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巨响,安宁祥和的坊市霎时间热闹了起来,窄窄的街道此时更是被人围的水泄不通。
“这帮挨千刀的混账东西,总该有天杀的时候。”
“嘘,小点声,你也不怕被他们听见,兴许我看你就是嫌命活的太长了,这天鹰帮的人是你我可以嚼舌根的吗,要我说分明就是这刘掌柜不识好歹。”
有了凑热闹的自然就少不了说闲话的,但是无一例外,这看热闹的人却是没有一个想惹麻烦上身的,议论声嗡嗡作响可又有谁敢站出来说巨响话,就连街头小摊小贩的吆喝声也没人敢念。
一青年从刘记当铺中款款走出,环视一眼四周围绕的人群,看热闹的人压低了声音,为了伸长看热闹的脖子也收了回来埋低了头,对于众人的反应青年很是满意,用脚背踢了踢在地上呻——吟的刘掌柜,刘掌柜本就肥硕的身体此时更像一个大圆球滚了几圈。
“刘掌柜,你怎地这般不小心,一把年纪了却还和孩童一般,走路都要摔跤。”青年上前,一把便将刘掌柜给拎了起来,弯着腰凑近刘掌柜耳边说道:“兴许是你还不知道,自七天前这平阳区便是由我天鹰帮说了算,你那在洪峰帮当头目的小舅子可是保不了你了,希望你三天之内来我府上一趟,不然后果…。”
青年并未说完,只是嘿嘿笑了两声,也没说叫刘掌柜来干什么,但是他相信这些老练的生意人心中一定是明白的,若是连这点都不懂那也不用在这向天县内行商了。
身后的四名狗腿往前一站,拥挤的人群便自动让出了一条道,青年负手走进人群,毫不在意那一双双不善的目光,他相信这些人不敢乱动,除了怕和委屈的忍耐,这一群窝囊废还不敢有其他情绪。
“走,下一家。”青年眯着眼望了下那明晃晃的太阳,低声啐了一口“这寒冬腊月的太阳再大也他娘的冷死个人。”刚迈开腿没走几步突然停了下来像是想起了什么大事一般,一拍脑门轻声叫道“刘掌柜”。
青年的声音很轻,和他那一身嚣张跋扈的气势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就像是在这寒冬腊月突然迎面而来了一阵温和的清风,不过对在场的众人来说却是和猛虎震山的呼啸一般,尤其是那满脸被打的臃肿的刘掌柜更是惧怕。
刘掌柜那还躺在雪地里的肥硕身躯立马打了个激灵站起来说道:“薛少,小的在。”
“没什么大事,只是告诉你,我薛记不收银票只要现银。”
至此这一席黑袍的青年咧嘴一笑才带着身后的四名狗腿扬长而去。
在众人心中青年就像是一阵能掀江蹈海的狂风,来时让人惴惴不安走后还让人心有余悸,青年走了,不再管那对他议论不停的众人和倒在地上哎哟呻——吟的刘掌柜,还有那一帮子“后知后觉”姗姗来迟的巡街捕快,不过刘掌柜今天夜里却是注定了逃不过被那怪异的笑容和黑袍上纹绣的飞鹰频频惊醒的命运,实属是噩梦连连。
对就是怪异,在那张属实算的上俊秀清朗的面容上出现了如此阴邪的笑容不是怪异又是如何?
要说这薛记是何人,就不得不从其身后盘踞在向天县数十年的天鹰帮说起,天鹰帮位列向天县三大地下帮派之首,帮众众多,向天县共大小商铺三百七十九家,加上这刚被收回来的平阳区,一共就有一百三十二家归天鹰帮管辖,说为管辖,不过就是每个坊市的店铺每月需向上缴纳不菲的月供,也就是所谓的保护费。
向天县地处偏南,离京都相距甚远,原先是为唐玉国都城名为定天城,后唐玉国惨败于天宇国,天宇国国君并未采取大举屠城,除开了那些顽固不化者和官兵被宰杀殆尽,其余所有投诚百姓皆被妥善对待只是定天城被废皇都改名为向天县,城内大部分富商被接往天宇国国都盛京城,导致向天县以往的荣华不再,多多少少倒是有些落寞了起来。
好在向天县下接决行山脉,山脉内仙芝灵草繁多,玄异灵兽多不胜数引来了不少以采摘药物与捕获玄兽的“捕采客”,只是这些人大部分都是些实力不济之人,虽带动了向天县的经济发展却并未给天向县带来些许的势力变化。
为何这般,原因也很简单,但凡是实力出众之人不是选择了开山立派就是报效朝廷,那些报效朝廷的多少也混的个一官半职,再不济也都是成为了某某家族势力的长老客卿;也只有这些文不出众武不无双之人,才选择这等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讨生活的职业。
闲话扯过后回与正题,天鹰帮有正、副帮主各一人,下有三大堂主,再下则是七大头目,而薛记便是那副帮主之子,同时也是七大头目之首,年仅十八岁便做到大头目的,莫说是天鹰帮,整个向天城内的大小帮派中也仅此一人,这其中原因则不光是他乃副帮主之子,还因为那赫赫战功和一身数不尽的伤口。
再来说这刘记当铺所在的平阳区,便是七天前天鹰帮在洪峰帮口中给掠夺来的,而带队之人正是薛记,那一战,薛记以从七品巅峰的实力带领五十人将对方三十余人团团围住,对方领头的不过一个修为正九品的小头目,顿时高下立现不战而胜。
至此平阳区成为薛记手下的第二个区,区内二十一家大小商铺还有多如牛毛的摊贩都尽归薛记所管。
许是薛记在刘记当铺一闹的消息传开,剩下的二十家商铺掌柜老实了许多,还未等薛记到来便早早在自家店铺门口恭候,本想着或许要累上一天的薛记倒是乐的轻松。
这平阳区在向天城内虽也算得上是一大繁荣商区,却多数是以布庄、当铺为多,就连一家大点赌坊、酒楼都没有,可谓是油水极少,这也正是洪峰帮不重视这里的主要原因,若非如此,薛记就算能够拿下这里却也不会如此的轻松。
这洪峰帮与青竹帮便是这向天县内的另外两大帮派,这两个帮派相交甚好,单独一家来说都可以给天鹰帮造成不小的创伤当然这是取决于倾巢牺牲的条件下,这也使得向天城呈现出了一副三足鼎立的局势,虽然天鹰帮一再想着独家为大,却是不敢轻易动手,所以三大帮派平日里都只是发生一些较小的摩擦,倒也让本该混乱的向天县相对平和了数十年。
“猪四,这是第几家了,还有哪家可要去得?”薛记把玩着刚从一家掌柜手上“送”来的玉扳指随口问道。
四位狗腿中体型肥硕的那人一脸献媚得回道,“薛少爷,这二十一家商铺全都去完了。”接着又转了转眼珠“可若真要说去处倒是还有一处,不知可不可去。”
“噢,你且说来,这偌大的向天县城内还有何处不可去的?”薛记语气有些温怒。
“少爷莫气,听小的说来。”猪四看出这位心比天高的爷有些不满,连忙解释道“还有一家便是那龙行镖局,据说是与那青慈城的樊知府有所交集,当时那洪峰帮管理平阳区时也是对其敬而远之”。
“那劳什子的知府几品官与这向县令相比如何?”薛记满是不在乎,这几品几的官对他而言却是没有什么概念,他只是知道在这向天县内,就算是那县令老爷看见自己也不得不恭维的叫上一声薛二少。
按理来说,这向天县本就地处边境,又是前唐玉国的旧都,怎么也该派上大军镇守,然而这偌大的向天县除了设立了一个明面上的衙门和养着两千名老弱病残的军营外却是再无安排,光是天鹰帮下帮众都有三百人之多,由此便可知道在这向天县内多少有些正不压邪,甚至在北方多数人看来都并未将这向天县视为王土,更甚者则是说这向天县就是一座弃城,废城。
“这知府是官拜从四品的高官,咱这向天县的县令老爷则是正六品官阶。”猪四想了想又补充一句“上次被少爷您一脚踢入湘水河的税老七是一亭长,属九品之外的末流。”
薛记想起前些天,那在外吹的天花乱坠却被自己一脚踢入护城河的税老七,不禁又是一阵大笑,笑后仔细一思量继而说道“无妨,咱就去看看,总不能他说他是啥他便是啥,我还说我是地头皇帝龙袍加身。”
四名狗腿听得是一头冷汗,只敢在心中暗叹“这位爷也真是什么都敢说,听说前几年还去城内上过几天学读过几本书,却是连这官阶分品也弄不清楚。”
想是这么想,却是不敢说出来的,多的不说,至少这薛记在天鹰帮内,甚至是大半个向天县来说就是天。
人未至声先到,就在薛记准备迈腿走进龙行镖局时便被叫了停。
“少爷,老爷叫你立马回去。”一名身穿黑色武士服的瘦高青年疾驰而来,看他那满脸的淤青多数便是因为这天寒地冻的脚下不稳被摔了好几个跟头。
“可说了是因为何事?”薛记上下打量了那狼狈不堪的瘦猴强忍着笑意问道。
“老爷没说,小的也不敢问。”一脸淤青的瘦猴左手揉着头顶的大包委屈的回到,要不是帮主三声五令说要在半个时辰之内叫回薛二少自己也不必落得这幅惨样。
薛记点了点头,天鹰帮规矩严明,既然上头不说,那这些下面的人自然也不敢问,即使知道也是不会说的,当然他更明白这一切也都是因为一个畏字,瞥了一眼“龙行镖局”金铸的招牌,心中腹诽道“今天便算你运气好了!”手一招便领着狗腿子们向天鹰帮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