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老婆到家,已经中午一点钟了,我问老婆想吃什么?
老婆说:“晚上都去吃酒席了,中午就别烧饭了。冰箱里有饺子,你下饺子给我吃吧。平时都是我伺候你,今儿难得你休息在家,本宫就休息一天,你去下饺子。”
我连忙答应下来,下了一锅饺子,又端来醋碗,两口子坐下吃饺子。
一边吃,老婆一边问我:“你说二师兄这回躲进宾馆,会不会再被人找到?”
我说:“一般情况下不会的。二师兄聪明呢,宾馆其实很安全。你想啊,本地人都有房子住,谁会花钱去住宾馆?住宾馆的一般都是外地人,他们又不认识二师兄!宾馆里有吃有喝,有澡洗,有有线电视看;比躲在王虎友家里,有一顿没一顿的,强多了!”
老婆说:“宾馆里毕竟人来人往,也有本地人去开个钟点房什么的,不会被发现吗?”
我说:“完全不被人发现是不可能的,遇到熟人也有可能。但是不一定遇到债主啊,这个概率太小了!再说,宾馆里一般都有探头,就是有人发现了钱兴国,也不敢把他怎么样。探头拍下来,就是证据,谁进宾馆,都会拍到!所以不敢乱来!”
老婆说:“二师兄不是说,那个宾馆老板上官玉柱摆了一桌酒席为他接风。我们两口子加上苏扬生两口子,一共才四个人。不如把小明也请去,反正离小明的超市不远,多个人没问题吧?”
我一拍脑袋:“你不提,我都想不起来!就请小明去,我能做这个主,二师兄也不会反对的。一桌人起码有十个吧,我们连小明一起去才五人,应该没有问题!”
说完我拿出电话打给小明,约他晚上吃晚饭,让他在店里等我们。
吃完饺子,老婆说:“我们俩也奔波了半天,累了,睡个午觉吧。晚上你少喝点,我不许你和别人拼酒!你要骑车带我回家呢,你若喝多了,我和儿子的性命就交给你了,哼!”
我把碗筷拾掇进厨房,洗完了走到主卧室一看,老婆竟然睡着了,还打呼噜!
百般无聊,我也到客房我的床上小寐一会。
这一睡,好久没梦见的胖儿子又入梦来了!
他仍然只穿了件大红兜肚,光着脚丫,只是后面还跟了个东西,远远地跟着,看不清楚。
胖儿子笑嘻嘻地说:“爸爸,你晚上又要喝酒啦,今天不要多喝哦!”
我说:“胖儿子,你怎么什么都知道?爸爸保证今天不喝多了,晚上回家跟你玩!”
胖儿子说:“现在我不跟你玩了,我有朋友了呢。你看,我朋友跟我一起来的!”
这时候我看看胖儿子后面,走来一只神气活现的大黄狗。我越看越不对劲,这狗怎么像阿黄呢?
我问胖儿子:“这狗狗哪来的?小心别咬你一口!”
胖儿子说:“它叫阿黄,可好玩了,它不会咬我的。阿黄,我们去玩吧!”
说着胖儿子蹦蹦跳跳地和阿黄奔向远方。我猛然想起,阿黄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和我儿子在一起?我惊出一身冷汗,连喊:“儿子!儿子!小心阿黄!”
忽然我惊醒了,头上凉凉的,伸手一摸,真的出了一头冷汗!
老婆听见响动走了进来,看看我笑了。说:“懒虫,你都睡了几个小时了,起床吧!还想着阿黄呢?我刚才听见你喊阿黄了!人家阿黄是小琳的狗,你惦记着干什么?去洗把脸,我们准备出发了!”
我迷迷糊糊地起床,问老婆:“我感觉才睡了一会儿,还梦见胖儿子了,怎么就睡了几个小时了?”
老婆笑笑:“做梦有什么数?你知道你什么时候做的梦?你从两点开始睡,现在已经五点了!别磨蹭了,快去洗脸,准备出发!晚上不知道二师兄安排了什么好吃的请我们吃,呵呵。”
我飞快地走进厨房,洗了把脸,跟老婆一起出门了。
我骑着电动车,带着老婆先骑到了陈小明开的超市。小明正和老婆小芳说话呢,见我们进门,小明连忙走过来,分了支烟给我。说:“今晚什么情况?你光说约我晚上吃饭,要我在店里等,也没告诉我是谁请客?”
我知道小明是个老实人,也不瞒他,就把钱兴国出事后发生的种种事情告诉了他。
小明听得目瞪口呆,半响才回过神来。说:“二师兄也太危险了!看来放水不能做啊!二师兄这么个老江湖,也被人卷走了钱,还差点被绑架!太吓人了,反正我是不敢去放水!”
我们俩抽了几口烟,小明又说:“对了,我都忘了告诉你,我们的老同学史克殊出事了你知道不?”
我吃了一惊,说:“不知道啊,他出什么事了?”
小明说:“就是最近几天的事。他一直放水,别人也不敢借他钱不还。前天晚上,他在酒店吃饭,刚出门就被几个外地人捅伤了,送医院去抢救。还好,没有伤到内脏,血流得不少,人都虚脱了!”
我说:“我们三个都是小学同学,又是好朋友,他出这么大的事你一个人去看他,也不告诉我一声?”
小明说:“我在医院里想打电话给你的,史克殊拦住我不让我打电话。他说不是光彩的事情,不宜声张!”
我问小明:“究竟怎么回事?谁干的?凶手抓到了吗?”
小明说:“警方已经调查了,是两个外地人干的。直接从外地开着汽车过来,牌照也是外地的,行凶完了就开出本市了。现在正在追踪汽车,也不知道能不能破案!”
我说:“史克殊自己没数吗?平时得罪谁了?”
小明说:“史克殊回想了一遍,可能是平时谁欠他钱,被他揍过,雇人报复。他也想了几个嫌疑人,但是没有证据,只有先把伤养好了再说!”
没多久,苏扬生骑摩托车带着小琳来了。小琳一个、我老婆一个、小芳一个,三个女人会师,有聊不完的家常。
聊了一会,杨婷婷看看手机,说:“快到时间了,我们到宾馆再谈吧?”
我邀请小芳一起去吃个晚饭,小芳死活不肯,说要留在家里看店。
于是我和老婆领着小明,都骑着电动车;苏扬生骑着摩托车,一行人骑到十字路口向南转弯,骑进去几十米就看到了玉柱宾馆。
停好车一看,这座宾馆有四层楼,中档装修。门口电子屏幕上有滚动的字幕:住宿、餐饮、休闲、免费上网、24小时热水、钟点房。玉柱宾馆欢迎您!
我们五人走进去一看,二师兄坐在大厅里沙发上,笑嘻嘻地和一个颇有姿色的女服务员说话。见我们进来,二师兄连忙迎上来,请我们先到大厅里的沙发上歇一会儿,又分烟给我们。
一会儿,老板上官玉柱过来了。他笑呵呵地先每人分给我们一支软中华,然后说:“我大哥钱兴国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欢迎大家光临!晚上不成敬意,准备了些家常菜,给我大哥钱兴国接风压惊!还请各位多喝两杯!”
我看看这上官玉柱,三十出头,中等身材;国字脸,板寸头,非常精悍。脖子上挂了条很粗的金项链,手上戴着名表,看上去实力不俗。
我说:“上官老板,我朋友钱兴国多亏你收留他,真是谢谢你了!”
上官玉柱大大咧咧地说:“说哪里话来!我大哥钱兴国当年待我不薄,可以说,没有大哥的帮助,就没有我的今天!”
“你们放心,大哥在我这里,安全由我负责。我现在虽然不混社会了,老老实实开个宾馆,但是和社会上的弟兄们还有来往。有到事情,一个电话就能把人喊来。大哥在我这里,绝不会被绑架,你们就放心吧!”
钱兴国一听,连连道谢,说:“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开始用餐吧?”
上官玉柱点点头,站起来把我们请到二楼餐厅。我们上去一看,餐厅不算大,能摆个四五桌,装修也简单。不过毕竟不是饭店,宾馆里有这样的餐厅也可以了。
上官玉柱请我们随意坐下。我看看桌上,冷盘已经摆好,都是些家常菜,桌上还放了两瓶海之蓝酒。
上官玉柱拿起酒瓶,就打开给我们斟酒。看看女士推辞不喝白酒,又喊服务员拿来两瓶饮料,一瓶雪碧,一瓶可口可乐,给女士们斟上。
钱兴国迫不及待地拿起酒杯说:“来呀,我们一起敬一下上官老板,感谢他的厚意!”
众人举杯,各自喝一口。
上官玉柱说:“都是土菜,自己宾馆里的厨师烧的,跟大饭店不好比。大家随意吃吧,最后有一道大菜,我估计你们都没吃过,呵呵。”
小琳好奇地问钱兴国:“二师兄,是什么大菜?先透露下?”
钱兴国笑笑:“先卖个关子不说,保留一点悬念。你们先吃其他菜,我保证这个大菜你们都爱吃,哈哈!”
这时服务员进来,陆续上菜。无非是些鸡鸭鱼肉,口味也不能和大饭店相比,但是都拾掇得干干净净,有家常菜的风味,看来厨师也是用了心的。
吃了一会,上官玉柱举杯敬我,说:“听我钱大哥说,你是庄酒王,喝酒从没醉过,要不我陪你干一杯?”
我连忙谦让:“没这回事,都是钱兴国乱捧我的。我们不急,慢慢吃菜,慢慢品酒。”
上官玉柱站起来,举杯说:“我大哥不会骗我的,我先敬你一杯,我干了,你随意!”
说完,上官玉柱把一杯酒一口干了。我看看钱兴国,说:“都是你惹的事,你陪我一起干一杯,敬上官老板?”
钱兴国笑笑,爽快地端起杯子,和我碰了碰,一饮而尽!
我只好也干了一杯。上官玉柱说:“好,够意思!来吃菜!”
我吃了几样菜,觉得味道一般。
这时上来一盆砂锅鸭,上官玉柱举筷说:“这是我家厨师的拿手菜,大家尝尝!”
小琳问:“这就是大菜吗?”
上官玉柱笑笑:“没呢,大菜最后才上来。大菜一上,其他菜你们都不爱吃了。呵呵,大菜留着压轴!”
我吃了块砂锅鸭,确实烧得不错。是只整鸭破开肚子,也不切成小块,好像加了几种中药材塞在肚子里;不放酱油,搁在砂锅里白炖,味道清香,有股淡淡的药味。
钱兴国吃了两块,笑着说:“这鸭子最补人。炖熟的,也不油腻,最适合孕妇吃,补身子。你们两个大肚子多吃两块!”
小琳和杨婷婷听他一说,果真夹了几块吃。
这时候上官玉柱又请钱兴国介绍,一一地敬小明、敬苏扬生。我看看这上官玉柱酒量不小,人也豪爽讲义气!
上官玉柱几杯酒下肚,豪气横生,说:“不是我吹牛,在我宾馆这一带,谁都给我几分面子。谁也不敢住宿不给钱,谁敢闹事,我后面有我钱老大撑着呢!”
钱兴国笑笑,说:“老大现在也不行了,差点被人绑架,嘿嘿。”
小琳说:“二师兄,别提这事了,提起来我就难过!对了,你那个石碑刻了吗?”
钱兴国说:“已经请人刻了,过几天才能拿到。”
杨婷婷问:“二师兄,你看那两个被警察抓走的人,会是什么结果?”
钱兴国说:“那两个人肯定要拘留,涉嫌绑架,还动了刀子。有邻居作证,赖不掉!”
正说着,忽然钱兴国手机响了,他接通了说:“啊,啊,是我,钱兴国。那两个人是找我要债,情急之下才说出要绑架我的话,并没有绑架我。嗯,对,是动刀子了,不过刀子不是对着我的,是桶了狗。嗯,嗯,邻居们也知道的,好的,我保持电话畅通,谢谢警察同志。”
挂了电话,钱兴国说:“是警察打给我的,了解情况,弄不好还要我去做笔录呢!”
我说:“不对呀二师兄,听你刚才和警察对话,像是给这两个人开脱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钱兴国笑道:“不这么做,该怎么做?毕竟我欠了人家钱,理亏。我非要作证把这两个人判刑,人家刑满释放能放过我吗?还要找我麻烦!冤家宜解不宜结,我帮他们说话,拘留几天了事。他们出来暂时也不好意思找我要债了,岂不是两全其美?”
上官玉柱附和道:“老大这么做是对的。在江湖上混,不能把事情做绝,不然别人吃了亏迟早要报复的!”
小明说:“是啊,我一个朋友,平时就是仗着能打,老是走上风。结果被人雇凶捅伤了,现在还睡在医院里呢!所以呢,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又喝了一会酒,我们轮流敬了上官玉柱。一个女
服务员端来一个蒸屉,周围裹着抹布,看来烫手。
女服务员把蒸屉放在桌子上,用抹布裹着手,揭去蒸屉盖子。小心翼翼地从里面端出一个大海碗,放在桌上。我看看这碗,个头不小,其他也没什么稀奇。
碗里面装着满满一大碗肉食,好像是螃蟹肉。有白色的有橙黄色的,白的纯白,黄的流油。
服务员又拿来一个大盘子,把海碗里的一碗肉反扣,装在盘子里。然后把蒸屉和海碗都拿走了。
盘子里的肉堆得像坐坟头,香味四溢。
我问二师兄这究竟是什么菜?
二师兄笑笑,拿起调羹说:“大家请啊,趁热吃,凉了就减滋味了。吃完了我再告诉你们是什么菜!
”
我随着众人拿起调羹舀了一勺,送进嘴里一吃,果然是螃蟹肉!只是从来没吃过这么鲜美的蟹肉,鲜得不可理喻,齿颊留芳!
我们大口地嚼着蟹肉,大家调羹都不停。也不用人劝,一会儿功夫一大碗蟹肉被调羹舀得光光,众人还意犹未尽!
我掏出中华烟分了一圈,笑道:“二师兄,吃也吃完了,就别卖关子了。告诉我们菜名吧,这菜怎么做出来的?太鲜美了!”
二师兄点上烟美美地抽了一口,说:“告诉你们,你们也舍不得做了吃,就是舍得花钱,也没那个功夫做,呵呵!”
小琳说:“你个二师兄,就直说吧,吊我们胃口!
”
钱兴国笑笑:“这菜名叫扣蟹,准备了整整一下午呢!上官玉柱听说你们要来吃饭,中午就买了十斤螃蟹,煮得大半熟,使得蟹肉和蟹壳松动了,不紧粘在一起。然后请几个女服务员剥了整整一下午的螃蟹,把一只只的螃蟹肉从壳里掏出来。蟹爪蟹钳的肉是压碎了用牙签挑出来的,然后用一只大海碗,碗底放上葱花、生姜米子、再搁点细盐。把白色的蟹肉、黄色的蟹黄一股脑倒进大海碗,上蒸笼蒸,蒸出来趁热吃,鲜美无比!”
杨婷婷听完说:“这么一说,这菜一般人家确实做不了。十斤螃蟹就几百块钱了,还要一只只地把蟹肉剥出来,谁有那个耐心?忙了半天,一会儿就吃完了,真不划算。”
小琳说:“我娘家住在河边,我也经常吃螃蟹,但是从来没吃过这么鲜美的蟹肉。真称得上人间美味了,这是为什么呢?”
钱兴国笑笑:“你磕瓜子,瓜子仁香不?”
小琳说:“香啊,不香谁磕?”
钱兴国说:“你吃一个瓜子仁就香,要是一把瓜子仁一起吃,是不是非常香?扣蟹也是这个道理。螃蟹本来就是鲜物,这么多螃蟹肉一起吃进嘴里,口感当然比单吃一点螃蟹肉要鲜美!”
我们恍然大悟,我举杯提议:“让上官老板费心了,我们一起敬他一回!
”
上官玉柱见我们一起敬他,非常高兴,举着满满一杯酒,对我们举了举杯子,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