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一缕温暖的阳光照进北苑。元菱从外面推开林婉妍的闺房,走进去便看到林婉妍穿着淡黄色长裙坐在镜前描眉。
“小姐,您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元菱一边问着,一边走到窗前,将窗户全都打开通风。
林婉妍一边描眉一边问着她
“这都什么时辰了,我得快点将自己打扮好,不能让人家在书斋等的太久啊!”
元菱将窗户全都打开后,转过身小声的嘟囔着
“昨天的时候还慢悠悠的呢,现在倒勤快了”
林婉妍她在不停地嘟囔,转过脑袋看着身后的元菱,问道
“恩?你在说些什么?”
元菱慌乱的摆了摆手,摇着头说“没有,没有,我再说,用不用我为您描眉啊?”
林婉妍转过脑袋,继续照着镜子描眉。对她说
“算了吧,我还是自己来吧,你先去书斋照顾一下画师,我要晚点才能去”
听到画师二字,元菱的心“咯噔”了一下。心跳加速,紧张了起来。
林婉妍透过镜子见着元菱杵在原地没有动,疑惑的问她
“元菱,你怎么了?怎么还不快去?”
元菱回过神,错愕的回复她
“啊?我马上就去,小姐”
她慌慌张张的离开了林婉妍的闺房。
林婉妍摇头叹了口气,元菱这丫头,这几天也不知道怎么了,经常心不在焉,发呆。
林婉妍轻轻地将手中的眉笔放在桌子上,拿起镜前的胭脂,照着镜子涂抹了起来。
元菱快速的迈着步子穿过花园走去书斋,在花园里的其他丫鬟和仆人见着元菱,都一一的打招呼问好。但元菱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没有理会他们,快速的向前走去。只留有身后的人在小声的讨论她怎么了?
其实元菱想要走慢一点,再慢一点。她现在非常的紧张,她想要缓和一下自己的呼吸,准备好了之后在去见白逸。
但是元菱她有一个毛病,就是一紧张,走路的脚步就不自觉的加快了许多。
以至于现在没过三分钟,她就站在了书斋的门口。元菱望着书斋的木门,她没有勇气去迈进去,但脚底也像是黏住了胶水一样,也离不开书斋门口。
元菱在原地思索了半天,不知该不该进去?还没等她思索好。白逸就伸着懒腰,从书斋里走了出来。
两个人的眼神正好对上,当他们看到彼此的时候,全都是露出惊讶和惊呆的表情。尤其是白逸,仿佛觉得这是错觉,还伸出手揉了揉眼睛,等到确认前面站着的确实是元菱之后,他高兴地咧嘴笑了,呼唤着前方的人
“阿菱”
“白逸”元菱轻声呼唤着他
白逸迈出脚,一步步的走向元菱的面前,元菱呆愣在那里,腿脚都迈不开,只能看着白逸一步步的向她走来。
白逸每向前走一步,元菱的心脏就猛地跳动一下。
“扑通!扑通!”
这三年来,她的心跳许久都没有像今天这样,跳动的如此厉害了。
这程度就像是在三年前的那次,白逸当着父母亲的面,发誓会娶元菱,一辈子都会对她好。
想到这里,元菱满是幸福,但突然间,她灵动双眸又黯淡了许多,从眼底流露出悲伤。
渐渐地想起了三年前所发生的事情。
元菱家住在一处离都城较远,归吴国管辖的村庄。名叫桃家村。
桃家村以养桃为业,到了夏天,他们都将半熟透的桃子摘下来放到竹筐里,在乘坐着牛车赶到都城。送到提前就预定了桃子的水果铺和大户人家等。
去的时候要最快也要三天才能到,将竹筐用布密不透风的盖好,等到了都城的时候,桃子已经完全的熟透了。
元菱是桃家村村长元玉堂的女儿,而白逸是元玉堂的养子。
白逸是被元玉堂在桃家村村口抱回家的,那时他才不过一岁。
那个时候桃家村正遇上了自然灾害,连续两年都没用怎么下过雨,大部分的桃树全部都旱死,村里人知道元玉堂要收养白逸,都叫他将他扔了,说是遇到干旱,没有经济收入,养不活他。
但元玉堂觉得他是个生命,也觉得既然被他遇到了,那就是与他有缘分,不顾村里人的反对坚决的收养他。见着他的小衣服上绣着两个字,才知道他名叫白逸。
那两年经济不景气,他们经常吃不饱饭,但元玉堂与妻子也精心照料着白逸,争取让他吃的饱饱的。
到了第三年,桃家村的桃子越长越好,买卖也变得比以前更好。次年元玉堂的妻子生下了元菱。
白逸跟元菱二人从小青梅竹马,互生情愫。白逸喜爱画画,经常拿出纸墨,坐在院中画画。一开始的时候他还只是画院中的那棵桃树,后来画熟练了,觉得也没意思了,这才开始着手画丹青。
他一开始先是给年幼的元菱画丹青,元玉堂见着白逸画的不错,对这方面有天赋。在都城里联系了一位技术高超,已经退隐的老画师,带着白逸去拜师学艺。
白逸这一去就去了许多年,只有到了过年的时候,他才会回到桃家村住上十天,之后又要回到都城学艺。
那年夏天,元菱刚过完生辰不久,园子里的桃子也熟的差不多了,她跟着其他的哥哥姐姐们去园子摘桃子。正当她摘完一箩筐,将桃子放到在园子外停着三辆牛车中,其中一辆的时候。
有一少年正向她跑来,气喘吁吁的大声喊着元菱的名字。
元菱面对着男子,疑惑的问他
“怎么了?找我有何事?”
少年告诉她,她的兄长白逸学完艺术归来,元玉堂让他唤她回去。
元菱听后,拔腿快速的从园子里跑回家中。当她跑回家中的时候,白逸正与元氏夫妇笑着聊天。当见着白逸的时候,她满是惊喜和高兴。
那天晚上,两个人坐在屋檐上,望着头顶上大又圆的月亮。白逸双唇附在元菱的耳边,轻轻地承诺着她
“我不走了,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各自都红着脸颊,向对方诉说着情话。
元氏夫妇也早已知道两人之间的感情,也为了考验他们,装作不同意的样子。当白逸向他们发誓之后,元玉堂也回复说等将这次将预定的桃子送往都城之后,就为他们张罗举办婚礼。
正当元玉堂要离开桃家村的时候,桃家村突然间有了点紧急的事情。元菱想陪着前去都城,元玉堂觉得正好让她见见世面,就答应她,嘱咐了她几句就送她离开桃家村。
等到元菱一行人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血流成河,尸横满地的桃家村。
她恐慌,害怕。她几乎是爬着到了家里,她在心里不停地说着,不可能,她不相信!她不信!但是见着自己父母的尸体,元菱她却又不得不面对现实。她走向前,抱着自己父母的尸体痛哭。
那一天,桃家村被土匪屠村,最后只存有些许的人。
那一天,鲜血浇灌了所有的桃树,一夕之间,桃花全都变成血红色。
那一天,元菱跟着其他的人,将全村人的尸体火化,葬在了最大的桃树底下。
元菱找遍了全村,并没有发现白逸的尸体,觉得他肯定逃脱掉了。她高兴,从那天起,她就一直在寻找着白逸。她来到都城,在林府当了三年的丫鬟,却也不忘打探着白逸的消息。似乎是上天诚心与他们作对,他们始终在都城中擦肩而过。
不过刚好,他们现在终于见面了。
她看着他,恍然间像是看到了在桃家村的时候,他脚底踩着从树上掉落下来的桃花,迈着极轻的步伐,向她走来。
“阿菱”白逸站在她的面前,温声的喊着她
元菱张了张嘴,刚想出声回答。旁边突然间传来了林婉妍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元菱吓了一跳,看着旁边的林婉妍,急忙的走向前,鞠着躬“小姐”
林婉妍皱着眉,看了看元菱,又看了看前面的白逸,疑惑的问她
“元菱,你们刚才在干什么?”
“小姐,我们……”元菱刚开口,就被白逸生生打断了要说的话
“小姐,刚才我问这位姑娘您为何还没有来,她刚要作答,小姐您就来了”
“是这样吗?元菱?”林婉妍又问她
元菱回答“恩,是这样的,小姐”
林婉妍放心的笑了笑,说
“我以为是我的丫鬟哪里得罪了公子,让公子生气”
“哪有,小姐教导出来的丫鬟非常懂礼貌”
“那就好,那我们就进书斋作画吧,公子请”林婉妍对白逸做了个“请”的动作。
“小姐您也请”
两个人一同向书斋走去,元菱走在他们后面,见着两个人走了进去,她伸出手将书斋的门关上,站在了书斋的门口。
林婉妍依旧坐在长凳前,白逸拿出画笔,坐了下来。他看了看前方的人,提笔轻轻地画在了纸上。
刚刚见到元菱,白逸的心有些静不下来,时不时的总是用余光通过半敞的窗户看向外面。在他的这个位置,正好能够看到元菱的侧脸。
外面的小风习习吹过,元菱的碎发有些黏在了脸上,也有些吹在了半空中。
他抿着嘴笑着,看着她一次次的将碎发整理好,完全忘记了坐在前面的林婉妍。
“公子在看什么?”林婉妍问他
白逸将脑袋别过来,看着林婉妍,回答道“没什么,我们接着作画吧”
他又抬起笔,继续为林婉妍作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