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轩指了指桌上摊开的那一本线装书：“你的动作太快，我才刚刚翻了几页这本典籍，你就到了。其他的我还都没有看过。”

“《异宝志》……”青铃拿过墨轩的几本书，略微看了看，便道：“恐怕要让你失望了，这几本书大多都是我们族中的人撰写的，时代离得也很近，应该没有关于你那些神器的记载。”

“是这样。”墨轩尴尬地皱了皱眉，“毕竟我也不是很懂，找起来就像没头苍蝇，费时费力，还不得要害。”

“小青他直接带你来的二楼？”青铃忽然问道。

“是的。怎么了？”

“这藏书阁一共有三层，二楼的典籍只要成年的族人就能够查阅。最珍贵的典籍并非在一楼或是二楼，而是在三楼。”青铃道：“我刚才也没有办法对小青说出你要查的是神器，所以他可能觉得带你到二楼便足够了。看来，我早点过来还是对的，省得浪费你的时间了。”

“原来是这样。”墨轩笑一笑：“那还真是多谢族长大人了。但是——如你所说，这里的三楼在哪里？楼梯只到二楼而已，我也没有看见任何梯子之类的东西啊。”

“二楼到三楼之间的楼梯，只有少数人知道，并且有开启的权力。跟我来。”青铃站起来，墨轩自然紧随其后。青铃步调娴熟地走到了某一处书架之间的走廊，毫不踌躇地将一边的书架上，基本看上去有些破旧的古籍拿了下来，书架的隔板没有了书的格挡，便现出了一个圆形的钥匙孔。青铃手在自己身上一抹，不知何时手心里便出现了一把造型古朴的钥匙，稍稍将钥匙放进孔中，小小一扭，书架中便传出“咯咯咯”的机关转动声。

书架侧上方的天花板开始出现了一丝松动，紧接着便匀速地向下转动，过了一会儿，一条楼梯便从天花板垂下，支撑到了地面上。楼梯的宽度正好是两排书架之间走廊的宽度，在放下来的时候，也充分考虑了书架存在的弧度，稍微留出了一点空间，保证不会被卡住。看得出来，这是藏书阁一开始就设计进去的机关，并非后来加上的。

“这就是上楼的楼梯了。”青铃简单介绍一句，“上去吧。”

这条楼梯比起一楼到二楼的楼梯，显得精致很多，一点粗制滥造的痕迹也没有，踏板均为成型的梨花木，踩上去踏实而舒服，踏板之间的部分则是镂空的，大概是为了减少重量，保证机关正常运行。青铃在前面带路，墨轩也没有什么问题地跟了上去。

三楼更像是一个阁楼，没有窗户，一片漆黑，墨轩滑了好长时间才渐渐适应这里的黑暗，结果青铃又及时地打开了三楼的灯，突然入眼的强光让墨轩一阵眩晕。

“这里地方也小，我还读过这里大部分的书。”青铃说道，“所以我们找记载应该不会花太多的时间，争取速战速决吧，好奇心这东西真让人受不了。”

“没想到你比我还要急。”墨轩扬了扬嘴角，睁开眼睛，开始打量这藏书阁的三楼。

刚才觉得三楼像是个阁楼，现在一看，还真的是个阁楼。三楼的面积应该就只有二楼的四分之一，高度恐怕也只有两米左右，墨轩觉得自己跳一跳就会碰到天花板。四面无窗，可是空气并未像坟墓那般令人窒息，应该是哪里有通风的装置。而三楼的藏书量也远不及二楼，仅仅只有三面书架立在中间，每一面书架还都没有放满书，只是松松垮垮地堆着。

“别光站着呀，你也帮我找一下书。”青铃从书架那头招呼墨轩：“都忘了是放在哪里的了。墨轩，你帮我看看，我要找一本《神代考》和一本《山海志异录》，看到了和我说一声。”

“好。”墨轩反应过来，开始在离自己最近的这一面书架上搜索。

“哦对了。忘了告诉你。”

“什么？”

“这里的典籍都是族中的至宝，如果弄坏或是弄破，按照族规是要剥皮示众的。”

墨轩头皮发麻：“你说的剥皮……是那种剥皮吗？”

“还能怎么样？所以你在翻的时候小心些。”

墨轩一下子觉得自己如坐针毡，面前的一本本书并非自己进步的阶梯，而是自己的一个个长辈先祖。许久，他带着哭腔问道：“青铃大小姐，你能一个人找吗，我害怕。”

“哎呀别拖拖拉拉的！”青林直接反驳道：“争取入夜之前解决问题，我还要回去睡觉呢。”

“可是……”

“放心，就算你被人剥了皮，我也还是能好好地睡觉的，快找吧。”青铃很有“道理”地安慰了墨轩一番，但是这话听到耳朵里反而让墨轩更加郁闷。无奈，他还是开始轻手轻脚地翻动书架上的典籍。

“说起来也好久没有到这里了。”青铃的声音透过书架传到墨轩这里，“小时候只觉得这里是可怕的监狱，没想到，也有要在这里大费周章的时候。”

“若是你觉得不想呆在这里，那我来找书，等一会儿你帮我解读就好。”

“我不是这个意思。”青铃道：“那时候的想法只是小孩子的想法，错不在这些书籍，而是在于人心。”说完之后，墨轩却不知道该怎么接她的话。许久，青铃才再次开口：“你是在外面长大的，外面的孩子，会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吗？”

“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墨轩想要缓和一下气氛，现在的青铃好像有了一点奇怪的变化。“说实话，我也差不多忘了自己的童年了，有些事长大之后才能理解，对于以前年幼时候的事，我也没有一点想去回忆的想法。”

“真好。不像我这样，最重要的经历，只有那些无聊的过去。”青铃翻动着一本古籍，手法优雅温柔：“这一次你能陪我一起进入虚无空间，我很开心。”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墨轩忍不住问出口，却觉得自己这时候问这个不太妥，马上改口：“怎么我觉得，你今天有些多愁善感？莫不是刚才没有去开会，而是灌了自己两杯酒吧？”说完干笑两声，装作是开了一个毛糙的玩笑。

“说不定也真是如此，我现在脑袋有些浑，说了什么，做了什么，都记不太真切。”青铃的声音越来越轻，话毕，翻书的声音也停了下来，墨轩松了一口气，看来有些话，最终青铃还是未说出口。书架的缝隙中可以看到，另一边的青铃已经趴在书堆中，表情安宁地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