧。”
流朱调皮地抱怨着,嬉笑着,之前虽然一直都在王府,但是王爷出门见小姐的时候,总是神神秘秘的,也不带着她,只是说要给她一个惊喜,她也只知道,王爷最近总是去见一个歌女,没想到她家小姐就真的来了。
“呐,去用早膳吧,你的夫君已经给你做好端过来了。”听见门开的声音,流朱第一时间转了过去,就看见祁慕枫端着膳食过来,挤眉弄眼地提醒花芷颜,眼睛里面带了些许暧昧的色彩。
花芷颜虽然说是诧异中带着感动,脸上已经起了几笔羞人的红,祁慕枫什么时候会做菜了,她还真是第一次知道,也不知是该说感动,还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