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僧众上山,在灵堂设置法事,念经超度。程素颜与一批头等弟子都是批孝,操办丧事。
武书生、叶夭灼等留在山上,不是陪伴程素颜,就是踏看山水,倒是将九曲山转了个遍。
叶夭灼一行与武书生一行相处了几日后,都熟同姐妹,甚是投合。叶夭灼脸上似乎增添了几分欣喜,常常注目在武书生和秦湘女两人的身上,暗暗欣赏,并且偶尔靠近秦湘女,聊些闲话。
秦湘女倒是亲和,落落韵致,不管与谁,都能相处得好。因此叶夭灼找她说话,她也不介意对方是个公子装扮,尽管与她一起闲谈,一处说笑,或是比练剑法,拆解招式;或是上蹿下跳,训练轻功。
武书生观看叶夭灼与秦湘女日渐亲近,心里竟然淡淡有些不是滋味,但看他们两个欢快如斯,也是欣喜不少。
七八日已过,九曲山将两具棺木抬去后山葬了,立座大碑。武书生等尾随观看,丧事完毕。程素颜恢复了几分神采,不像前几日那么伤悲哀切了。
治丧已了,事已成定居,程素颜便纾解心怀,放了悬心。李殷切受了惊吓,脸上含着几分痛楚,心里藏几分激怒。心想他父自小也是在九曲山长大的,如今葬于此处,也是好的。看完了丧葬,唯留碑坟在寂寥后山,众人一齐回到前山来。
程素颜安排酒席款待众人,感谢众人数日帮忙,解她心怀。席散,送走一众僧道法事者,收拾了灵堂布置,只设小小灵位,以做祭拜。
程素颜与武书生等人在大堂内闲谈聊话,说到今后去向,程素颜摇头,不知该怎么办,说道:“九曲山上大小总有千二百人,不少是从小从各处收留的流浪孩儿,寻常除了在山上学艺,还有下山去务农、打杂工的,除了此处,他们别无其他去处。那日公主来说要解除武林门派,山上不准住人,更兼我父已亡,山上无人主事,小妹心灰意冷,没有心肠,恐怕只有遣散满山学徒,自此解散了。”
武书生安慰道:“颜姐姐不必将此事挂怀,来日问明公主,想她心肠也不是太硬的,要么答应九曲剑派可以保留;如若不许,咱们一同回到迷山,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程素颜摇头道:“此处离迷山不近,他们步行,恐怕一路不便。”武书生道:“放心,我们所带盘缠众多,千来人的耗费,完全可以支撑的。”程素颜感激道:“既这样,如若不可以留山,就与兄弟同去迷山了。”
众人商量了一些话,当晚歇息。次早,程素颜起来去李殷切的房间看视她。李殷切正站在房檐下,目光怔怔,看着花草。程素颜心中难为情,走近两步,叹了口气,劝道:“师妹,事情已经过去,你不要想得太多,坏了身体。对了,李师娘她现在怎么样了?”
李殷切回过脸来看着程素颜,靠近一步来,脸色伤泣,仿要哭出。程素颜抬起手想要扶住她,不想眼下寒光嗖闪,肚腹一凉,慌忙用手去挡,硬生生抓住了一把利刃,那利刃已经刺进了她的小腹里去,不觉痛上心头,意想不到。
李殷切“啊呀”一声,右手撒开刀把,神色慌张,张口要叫,却是讷讷难言,口里挤出:“谁叫------谁叫你父吃了我父------我父的?”
程素颜心头难受,摇了摇头,不大好受,靠在木柱上,低头一看,匕首刺进她的小腹里去,鲜血流出。李殷切又是“啊呀”一声,惊怕起来,撒腿便跑。
正值花春秋、莫道两个从走廊叫着声走过来:“殷切,你在这里吗?”“殷切妹妹?”
李殷切慌张回道:“不好了,我杀了程师姐!”莫道和花春秋听得声音,大吃一惊,奔纵过来时,迎着李殷切,正见她正慌不择路,一头扑入花春秋的怀里。
莫道跳到程素颜身边,见她脸色不好,用手抚腹,吓了一跳,问:“殷切,着是你做的吗?你为何要刺伤你的师姐?”李殷切焦急得只是滚泪,说不出话。
莫道一把抱起程素颜的身躯,大叫道:“救人,救人呀!”便往武书生等人的住处赶过去。武书生等闻得声音,奔走出来,见程素颜受了刀伤,都是吃惊,一面问是谁干的,一面将程素颜抱进房中放在床上。
花春秋扶着李殷切也进来看视,焦急不已。武书生对秦湘女道:“湘儿,你快去叫紫茉莉和秋水仙来,兴许有什么药可以让颜姐姐不要疼。让我来拔刀。”秦湘女急急去了。蓝素心和梅樱急忙打清水来,准备药膏和绷布。
程素颜面色负痛,心里难受,想不到会是殷切师妹冷不防刺她一刀,真是喉头哽咽,说不出话来。
武书生跳坐床上双手运功,满手清辉,往程素颜双肩上按落。程素颜顿觉两股暖流流将进体内,如涓涓细水,舒心暖肺,流到腹部受伤处,竟将阵阵刺痛化散开去,压住痛楚了。
程素颜方哽咽出声:“武兄弟,我------”武书生道:“姐姐不要说话,精心调养就是!”程素颜咽住声音,微闭双目,叹了口气,感受暖流舒体,心旌神荡,身上丝毫不再疼痛,倒感舒适。
没过一小会,紫茉莉、秋水仙、叶夭灼都来。紫茉莉诧异问:“是谁刺这一刀的?”秋水仙扬手将一颗丹药磕进程素颜嘴里,道:“这是九阳百草丹,药效很好,不用舒运功力便能止痛活血的。于啸原伤成那样,服了这药,都活络得很,程姑娘虽刀伤不浅,但不会有碍!大家不用慌乱。”
武书生继续运了一些内息进去,方缓缓撤手。李殷切一个劲靠在花春秋身上啜泣不已。花春秋安慰道:“算了,别哭了,你哭,解决不了事端,倒让大家焦急。你且一旁歇着,待程姑娘好了,你好生道歉吧!”李殷切只得如此。
紫茉莉、秦湘女都向李殷切白了一眼,紫茉莉嘴里鄙夷道:“真是不知好歹的东西!”
梅樱取来药箱,武书生打开,自小盒中取出银针,蘸上药水,将程素颜腹部衣衫割开了些,程素颜兀自有些娇羞,但眼看着武书生的俊美面容,心想自己与他相识相处一二年了,熟悉如亲人,便不介意,任由她操作。
武书生道:“静静躺着!”程素颜便静静躺下,眼珠子乱转,瞧看众人。武书生将银针刺入她的肌肤,程素颜觉腹部酸麻。
武书生继而正正拔出刀来,有血水随之溢出,便用吸棉止住,擦净伤口,抖上药粉,那那药遇血化散,血液凝起,再取净布来包扎了。
程素颜笑着道:“想不到这是兄弟第二次替我治伤了,记得上次下天台山来,我臂上中了一箭,兄弟为我张罗,不大疼,好得很快。”
武书生告诫道:“这次不比前次,伤在腹中,幸好未及脏腑,不过仍然要静养几日,每日换药,方能行动。”
程素颜乖乖点头,眼看着武书生的双手在她身前晃动。
紫茉莉目光欣赞道:“你竟有如此轻巧熟稔的手法,我看你去做个医士,救死扶伤多好。”武书生缓吐一口气道:“世事纷乱,每日不知有多少人死伤,如何救治得过来?”
紫茉莉叹气道:“这倒也是!”
当下众人守护程素颜静养伤势,缓歇两日。李殷切来程素颜面前声泪泣下,连声道错,不知所以,伤感难说。程素颜道:“师妹,我不怪你的。你放心,我的伤好得很快。”
李殷切自觉是错,满心过意不去,不过见程师姐心胸宽阔,方纾解心怀。
每日武书生与程素颜换药,伤口果然好得很快。这日,众女不在身边,武书生诊治好伤口,劝慰了程素颜几句话,正要起身离开,程素颜舒过玉手来一把握住武书生的手,目光盈盈,满泛光芒,嘴唇张了几张,却说不出话来,只是玉手不住摩挲着武书生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