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县上要精减部门,一些部门要合并,人事局与劳动局这次就得合并。这次人员变动比较大,付书记要是错过这个机会,不知道在基层又要干多长时间。”张晓洁分析道。
“好端端的变什么呀,变来变去的有什么意思。”谢红玉显然是想着自己亲戚找付书记的事情,对这种变化有些不满。
“这次的变化,是市上的意思。市上前不久已经召开了全市机构改革工作动员大会,县上要贯彻落实市上的会议精神,就要拿出自己的行动方案。再说了,精减部门机构,已经说了好几年了,就看这次力度有多大。”张晓洁想了想说道。
“你说改来改去的有什么意思,我们供销系统原来是香饽饽,七八十年代大家挤破头都想进来,现在成了什么呢,还不如个体户。”谢红玉开始抱怨。
“生在这个年代,有什么办法。”张晓洁叹了口气,“说不定那天饭碗就被打破了。”
“行了,你跟着抱怨什么,你们政府部门的人端的都是金饭碗,掉在地上踩几脚都不会烂。”谢红玉笑道。
“你怎么这么坏?饭碗掉在地上已经很凄惨了,你还要踩几脚,你还让别人怎么吃饭。”张晓洁对谢红玉的话意见很大。
“行了,我只是做个比喻,你较什么真呀。”谢红玉想淡化这个话题。
偏偏张晓洁纠住这个话题不放,张晓洁开始攻击谢红玉,“常言道:花无百日红。想想七八十年代,你们供销系统骄傲的不得了,那时候去百货商店买东西,我要叫几声阿姨售货员才答应,而且经常头仰的高高的,见人爱理不理的,好像谁欠她家东西似的。”
谢红玉笑道:“你说的没错,我爸以前当供销社主任的时候,每逢过年过节,不知道有多少人找他,特别是过春节买那个猪头肉,镇上甚至县上有些部门的领导都找他批条子。但这些不关我的事,我又没有赶上那个好年代。自从我上班后,供销社是王小二过年,一天不如一天。本来我们和个体户差不了多少,偏偏又不如个体户自由,挣不下钱还要受很多约束。”
“既然你看好个体户,那你怎么不去当个体户?”张晓洁问道。
“你不知道,人处在社会中,很多事身不由己。我是这么想的,但真要去当个体户,家里能答应吗?再说了,供销社一天不倒,就感觉还有这个靠山。反正很多事情我也想不清楚,大家都这么混日子。”谢红玉说道。
“我们这里经济发展慢,还是国营和集体经济占主体,大家的观念也不开放,都认为是上班好。不象南方一些地方,很多人下海做生意,都挣了大钱。”张晓洁说道。
“话虽这么说,但真要下海,也不见得能挣到大钱,前些年下海的人,被淹死的还少吗?”谢红玉不以为然。
“可能我们这里的发展环境不行,管理的比较严,不像南方管理偏松,放水养鱼,让你发展。”张晓洁说道。
“恐怕水放开,鱼也养不大,就没有几只好鱼苗。你看看新民镇,有几家象样的企业。”谢红玉说道。
“所以说,我们与南方的差距很大。你就不知道,我们这里与南方的经济差距有多大。”张晓洁说道。
“差距到底有多大,我又没去过南方,还真搞不清。不过我们也在发展,距离在拉近吧?”谢红玉问道。
“不是拉近,我们与南方的差距是越来越远。”张晓洁笑道。
“不会吧?”谢红玉怀疑的问道。
“你不知道,今年中央领导人来凤宝市视察时说了一句话,让我明白我们与南方的差距有多大。”张晓洁说道。
“领导怎么说的,我们与南方的差距有多大?”谢红玉有些奇。
“原话是这样说的,我们凤宝与沪上差距至少在50年以上。”张晓洁认真的说道。
“五十年,没这么夸张吧?”谢红玉瞪大了眼睛。
“你想想,五十年会是什么概念。”张晓洁故作深沉。
“五十年,那就是说我们还不如沪上解放前?”谢红玉又一次震惊。
“应该差不多吧,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当然也不全是,我想他说的应该是经济发展数据方面的比较,比如GDP相当于50年前的沪上,其他方面就不好比较了。”张晓洁想了想说道。
“这样说来,我们真是井底之蛙。不知道世界之大。”谢红玉感慨道。
“所以说,92南巡讲话已经定了调子,改革还会深化,我们也会受到波及。”张晓洁忽然话锋一转,“不过,这些都是领导考虑的事,我们操那么多心干什么,你操心今晚点的菜怎么吃完。”
“我才不管那些呢,我在想如果付书记调走了,我亲戚的事情又要找谁说去,弄不好真就黄了。”谢红玉向张晓洁解释。
“所以说,你亲戚的事要抓紧时间办,这几天付书记还在镇上,赶紧去找他呀。这几天办不了,过年的时候再好好跑一下,争取在付书记的调令下来之前把事情办好。俗话说夜城梦多,换一个领导,事情就真难说了。”张晓洁给谢红玉分析道。
刘为民坐在旁边默默的听着,心里不免感慨,身处在一个变革的年代,自己却很少关心这些,好长时间未曾读书看报,似乎什么都不知道,也看不清方向。是身处山区的闭塞,还是自己不愿学习了解?
两个女孩接着说镇上的事情,刘为民大多不清楚,也插不上嘴。
但对于人事局和劳动局合并的事情,刘为民禁不住心里一动,想起冯雪茹的母亲好像县人事局副局长,在这次机构精减中会有什么变化吗?
想起冯雪茹,刘为民心里不由一热。
自从认识这个女孩以后,她一直在帮自己,自己欠冯雪茹的实在太多。最近自己也忙着做生意,没有给冯雪茹打过一次电话。本来在自己与陈文革的事情基本解决了的时候,就应该冯雪茹打个招呼,自己竟然也把这事情忘了。冯雪茹几次说要到新民镇过来,自己只是嘴里敷衍,从来没有正式邀请过。
刘为民越想越觉得歉疚,心里似乎有一个坎过不去,抬头看张晓洁和谢红玉说着镇上的事情,自己也插不上嘴,于是刘为民借口到门口买烟,走出了饭馆。
刘为民在旁边的商店买完烟,用商店的电话给冯雪茹打了一个传呼。