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说的话乍一听挺客气,但他一上来就抬出了马健腾马老板,可谓是给了星哥重重的一击,让他本来在心里盘算好的计划也不得不去改变了。人的名树的影,马老板的大名在河南府的地界那还是相当具有杀伤力的。不过星哥就是星哥,他面色淡然地道:“哦,原来是马老板的店啊。只是,这马老板的店应该也是要讲道理的吧?”
掌柜的笑呵呵地道:“那是自然,俗话说有理走遍天下,而我们马老板的信誉那也是有口皆碑的,自然也要讲道理了。”
星哥指了指盘子里的蟑螂道:“既然如此,你看这个你又如何解释?”
掌柜的道:“此事是我们小店的疏忽,小二,你是怎么做事的,还不赶紧去为这位客官换一份来?”掌柜的虽然心中清楚这蟑螂八成是这人自己放进去的,可是找不到证据,只得吃了这个哑巴亏,佯装迁怒于小二。“是,掌柜的。”小二应声而来,上前就要去端盘子。
“慢着。”星哥不乐意了,他本意是想赖下这顿饭钱,要是换了一份上来,不还是要付钱吗。他接着道:“且慢,我倒也不是想要多吃你们一盘菜,换也就不必了。只是我今日与我兄弟情意相投,便想请他来喝顿酒。却没想到就在我们相谈甚欢,即将酒足饭饱之际,却突然发现了这个东西,这是何等的扫兴!试问,我们如何还能再吃的下肚去?”摆明了就是想不付钱直接走人。
掌柜的点头表示了然:“那么,这位客官是想?恕在下多嘴,客官要是想在这里找麻烦,那可是找错了地方。”言下之意是你不要太过分了。
“啪!”星哥直接拍了桌子:“这里怎么了?这里就可以没有王法了吗?明明是你们有错在先,还敢出言威胁于我,莫非是要店大欺客么?实话跟你说,我周星星在江湖中那也是有一号的,断不会怕了你们。”他也不好意思直接说你就让我们走吧,我们不付钱了。只有先抬出自己的名号来试试水,若是不行就再另想办法。
掌柜的连忙道:“客官说的哪里话来,小店怎么敢威胁您呢?这样吧,今日这顿饭就当是我请您的,你看如何?”掌柜的也是老江湖了,周星星的名字他也多少听人说起过。知道这人乃是一个无赖,这大庭广众之下要真是激怒了他让他撒起泼来,恐怕还真有点不好收场。
星哥的态度也变了:“这还像句话。我也不是要故意来找你麻烦的,只是你们以后也注意一点,让厨子炒菜时不要什么都往里面放,免得倒了别人的胃口。”
掌柜的既然决定服软了,那就干脆一软到底:“是是是,小店以后一定注意。”
“这还差不多。”星哥对我使了个眼色道:“兄弟,可吃好了吗?”
“星哥,看到这东西没吃好也吃好了,我们还是走吧,我越看这东西越觉得倒胃口。”我心领神会。
星哥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走吧,免得被人家当成是找麻烦的给轰出去。”起身大摇大摆的走了。掌柜的点头哈腰:“客官您慢走。”心里不知道在骂他什么呢。星哥头也没回,摆了摆手,大步走出了大门,我赶紧跟上。
出了客栈,星哥对我说道:“看见了吗?你星哥的名号在江湖上可还好使?”
“是啊星哥,你看那掌柜一听您的名字立马连个屁也不敢放。”
星哥哈哈大笑,他接着说道:“于安兄弟啊,我跟你说。在这江湖之上要是遇到什么事情,只要提你大哥我的名字那基本上都是管用的。”
“那是,我星哥是谁啊?不过星哥,咱们马上要去什么地方啊?”我问道。
“是这样,你刚才不是身上没有多少银两了吗?哥哥我这就带你去弄点银子花花。”
“弄点银子?去哪里啊?”
“你就别管了,星哥还能害你不成?”
“那自然是不会了,对于星哥你,我绝对信得过。”虽然心中疑惑,但是看他不想说我也没有多问。我心说自己好歹跟在少爷的身边这么多年也不是白跟的,我也跟着少爷学了几招粗浅的武功。见了高手自然不够看,可是寻常的人我还是不太放在心里的,且去看看他能搞出什么名堂来。
我跟着星哥七拐八拐的走了四五里路,终于走到了一处偏僻的所在。这里是一个巷子,虽然偏僻,但是房子看着却还不错。两边的小房子大多都装饰精美,虽然不大,看着却挺优雅。每间房子的门首之处几乎都有一个倚门而站的姑娘,这些姑娘大多浓妆艳抹,衣着暴露,见到我们过来一个个的还笑脸相迎:“来啊大爷,到屋里坐坐嘛。”我暗道这里果然民风淳朴,连这里的人儿都这么好客。
那姑娘接着道:“来嘛来嘛,一次只要五十文,包您满意。”听到这里我明白了,原来这里的姑娘基本都是风尘女子啊。杭州府大型的青楼我倒是去过,可是像这种地方我委实是头一次来。所以不免有些好奇,东张西望地看看这个,瞅瞅那个。
星哥见到我的神色道:“怎么兄弟,心痒痒了?你不会还没有经过那事吧?弄银子的事先不急,等会我先带你去爽爽。”我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星哥见状哈哈大笑。
不一会我们就在一间房子门前停了下来,星哥上前敲门:“燕子开门,是我。”
“吱呀”门开了,走出一位与其他女子打扮有些不同的女人,她虽然衣着也很花哨,但与其他人相比就显得朴素的多了。她看了看我们道:“是你啊,星哥,进来吧。”说着就转身进屋了 。星哥大步走了进去,大马金刀的坐在了床上。我随后跟了进去,扫视屋内。这屋子倒是不大,只有一张床和一个桌子,还有几个小柜子。装饰极其简单,但是看起来却有一种莫名的温馨感。看的出来这姑娘很细腻,床头上贴着精美的福字剪纸,窗台上摆着一盆叫不上名字的花,只是看起来很素雅。屋子打扫的也很干净,一进来就让人觉得很舒适。我不禁对这屋子的主人产生了一些好感,不过倒也不是别的什么歪心思,就只是单纯的觉得她很不错而已。
“你们先坐吧,我给你们沏茶。”声音很温柔,动作很优雅。
星哥说道:“燕子,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一位小兄弟,他叫于安。于安兄弟啊,这位是我的红颜知己,你就叫她燕子姐姐吧。”
我微微躬身道:“小弟见过燕子姐姐。”
燕子把茶沏好,连忙还礼道:“于兄弟不必拘礼,来,喝茶。”端了一杯茶,递到了我的手里。我小心接过,有一点烫手,不过还能接受。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菊花茶,有淡淡的清香。
我把茶杯放下对燕子说道:“真是好茶啊,多谢燕子姐姐。”
燕子只是对我抿嘴笑了笑,接着端起另一杯茶递给星哥:“你最近怎得来得少了,不知你在外面怎么样了,我很担心。”
星哥接过茶道:“男人的事情,女人何必多问?去,上街给我兄弟买些水果点心来吃。”
“好吧。”燕子答应了一声,又对我点了点头便出去了。
等燕子出去,我连忙问星哥:“星哥,这女子是您什么人啊?”
星哥淡淡一笑:“怎么?你小子看上她了?”
“我哪敢呢,只是随便问问罢了。”我有些心虚,赶紧解释。
星哥道:“燕子也是个苦命的丫头,她父亲早亡,母亲又在三年前病故。她家贫如洗,身无分文,无奈只能卖身葬母。那时我看她可怜就给了她几两银子,让她葬了母亲,后她便非要跟着我。你也知道,哥哥我整日浪迹天涯,行踪不定,带着她也着实不方便。所以我就给她出了个主意,让她卖掉家里的祖屋,还有我给她的一点银两,在这里租了一间房子以卖身度日。自从她来到这里,所有的麻烦我都替她挡了去。燕子记我的情,每次我来她都对我很好,就连她的处子之身也是被我取了去。”
我听罢不由得感慨:“真是可怜的人儿,怪不得如此懂事。也是星哥你仗义出手才救了她一命,使得她不至于落得无处安身,饿死街头的下场啊。”
星哥道:“我这个人呢,为人处世可以说是偶尔做好事,坏事从来不做,当然了,我也经常占点小便宜,可我对我的朋友都是全心全意的,就像我对你,我现在的一切都可以与你共享。燕子是个好女人,她伺候我从来不问我要银子,今天我就让她也伺候你一番如何啊?”
我连连摆手:“这如何能行?大哥的女人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碰的。”
星哥道:“你以为我在试探你?兄弟,星哥我与你一见如故,这才引以为知己,你我也兄弟相称。兄弟之间,就应该交心。一个女人而已,这不过是当哥哥的一点心意罢了。莫非你是嫌她不好吗?”
此言一出,简直是颠覆了我之前的认知。我能看得出来,燕子很喜欢星哥,喜欢到可以为星哥去做任何事。可是他却仅仅把她当作一个物品,一件可以与别人分享的玩物?是了,星哥的处事哲学大约就是这样的吧,否则当初他也不会让燕子来这里做娼女度日。他虽然是在做好事,可他只做他所认为的好事。他救燕子也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行侠仗义的梦而已,他甚至没有把燕子当作一个人来看待。此时我感到很悲哀,为燕子而悲哀,也为星哥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