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把赵秉轩、王树德,给我叫过来,另外,把昨天参与打架斗殴的人,全都给我集中到演武场待命。”
苏破军下令。
不多时,赵、王二人被带了过来。
“嗯,很好,非常好,都长本事了是吧?”
苏破军带着莫名的笑意看着两人,开口说道。
“文先生,我……”
王树德开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苏破军阻止。
“现在还没到问你们话的时候,你们两个,不是有力气打架斗殴吗?好啊,看来平常的训练已经无法满足你们了,啊,去,围着演武场,每人给我跑一百圈,谁先跑完了,我就先听谁的解释,我这个人呢,耳根子比较浅,这先听了谁的,就会信了谁的,所以……”
苏破军乐呵呵的说道。
“这……”
这回轮到赵、王两人面面相觑了。
“唔,从现在开始,我会安排人盯着你们的,要是敢偷懒,嘿嘿……”
苏破军看了一眼房间中的滴漏道。
两个人闻言,哪还顾得上别的,都急匆匆的朝外面跑去,苏破军的意思很明显,不管这次谁对谁错,总之先跑完的那个就是对的,后跑完的那个就要倒霉了。
“先消磨一下他们的锐气,公主殿下,可与老夫同往演武场,敲打敲打其他斗殴的家伙?”
苏破军对陆小月说道。
“也好,正好见识一下文先生手段。”
陆小月起身,与苏破军同往演武场而去。
演武场上,昨天参与打架的学院都规规矩矩的站立着,刚刚见到赵、王二人像疯狗一样冲了过来,围着演武场疯狂的跑,素来知晓苏破军手段的学员们都有些心里发紧,不知道这个文先生还有什么在等着他们。
“嗯,很好,老夫本来还以为,你们这帮孬种武功练得再高也是没用,都是一些窝囊废,没想到你们竟然还有胆子打架,不错、不错,这让老夫很是意外啊。”
苏破军来到演武场站定,看着一众学员高声说道。
学员们都有些发懵,这文先生看起来并没有发怒的迹象啊,要知道,他平日里最经常强调的就是军纪,那个敢违反,都是没好果子吃的,如今一群人聚众斗殴,这可是大大的违反了军纪的,他竟然还在夸奖我们?当然了,苏破军口中的“孬种”“窝囊废”一类的话语,那是经常可以听到的,学员们早已经听的习惯了。
“你们有力气打架,错不在你们,而在老夫啊。”
苏破军长叹一声,面上似乎有些自责之意。
这一回,不仅是学员们发懵,就连陆小月和心儿,也搞不清楚这苏破军究竟是搞什么鬼。
“老夫疏于教导,平日里对你们的要求不甚严格,也没有很好的督促你们修炼、操演,这才导致了你们浑身的力气没处使,只好以打架的方式发泄一下,这都是我的错啊!”
苏破军继续说道。
学员们听了这话,各个心惊不已,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什么好话。
“公主殿下,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些学员们怕是要倒霉了。”
心儿趴在陆小月耳边,悄悄的说道。
“嗯,不是不好的预感,而是不好的事情正在发生。”
陆小月嘴角含笑,她已经大概猜出了苏破军的意思,只是不知道他到底打算怎么折腾这帮精力充沛的家伙。
“所以,为了改过,我决定,从现在开始,严格的要求你们,我呢,也不会让你们像他们那样,围着演武场跑一百圈,我只是让你们站一会而已。”
果不其然,苏破军立刻收起了一副自责的表情,再次换上了莫名的笑意。
学员们面上都不敢表漏什么,实则心里已经开始同情起赵、王二人了,这个演武场还是挺大的,一圈下来就足足有二里地,一百圈便是二百里,不要说是人,就算是一匹普通的劣马,跑二百里下来也会累的不行吧。他们心中很庆幸,幸好自己这些人最多也就是个从犯帮凶一类的角色,所以只需要罚站就好。
当然,他们很快就不觉得罚站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了。
“来人,去仓库把那些残次品的玻璃杯给我取来。”
苏破军下令道。
不多时,侍卫们便从仓库取来了一大批各种各样的水杯,这些都是学院的工匠们制造的,由于刚开始的时候工艺不行,所以制造出来的东西都是劣质品,易碎、不结实、薄厚不均等等,总之都是残次品,一直堆积在仓库,也没来得及处理,不过苏破军也不在意,他只是比较在意数目,见侍卫们足足抬了百多口箱子,他满意的点了点头。
“有没有清点数目,一共有多少杯子?”
苏破军问道。
“回禀文先生,据库房官所报,这些杯子足有一万余。”
侍卫回禀。
“唔,够了、够了,你们负责把这些杯子给他们发下去,每人三个。”
苏破军笑眯眯的说道。
学员们每人都得到了三个玻璃杯,心中惴惴不安,看起来这不像是简单的罚站啊,有些心思活络的,猜出了苏破军的用以,心中大呼不好,然而却没有人赶在这个时候出来求情。
“你们将这些杯子放在头顶,站在这里,如果杯子掉了,就再换一个,每个人有三次机会,当三个杯子全都掉在地上的时候……”
苏破军故意拉长声音。
“看到他们两个人了么,当三只杯子全部掉落,你们就要跟他们一样,跑完一百圈。”
苏破军说完这话,学员们顿时炸开了锅,开什么玩笑?要顶着杯子罚站,不要说三只杯子,就是三百只杯子也不够摔的啊!
“给我安静!”
苏破军喝道,他的声音听起来不大但是由内力催出却是格外的震耳,学员们纷纷安静下来,虽然心中万分不愿,也只好接受了自己的命运。
“文先生,这样的站立,怕是要比跑一百圈更加痛苦吧,我估计没几个人能够坚持不把杯子打碎,到时候还要在去跑圈,这个惩罚比那两个挑事的家伙还重,是不是有些不妥?”
陆小月问道。
“哈哈,公主殿下勿急,这只是刚刚开始,殿下,我们边走边谈。”
苏破军伸出手,请陆小月先行。
“学院内的冲突,老夫亦早有察觉,只是那是冲突不明显,即便镇压,也不会有太好的效果,所以我打算等冲突爆发之后,才进行处理,不想却惊了殿下。”
苏破军解释道。
“哦?文先生有办法调和贵族与平民之间的矛盾?”
陆小月惊喜的问道。
“公主殿下,老夫这个办法,只在军中好用,学院这里,是进行的军事化管理,所以也可以用,至于用于朝堂或者方之天下,怕是就没用喽。”
苏破军知道陆小月的意思,笑着解释道。
“向来贵贱之争最难处理,就说眼前这件事吧,究其根底,还是因为赵秉轩那些人仗势欺人,其过在彼,理应重罚,然果真重罚的话,一来他们定然心中不服,难免会有非议;二来其家中父辈都是朝中大臣,难免会对学院施压报复,学院成立不久,根基不稳,还不宜多惹是非;这第三嘛……”
苏破军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开口。
“文先生但说无妨,难道跟我还用斟酌词句吗?”
陆小月笑道。
“哈哈,老夫并非与公主见外,只是此话说来,却是有些不太地道。”
苏破军哈哈一笑。
“这第三,是因为,这次冲突,虽是赵秉轩等人的过错,但是那个王树德在其中亦是耍了小心机的,很明显,他是故意挑起事端,希望借学院的力量,弹压那些贵族子弟,如此一来,平民学员们便可以扬眉吐气,从此高人一等,他王树德也因为平民学员出头,招揽人心,成为平民中的英雄,收获名与利,老夫岂肯为此小儿所算计?”
“就算如此,也应该对赵秉轩等人施以惩罚,如此才能慰平民子弟之心,毕竟他们才是弱势的一方。”
陆小月提出了不同意见。
“殿下有所不知,平民受贵族欺压日久,心中之愤恨不满,早已积压多时,一旦有机会爆发出来,则其危害程度,更甚于贵族之盘剥欺压。殿下可记得四十年前的庚辰之变?”
所谓庚辰之变,乃是四十年前,爆发于晓月帝国的一场农民起义,起义军号称大义,势头极猛,攻占州县,抢掠府库,烧杀抢掠,无所不作,所过之处哀鸿遍野,竟无一处可以幸免。最重要的是,这些起义军不但杀官造反,对于与他们同样的平民,也都不放过,不知有多少平民人家被劫掠,也不只有多少平民家的女儿被凌辱,稍有反抗,便屠其全家,其所作所为,与贪官酷吏相比,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件事,陆小月也曾在宫中的一本《大事纪》中读到过,只不过她在读的时候,以为这是编纂此书的官员对平民起义军的污蔑,心中还有些同情,此时听苏破军讲述,方知那书的作者写的还有些隐晦了。
“老夫亦是平民出身,自然不会看不起平民,更不会偏帮贵族迫害平民,只是决不能意味的惩处贵族子弟以安其心,否则,他们的要求会越来越多、越来越大,今天要的或许只是争一口气,一旦得到满足,明天可能要的就不止这些了。”
苏破军苦笑道。
“所以,文先生的意思,是各大五十大板?就此了事?”
陆小月有些疑惑。
“不!诚如殿下所言,平民心中的悲愤、委屈,需要得以抒发,否则时日长久,必成祸端,然纾解需用巧法,无论是谆谆教导还是严词敕令恐怕都是没有用的,只有让他们放下心中成见,彼此接纳对方的存在,如此才可以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哦?愿闻其详?”
“殿下,容老夫卖个关子,殿下不妨自己观看。”
“哦,那好吧,我就看文先生手段。”
陆小月告别苏破军,兀自回到实验室忙去了,临走之前还不让叮嘱心儿,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儿,一定要去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