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流言会传成那样,一股闷气憋在心中爆发不出来。清雪又无奈的朝阿珍走,表情严肃。
“尹鹤,本公主今夜要去救那个鬼域之人,你如何看?”清雪走到阿珍跟前停了下来,很认真的看着尹鹤。
“公主不是已经有帮手了吗?”尹鹤说着看向清雪身后的侍女,又道一句,“阿珍姑娘,我东夷可在通缉你。”
阿珍从长长外衣裙下拉出剑,剑锋直指尹鹤,清雪立刻拔剑将阿珍的剑打开。 尹鹤却看着阿珍的剑笑道:“鬼域的东西果然都不太一样,此剑够坚硬。”
“这人真的可信吗?”阿珍不服气的指着尹鹤。
“当然,你不要再给我添乱,今夜尹氏很多人都在蓝池王宫,现在是最好的时机。我们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清雪把阿珍的手拉放下,蹙眉,“尹鹤,那个地牢最外面的门有锁,我需要钥匙。”
“钥匙在我三弟那,但公主不需要钥匙。南夷霸主为公主打造的这把宝剑削铁如泥,何须钥匙?”尹鹤指了指清雪手中的宝剑。
“把你的剑给我。”清雪拔剑递给阿珍,两人互换了剑,清雪把换来的剑放入剑鞘,“我需要马车,今夜也不能惊动漠怀北,此事也不能被人发现,我明天要回中原,还得坐着漠怀北的马车一起先回蓝池。”
“二王子送给公主的那辆马车还在墨水幽山,那辆马车还可以从另一条路下山。那是一个密道,可以帮公主撇清所有关系。只是不知那人现在还能不能动,怕阿珍姑娘一个人扛不动。”
闻言,阿珍看尹鹤的表情不怎么好,焦急问:“我师兄怎么了?你们把他的手和脚给砍了?那些被砍掉的手和脚在哪里?我得帮他接上!”
“还能接上吗?”清雪和尹鹤诧异道。
“你们真把我师兄的手脚砍了?”
清雪摇摇头。
“手脚没被砍,那他就没事,”
“我还是跟你一起去吧,你一个人扛不动他。”
“扛他做什么,我师兄没那么容易死。”
清雪没说实话,她俩也与尹鹤分道,但最终去的都是一个地方。只是清雪要换一身行头,她和阿珍打晕了一个侍女,而后她换上了侍女的衣服。而尹鹤先到了地牢,据公主尹一还在地牢内,尹鹤只好先打探虚实。
地牢内,尹一还在地牢内忙碌。地牢内明显添了几盏灯,尹一在这个囚徒身上上了药,正给囚徒缠上绷带。
“要不是看你还有用,本公子才不伺候你呢!今晚也真是够倒霉的!还好你这幅躯体实在与众不同,这么一刀下去还没死!”尹一对着这个囚徒自言自语半天,一抬头就看到这囚徒的眼眸微微睁开,尹一立刻高兴的笑道,“你醒了?能听见我说话吗?算了,你现在也说不了话了。”
毒师没挺清此人在说什么,除了疼痛,连脖子都动不了。他的眸光向左右扫视了一圈,好像这个地牢里只剩下自己和尹一。喉咙疼得说不了话,想张口说话就更疼,那个尹一来到自己的床头,拿着绷带缠住自己的脖子,此人还在自言自语,而他渐渐昏厥。
“鬼域雪山上到底有多少像你一样的人?我听我父亲说你明显和那个阿秀不一样。说起那个阿秀,她是漠北王的女人,漠北不让我父亲动刀,尸体焚烧了。不然,我们尹氏早就能带着军队进鬼域了。喂,喂!我跟你说说公主的事情?醒醒!真的又昏厥了?可别是回光返照!哎……我父亲要是回来,我真的惨了……”
一阵脚步声传来,尹一头也不抬便道:“二哥,父亲说了,你不必来研究此人。你省点心思,你还是早点歇息吧。”
“我这不是趁父亲不在,所以悄悄来看看嘛。”
“你若是不再与二公子有来往,父亲一定会让你参与的。你听三弟一句劝,东夷的政事你少参合,怀王一直为此叫我劝你来着。”
“我的事情你不必操心。”
“二哥,你这是在引火自焚。三王子都看不惯二王子!”
尹鹤下了高高的台阶,大步走进地牢。尹鹤扫视了一眼床上的囚徒,眸光很快落到了那囚徒的脖子上,惊道:“你们把他的脖子砍下来了?不是说只在他体内取点东西吗?”
“把他脖子砍下来?那父亲回来就把我脖子给砍了!”
“你别弄我,我想看看他那副躯体。”
啪!尹一将尹鹤的手打开,尹一又烦躁的摇头道:“不行,我才刚给他包扎好。他今天被怀王在脖子上抹了一刀,再加上我们从他胃液取东西,又抽骨髓。你再折腾,他必死无疑!好了,好了,我们出去吧。”
“我才刚来你就赶我走,好歹你让我检查一下他。这种机会很难得的,也许我还能从他身上找到上鬼域雪山的办法。”
“二哥要是听父亲的话,很快就有机会。我现在也睡不着,正好想跟二哥好好谈谈,省的日后咱们兄弟反目。”
尹一把尹鹤拖了出去,外面的铁门也被锁了起来。而清雪和阿珍就在远处看着这兄弟两人走向长廊的尽头,拐弯,消失。随后两人的眸光又转向了那个地牢的大门。那里守着几个男仆,但那些男仆都在打瞌睡。
几分钟之后,阿珍微微仰头示意韩清雪绕道那个拐弯口把风。可清雪才刚迈步,阿珍又把清雪拽了回来,最后一次重复道:“韩清雪,这鬼毒散在空气中,一刻钟不要靠近那里。你要是自个跑过去,我是不会救你的。”
“知道!”
两人不快的分开,阿珍看韩清雪走远之后才走向地牢。可那些打瞌睡的男仆隐隐约约听到了脚步声,一个男仆睁开眼睛,一个侍女马上出现在视线中。
“大胆!你……”
男仆这一句话没说话,一把利剑横了过来,男仆血溅当场。但这男仆的那一声大喝也叫醒了其他人。阿珍紧握拳头,手中的鬼毒被捏碎。可那些男仆却已经扬起剑朝阿珍扑过来,阿珍把手中的鬼毒药粉横空一撒,鬼毒化作无形,所有男仆全都倒下。
韩清雪就在远处紧张的看着这一幕,看着阿珍用剑劈开锁头,走进地牢。不过清雪不能过去,那里弥漫着鬼毒。
阿珍走下了地牢,一眼就看到师傅躺在木板上,一动不动。可一看到师傅的身体被好多绷带缠着,脖子上也有。阿珍惊慌跑过去,失声大喊:“师傅!师傅!”
竟然没喊醒!阿珍也不说话了。跑到那木床边上,阿珍立刻把那些铁锁给劈开,她伸手缓缓靠近师傅的脖子,眼睛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阿珍轻轻摇了摇师傅的脖子,喜极而泣:“师傅,你活着!我以为你死了!你今天要是死了,我就出去把韩清雪给杀了。”
被人摇晃,震得浑身的伤口都疼,好像还听到了阿珍的声音和清雪的名字,毒师缓缓睁开了眸子。阿珍就在眼前,摇晃着自己的胳膊。一身的伤口都疼,说不了话,他只能紧蹙双眉。
“师傅你醒了?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怎么了?”阿珍看着毒师痛苦的眼眸,她只好把毒师的手驾到肩膀上,“这些尹氏,太恶毒了!师傅,我们回鬼域,等你养好了伤,咱们再找尹氏算账!”
阿珍说着摇摇晃晃的驾着师傅往地牢外走,上台阶时差点就摔倒。清雪看到此二人从地牢里走出来之后,立刻绕道去了尹鹤所说的地方,但至半路三人就碰面了。清雪站在前方看了看阿珍吃力的驾着哑奴往前走,她面无表情的转身走在最前面。
“喂,韩清雪,你能不能过来帮忙,我快走不动了。”阿珍生气的大喊,
可清雪腻了一眼身后的两人,不太愿意过去。
“方才还吵着跟我一起来,怕我扛不动我师兄,你现在又是什么意思啊!”
“你和他不是能走吗?快点啊,不然很容易被人发现的。”
清雪加快了步伐,她也不敢回头。在地牢里,哑奴的那种愤怒和痛苦的眼神总是让她心神不宁,唯一能使自己平静下来的只有一句话:他是鬼域之人,害我中原,如此对他,一点都不为过。
可是前方却忽然闪现几个黑影,很快几个男仆出现,其中一人惊道:“中原公主,你竟然去救这个鬼域之人,传闻说的果然……”
清雪蹙眉,拔剑隔断了对方的喉咙。其他男仆见状立刻唤起灵剑,一番打斗,这些男仆一个个倒下,有一人惊恐而逃。清雪剑一横,奋力扔向那个逃跑的人,那把剑刺穿了那人的胸膛。
继续前行,一辆马车出现在眼前,正是二王子那天送给清雪的马车。阿珍却停了下来,她依着一棵树,很疲惫的说:“韩清雪,你去把马车拉过来。”
“什么?叫本公主去给你们牵马车?”清雪闻言立刻转身看着这两个鬼域之人,蹙眉。她又抱着双臂冷声道,“哼,不可能。车在那,出口在那,你们爱走不走!我走了!”
言罢,清雪大步往回走。
“等等,你先过来。”
“干什么?”清雪顿足,又看向那两人。那个哑奴一直在看着她,他一身的伤和复杂的神色,清雪怎么都不想过去。
“我只是叫你过来,没叫你去牵马车!”
“快说,现在很晚了,我明早要……”清雪还是走过去,扬声道。可这阿珍什么话都没说,也没听她把话说完,直接就把那个重伤的人往她身上推便走!
这有些突然,清雪轻声惊叫,没有躲开,又不太情愿的去扶住他。对方的脑袋撞到了她的额头上,她才微微抬头便看到了他的眼睛,清雪的双眸又开始闪躲。
“本公主今日救你,只是为了我的国家,你不要多想。”
清雪没抬头,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何反应,只觉得他真的好重!她退后一步,他也跟着倾斜,脑袋还靠在自己的额头上。若不是此人受了重伤,本公主一定赏他几个耳光。
马车牵了过来,阿珍笑道:“谢了,公主!你再把我把他给弄上来,我一个人扛不动。别这样瞪着我,快点啊,不然很容易被人发现的!”
对方把自己的话还了回来,清雪也淡淡的回话道:“好,过了今晚别让本公主再见到你们。”
但清雪只帮忙把人搬到马车的帘子外,然后就不管了。阿珍不得不一个人把师傅拖进马车内,吃力的放到卧榻上。
“唉,你怎么没走?”阿珍掀开帘子却见清雪还站在马车外,诧异。
“本公主的剑,还回来。”
“里面。”阿珍坐在帘子外,指了指马车内。
清雪看了看马车的帘子,双眉微蹙,可她还是走了进去。里面太黑,清雪推开了马车的木窗。月光照了进来,哑奴躺在卧榻上,眯着眸子。清雪看了好几秒他满是剑伤的脸,眸光才悠悠的转开。她的宝剑在卧榻里面,她只好绕过去拿。可是她的手还没碰到那把剑,对方却握住了剑柄。
“这是本公主的剑。”
但他还是紧握着那把剑,也没睁开眸子。清雪拉了一下那把宝剑,他没放手。清雪从卧榻上走了下来,把木窗关上,沉默的离开。
这一辆马车穿过了一个被绿色藤蔓覆盖的山洞,而后渐渐远离墨水幽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